那兵丁一看村塾先生不是在开玩笑,觉得挨打也该选择正确点儿的被害工具,他现那个镇纸应该更适合自己,于是便缩着头,用手探汤似的点了点镇纸。村塾先生也看了看镇纸,又觉得左手用劲儿不太方便,便把砚台递给了那个兵丁说:“帮我拿着它。”兵丁老老实实的接过了砚台,立正站得笔直。村塾先生右手拿起镇纸,蹦起来就往下砸,打的那个兵丁比狗叫的都难听。随后又从那个已经在地上趴着的兵丁手中抢回了砚台,对众人说:“都记住喽,七爷说过的话,没有不算数的,还不快去干活?”那群兵丁立刻蜂拥到一处空地开始挖坑,村民们也帮着把各处散落的清兵尸体抬到了一处,等到兵丁们把坑挖好后掩埋。
七爷这就要走,众乡亲们连忙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大概都是想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七爷看着众人说:“杀官等于造反,今日的祸是我于家闯下的,我于七身为大明的登州总兵,早就该血染沙场,可我并没有那么做,这是我于七的错。今日杀了这许多的清兵,也是我于七早就想杀他们,我与他们的仇恨和众乡亲无关。”
于七显然不想让整个唐家泊的乡亲们跟着他陪绑,家家都有妻儿老小,于七不能眼看着这些乡民跟他一起走向一条不归路。然而乡民们却未必这么想,只看那个村塾先生想要说话,可身边却有几个老汉抢先站了出来问道:“七爷,老汉们只问您一句话,您是不是铁心要和鞑子干上一场?”
于七毫不犹豫的回答说:“自打清兵入关的第一天起,于某便早有此意。锯齿牙山乃我祖上金矿之所在,是我于家的私产。几年来于家田地里所产的余粮全部都被运往了山上,各处买来的也有很多,足够几万人食用数年,此时的山上有我恩师领着家丁数百人隐居,天天练拳****操兵。我于家今日杀了上千的清兵,我于七刚刚又杀了栖霞知县翟进仁,就想从此揭竿而起,反清复明,与清军杀一个痛快,他日或坠崖或引颈,不自顾也!”
老汉们听到于七的话后,神色竟然都非常的放浪,互相还抱拳恭喜了一番,这让于七看的很糊涂。“好好好啊,我早就说过,七爷定会积蓄力量意图恢复的。”另一个说:“是啊,这才是厚积薄,不负昔日登州总兵的威风啊。”第三个老汉走到于七面前说:“七爷啊,掏心窝子的说,您要反了,咱们整个唐家泊都绝不观望,多少年来您对我们唐家泊的大恩大德,你们于家三代对咱们唐家泊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记在心里。然而此事却一码归一码,咱们虽然都是平民百姓,却也真真正正是大明的遗民啊!这胶东怕是有许多向我们这样无用的老汉,想要恢复大明却无能为力呀。可是您不同啊,您是谁啊?您是于七爷呀!今天有您这一席话,我老汉和全家都跟您一起反了。”
许多乡民都跟着老汉喊道:“对跟七爷反了,反他娘的。”看到大家都异口同声,村塾先生这才有机会说话,他来到七爷面前躬身一礼说:“卖马方识单雄信,穷途犹念孟尝君。您七爷对咱唐家泊的好,我们世代都不会忘,然而正如唐三伯所言,我们造反为得不是报恩。和您七爷一样,也是为了这汉家的天下!多尔衮十屠高密,视我山东百姓连牛马都不如。要不是后来于家老太爷收留了我们这些流民,我们怕是也要饿死了。鞑子兵第一次破长城来到山东,竟然跑到我们黄河边儿上牧马,临走时还掳掠了我山东百姓十几万!害得我山东家家戴孝、户户哭丧。房屋尽毁、妻女为奴,此等大恨一生难消,可如果没有像七爷您这样的人物挑起大旗,我们普通百姓就算哭天怨地,也难报此仇啊!”
七爷反复思量,觉得谁都有国仇家恨,不能只顾着自己痛快而把一般乡亲们都视作贪生怕死之辈。于是他对众人作了个罗圈儿揖,然后说道:“好,既然大家都同仇敌忾,那么从今日起,咱么和鞑子的国仇家恨就一起来算!我于家反了!”众人也一起喊道:“对!和鞑子的国仇家恨一起来算!我们唐家泊反了!”
呼喊完,于七对众人说:“为今之计,还需要办三件大事。第一,老少妇孺跟着我家管家上山安顿,以防清兵偷袭。第二,其他人等跟我一起攻打栖霞县,等声势再大些后,咱们还要把周边各县能拿下的都拿下来。要‘作’,就作他个天翻地覆。第三,现在大家要每十户分成一组,每组选出一人为长,以便在攻打栖霞县的时候有一些良好的组织者。”
众人都说好,便立刻开始安排各项事务。而七爷也开始和李俊梅、于九、于十一起商量于家子侄辈儿的安顿事宜。于七的大儿子刚刚及冠,其他诸子及于九、于十的家小也一并上了牙山,只留下少许亲信看家护院。又派人去接官亭通知那里的家人,和丫鬟仆役一起收拾细软,准备一起上山。
让家人全体上山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都要等到打下栖霞县来再说。于七将家人的事情安排一下之后,便同于九、于十,及李俊梅一起带领着唐家泊的丁壮赶奔栖霞县,他们拿起了清兵的刀枪,挑起了一杆大旗,一路浩浩荡荡的足有五百人,而且仅这一路,便有许多邻村的百姓6续的加入到队伍中来。虽然一个村挑战不了一个王朝,哪怕是一个县、一个州,甚至一个省也未必做得到,但是此刻他们都在向着未知的前路行进着。就像于七所说:只要与清军杀个痛快,即使失败,或跳崖或自刎,也管不了许多。话到此处,未时已过了,众人加快脚步,想要趁天黑之前到达栖霞县,迅占领那里,壮大声势,再做下一步打算。
孟子曰:“文王一怒而安百姓。”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曰:“阿三一怒而乱天下。”登州总兵于乐吾曰:“我于七为乡党一怒而反天下!”同样都是怒,三者有何区别?文王之怒,为得是天下百姓;吴三桂一怒,为的是一己之私;于七之怒,为的是抱打不平。这三者一位是仁王圣君、一个是汉奸贼子、一位是侠之大者。郭靖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那么我们将会看到大侠于七究竟大在何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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