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一首传奇千嶂黯（13）第三十五章

“哈哈，有你王进才在，我还能舒服一些，只不过呀，那一场大战我也是九死一生啊。局面最糟糕的时候我都想过拔剑自刎啦，只是手头上没找到剑，我那把剑啊插在了清军的一匹马的屁股上，哈哈哈，手上没有了武器，这才没有去死啊。”两人正在相互诉苦，陈友龙却不请自来。既然人家是上官，也不会同他二人讲什么礼数，甚至连通报一声都懒得。“两位将军在聊什么啊？怎么在偷着喝酒，都不叫兄弟一声呢？”

虽然陈友龙是上官，可是二王也没有给这位战场上的后辈留什么情面，王进才撇一撇嘴：“哼，叫你？等下次给老子收尸的时候再叫你也不迟啊。”王允才也没好气儿的说：“有酒你就喝，我们两兄弟在互相比谁更惨，难道你会对我们谁更惨这样的话头儿感兴趣？”

陈友龙讪笑着坐了下来，抢过了一把酒壶，也没用杯盏，嘴对嘴儿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喝罢了半壶酒才抹了抹嘴儿笑骂：“你们两个谁惨，我不评论，不过谁更应该感谢我，你们可得好好想想。”感谢他，两个人都恨他还来不及呢。这场大战虽然二王没有资格做主帅，可是任凭大明的那些猛将中随便拉出一个来，也都比他陈友龙有资格啊。兵力处于绝对优势的情况之下，不但没有胜利，让敌人跑了个干净，自己的牺牲反倒比敌人还多。

王进才抱怨道：“谁会感谢你啊，就因为你，我老王差点死上好几回，若是没有你，咱老王也许还能少死上几回不止。你他娘的这打得是什么狗屁仗，凭借着扬州一座坚城，三路大军加起来，凭空比敌人多出十几万，却差点儿没让另两位友军的主帅自杀。还好意思来这里讨好，你是讨骂吧？”

王允才也是和王进才一人一句的呛着陈友龙说话：“陈大将军就算讨赏，也不应该来我们两兄弟面前啦，你看啊，我们俩现在加到一起，还不到6000军卒，求陈大将军发发慈悲，下次的战斗离我们哥俩儿远一点儿，我们现在就是叫花子，哪来的赏钱？喝完这顿酒啊，你就当是咱们扯平了吧。”

陈友龙虽然心里不满，但是面对两位在扬州城下损失惨重的将军，他也不好发火，毕竟自己是此战的上官。大将风度还是需要有的。而且他更加知道，自己只是名义上的主帅，可真正的总指挥是朱四，两位王大将军也是不敢骂朱四，而把一肚子的气洒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替皇帝挨几句骂，还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呢？

经过这一战，整个南直隶的明军尚有水师130000人，步兵272600人。一次互相的试探，最后却变成了一场大战，虽然参战的双方士兵大多不太情愿有这样的一场大战，可是大战却发生了。虽然过程未必精彩，所造成的后果目前也很难预料，但是不情愿作战的明清两军大部分将士毕竟都坚持到了最后，甭管是因为什么理由，总之是曾经坚持过。

放下几个不太乐意凑到一块儿喝酒的人不谈，这里还要提到不久前在距离扬州城西十多里地的一场的战斗。就在佟养量和左梦庚到达扬州城西的那个晚上，江南总督马国柱带领着一万清军由凤阳方向南下。准备经运河西岸潜入扬州明军的后方，为清军在那场扬州大战中助威、助力，他得到的命令是在关键时刻对明军扬州战场的军阵后方进行偷袭。

马国柱眼看着那扬州城的十里长亭就在眼前，道路两旁却忽然杀出了大量的明军。平地起风雷，马国柱被这只明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扔下了一地的尸体，连敌人是明军哪一部分的都没问一声就灰溜溜的跑掉了。

郑成功在扬州城西北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马国柱损兵2500余人后，从哪里来就又回到了哪里去，他重新逃回了凤阳。而郑成功这一战只伤亡了几百人，却迎来了他在渡江北上后的第一场胜利。也因这一场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对于郑成功来说却是久违的胜利，他被朝廷重赏了一番。朝廷的体贴渐渐的消弭了郑成功内心的猜忌和不安，在他心底也是希望依靠在大明的羽翼下有一番作为的。

而扬州城东的那一场大战，清军的损失比起明军要少上一些。左梦庚部战前58400人，战后31000人。佟养量部损失17000人剩余33000人。李国翰部损失1600人，战后是18400人。孟乔芳全军损失了5800人，剩余29200人，清军经此一战共损失了51800人。在明军将士的眼里，自己是失败的一方，可在清军看来，他们的关键任务并没有任何一项被达成了。

整个南直隶的清军包括南京城的守军，如今还有164100人。虽多数是汉军八旗中的精锐，却再也不足以对兵力处于优势的明军再进行哪怕一场大规模的进攻战了。淮安至扬州的会战我们可以称为淮扬大会战，这场大会战历时二十天，此间明军伤亡二十一万余人，清军连同南京防御战共计损失十一万余人。此后清军暂时控制着淮河及淮河以南地区，并继续占领着南京城。明军控制着安庆、和州、江阴、扬州的除了南京以外的长江一带。双方都遭受了巨大损失，却谁也不认为自己获得了这一场大会战的最后胜利，两方都应该在积蓄着力量，准备接下来的争夺。

清军的损失数字应该还是在多尔衮的预料之中，但是没有因为这些牺牲而换来战场上的优势，却出乎了多尔衮的意料之外。当时，多尔衮带领的清军主力就在宿迁与徐州一带等待出击，并不是明军之前预判的山东，他们的一只脚已经从山东跨到了南直隶。如果朱四能从扬州城走出来去配合王进才强攻左梦庚之前防守的淮安的话，多尔衮的230000清军主力绝对会把他连同王进才部的所有明军在淮安城下统统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