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一个,朱四还没忘了另一个。“再说赵构迫害过的韩世忠和岳飞都是什么人?他们都是能够让赵构坐稳皇位的恩人,没有韩世忠的黄天荡大战金兵,被完颜宗弼搜山捡海追逐得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赵构还会继续在海上漂泊三年;没有岳飞的岳家军多次大败金兵,他赵构更是没有资格同金人和谈。然而一旦坐稳了皇位,赵构便把这些统统都抛到了脑后,杀起功臣来毫不手软、毫不留情。高邻所言,是赵构让大宋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是他对大宋百姓有存续之功,学生请问,宋金之战,究竟哪一场战斗是他赵构打下来的?还不是岳飞、吴阶、韩世忠三支军队击溃了金兵的入侵,他方才能与女真人划江而治的吗?既然攻击与挨打、胜利与战败都不是赵构在做主,那么他凭什么一人独占存续之功?既然连自己的救命恩人、复国的恩人他都可以杀,他还有什么资格当得起一个‘仁’字?”
朱四说的唾沫横飞,屏风后的苏氏却再不答话了,高必正以为两人闹了误会,急忙出来打圆场道:“世伯啊,我们几人说出了一肚子的话,现在肠胃里都是空空的啦,是不是咱们可以吃顿饭,等吃饱了再慢慢聊啊?”朱四却皱着眉头想刚才高必正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忽然想起来高必正确实说话了,只是他说的那些话大家都没听清楚,这次倒是真的听清楚了,他喊饿了。苏翰林和苏夫人很是尴尬了一阵,然后忙叫来管家问何时可以开饭,管家答道已经准备停当了,苏翰林连忙起身邀请三位客人入席。
席间的话很多,只是朱四有些后悔刚刚说过的那些话,他的心事在想:“是不是刚刚的回答有些莽撞了,伤了苏小姐的颜面呢?嘿,我冒充什么好汉呢?万一李煜是苏小姐的偶像,我的这些话不是连同小姐也一同得罪了?”正在朱四失神儿的时候,高必正脚底下踢了他一下,朱四‘啊’的一声看向了高必正,弄得高必正有些尴尬。可他还是把话说了:“苏世伯在问您话呢!问您的籍贯,是否婚配了。”
朱四一听这话太激动了,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又忙低头去捡,刚捡起筷子,头又碰到了桌子上,险些没把桌子掀翻。手足无措的朱四连忙立正起身,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对苏翰林深施一礼说道:“学生刚刚失了礼,让苏翰林和苏伯母见笑了。”
说完这话,朱四还害怕苏翰林打断他的话之后再把话题岔开谈些别的,之后便无法说出自己事了,于是他又快速的说:“学生年方26岁,尚未成婚。”至于籍贯呢,朱四没说。看着红着脸的朱四,众人先是被他快速的答话弄得一愣,然后又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席间的其他话题,再也无法提起朱四的兴趣了,饭后,弘智大师留宿在苏府,高必正与朱四告辞后一同去了隔壁朱四租住的宅子。回到了朱四的家里,没等朱四细问,高必正到是先开了口:“嘿嘿,皇上今日真是威风啊,那弘智秃驴号称‘江南大德’,苏家小姐的才华更是闻名已久,嘿嘿,却都被皇上说得哑口无言。”
朱四抽着脸说道:“光嘴皮子上得了便宜有什么用啊,没准儿这事儿啊,就这么黄了,朕还想把自己的嘴封起来呢,从此再不多嘴。苏家小姐此后再也没出现,朕怕是已经把她得罪了。苏老夫人看朕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莫非你说了些什么?”
高必正连忙说道:“不是我,是那秃驴,苏翰林可是他的父执啊,由他把话透露出一些来可要比我说强得多,而且那秃驴在与苏家主母说话时竟然还避开了我,哼,鬼鬼祟祟的!”朱四问道:“那个弘智大师不是你请来的吗?他要说什么话竟然还得避开你?”
高必正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说:“我呀,还真是帮过他的忙,在梧州守城的时候算是照顾过他,当时王化澄却是找了一批杀手想要害他。我高必正虽说是个粗人,可是最敬重有学问的,而且这位弘智大师的名声不错,在梧州能够扶危济困,给穷人看病从不要钱,这样的人我怎么能看着他被人给杀了呢?所以那些想杀他的人就被我给杀了。”虽然是所问非所答,可朱四还是听得饶有兴趣,两个人在一起又喝了些酒,才各自睡去。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朱四来到桃花江已经有十多日了,早上去城里偷偷上朝,午后再回到桃花江,偶尔还会去苏府登门拜访一下。弘智大师一直没有回梧州的禅院,在苏家和朱四的家里每日来往穿梭的弘智,经过了这些日子,已经成了朱四的朋友,就连苏翰林也已经改口称呼朱四为世侄了。虽然现在便说两家是通家之好还为时尚早,但是有了高必正和弘智两个人从中撺掇,渐渐地,苏家小姐也开始不避讳朱四的到来。朱四忘不了两人在桃花林相见的那一幕,对两人在苏府内的第二次相见更是记忆犹新。
在一次雨过天晴的午后,朱四与高必正来到苏府串门儿,恰巧苏小姐从门内走出,两人各自佯装着说了一句:“是你!”当然是佯装的说出这句话,朱四知道为什么来这里,而苏小姐当日在屏风后面也是偷偷的看过朱四的模样的。虽然只看到了朱四的侧脸,可苏小姐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个桃花林里的呆子,更是有好事儿的小丫鬟们刻意从朱四的身前走过,回来告诉苏小姐这位黄大公子确实就是那个桃花林的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