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进忠却嬉皮笑脸的问:“哎呀,万岁爷,我现在已经是国公了,那是不是就没什么升官儿的指望了?”朱四没好眼色的看着他说:“瞧你那点儿出息,孙可望和刘文秀还不都是异姓王?你们一起和朕把大明的江山夺回来,朕让你们坐一会异姓王,那还不是朕赚了?等到各地的势力都归附之后,朕会慢慢办这事儿的,眼下还是先研究怎么拿下赣州吧。”
马进忠说:“还有什么好研究的啊?赣州城里的清兵都快死绝了,咱们就绕到陆路猛攻他几天,一准儿就拿下了。”郝永忠也狠狠的点头,表示同意。“那好,既然都已经决定了,那就抓紧准备吧。”
朱四感觉马进忠的话说得太轻松了些,可来到了赣州,往北门城墙上一观瞧,连他也开始骂起娘来:“金声桓和李成栋打的是什么仗?城上的清军连旗帜都东倒西歪的,也能在赣州守上这么久?这个赣州守将也是奇了怪了,鞑子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这样卖命?”
马进忠帮他解释道:“能让高进库这老王八蛋守下去的理由很多,首先金声桓和李成栋那两位全都是窝囊废,老王八蛋没理由不跟他们打,打来打去,把金声桓和李成栋都打急了,他要是再投降,也一准儿没好果子吃。”
朱四说道:“咱们大明近年来还很少打过什么胜仗,赣州城也就几千汉军,凭什么让他投降?老马,灭了他!”马进忠一搓牙花子道:“您看看,他高进库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要死守下去,好在金声桓和李成栋虽然不济,却也消耗了赣州的不少守军,要不然就凭您这样的想法,咱就等着和前两位一样吃苦头吧。”
马进忠又对郝永忠说道:“大侄子,对付这几千人儿还没问题吧,替叔灭了他!”郝永忠直摇头的说:“灭他到没问题,可问题是谁是你大侄子啊?”马进忠一拍郝永忠的后脖颈骂道:“你叔我跟闯王和八大王搭伙造反那么多年,都是兄弟相称,你小子我不叫侄子难道还叫你一声哥?”
郝永忠说道:“得,我说不过你,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不过万岁爷让你上,你又凭什么让我来呀?”马进忠笑到:“一呢,你马叔通常是君子,不想动手;二呢,高进库这老王八蛋太拼命了,叔怕打不过他;三呢,谁叫我是你叔呢,一般跟叔在一块儿,都是叔占便宜,不过今天叔必须仗义一回,这功劳让你了!”
马进忠的话,像是让郝永忠占了莫大的便宜,把他忽悠的眼睛直放光,神气地说道:“那就我来,不过说好了,这场仗归我了,你可不许再抢啊!”
马进忠笑道:“成啊,好战分子,可记住了,就猛攻北门,别的地方,都没戏。”郝永忠道:“你看我有李成栋那么傻吗?”一旁观景的朱四心话:“你也没聪明到哪儿去。”
郝永忠没有向李成栋那样去进攻赣州的水门,依照和马进忠的约定,他指挥着3万大军强攻赣州的陆路城门10天,守军便再也坚持不住了。郝永忠眼见时机已到,便亲自率领着千名死士带头发起了总攻,并一鼓作气登上了城墙。
那一把秋水雁翎刀虽不出奇,力道却极大,十余个清兵将他围在中央,却被他分分钟全部砍翻在地,那些大顺军的老兵也是各个都不含糊,以一当十虽说勉强,但是一刀一个的干掉几个八旗汉军,绝对是不难事儿。高进库能在赣州守上这么久,自然也是抱着必死之心的,眼见城上的明军越来越多,高进库脱掉一身破烂的甲胄,带领着最后的二百亲兵,对郝永忠发起了绝命的冲锋。
郝永忠发现了这些冲向自己的敌人,不怒反喜:“哈哈,这死汉奸还真是不准备活了,那就成全了你!”随着一声高喝!郝永忠一人一刀,跨步冲向了这群清兵,立刻就有三杆长枪同时刺向了他,他却稍稍一闪,左臂张开,便将三杆抢全部夹在了腋窝之下,横起一刀便飞出去三颗人头。又是一脚,一个无头的尸体就重重的砸在了身后几个清兵的身上,顿时栽倒一片。左右的清兵正在愣神儿的功夫,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了,被郝永忠左右翻飞的刀雨瞬间放倒在了血泊之上。郝永忠一个人的进攻,逼得二百清军敢死队不断的后退,不停的倒地。
城外正站在望车中向城墙上观瞧的朱四不禁问了身边的马进忠一句:“老马,要是让你带着二百亲兵阻挡永忠,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马进忠到是很实在的说:“万岁爷,您就算给我两千人,我也不跟他打。这小子一上了战场,那就是个疯子,当年扛着一杆帅旗冲锋,那就是他干的事儿,我要是闯王,早砍他八十回了,帅旗那玩意儿也是能拿来冲锋的?可人家闯王就得意他这路人,扛着一杆大旗还能一战干掉几十个敌人的您见过吗?我算是见过了,我们义军十三家连兵攻打中都凤阳的时候,那凤阳的城墙就是这家伙扛着帅旗爬上去的。以后有硬仗啊,您就让他上,准没错!想出主意呢,您再找我,老马充其量只是您的狗头军师,他郝永忠才是您帐下的第一悍将!”
正在朱四心中想着郝永忠和大西军的四将军孰强孰弱的时候,城上那二百高进库的亲兵已经快被郝永忠杀光了。一顶范阳笠、一身血红,斗篷也是血红,右手雁翎刀,左手一颗人头,这便是高进库面前的人。高进库觉得自己有些冷,倒不是因为他裸露的上身,而是他觉得郝永忠手中的那颗人头就是他自己的。
“小子,盔甲都脱掉了,你怎么不上啊,看着自己的弟兄们一个一个的为你去死,你觉得挺有意思的是么?”郝永忠的问话语气虽平和,但是却已然将身边的温度降至了冰点。高进库双腿迈不动,口中又无言以对,高高的城墙上,风吹得他胡须飘逸,看上去挺帅,阳光洒在他的肩上和脖颈,似乎还透着一股雾气,那不是高进库的怒气而是他头上、耳边流下的冷汗被凝结成的冰雾。
“想必今日老夫肯定躲不过了是么?”高进库终于开口了,既没有辩驳也没有屈服的意思。“你觉得呢?能阻挡住金声桓和李成栋这么多次的进攻,我原本以为你算是条汉子,真的有心想放你呀。可是见到你眼睁睁的看着二百来个弟兄为你而死,你却一言不发的在他们身后等着,在我的手中,你是非死不可了。”
“哼,将军百战死,本事寻常事,老夫见过太多的死人,早就没了同情别人的心气儿。”“哈哈,要是在别人面前谈什么将军百战还好说,在你郝爷爷面前谈将军百战,你算什么东西?我郝摇旗打过明军、打过清军,晋陕hn两直隶、四一川湖广、广一西江一西,打了大半个中国都没敢自称一声百战,更没有眼看着让自己的一个弟兄死去却不施援手。”
“少废话,要杀便杀,来呀,我高进库的为人,用不着你来教育!”“你既然这么有骨气,连甲胄都脱了,可怎么不冲着爷爷来呀?”高进库大叫一声:“哼,老子要是能迈得动腿,早就过去砍死你啦!”郝永忠却像是在点头,脸上根本没有笑容:“好、好,有性格!”
片刻的沉寂之后,郝永忠右臂一挥,一道银光闪动,他一步未动,雁翎刀却已经飞到了高进库的眼前,而在他眼里那只是一道光而已,高进库根本就看不见刀。飞刀劈开的地方,根本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看到一股血泉从高进库的腔子里喷出,头却已然滚落到了郝永忠的脚下。“
继续嘴硬啊,你不是说不能动吗?怎么还是滚过来了?”郝永忠踩着高进库的人头在同他叙话,场面安静、血腥且诡异。说够了话的郝永忠晃晃荡荡的提着高进库的人头走到城楼,一抬手便将这颗人头抛在了旗杆顶上高高挂起。城头上的高进库好像正在向城内逼视着,而郝永忠那念熟的手法证明了这样的事情他已曾经干过了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