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成同盟020

结成同盟020

国庆长假后的第四天，李成鑫终于回到了江南省。[`

这一次回北京，真是把他累得几乎脱了相了！

这个假期，他是守在武警总医院里，给老岳丈陪床，细心地照顾他，直到老人离去。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李成鑫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女婿，这么多年，他很少在老岳丈的跟前尽孝，总是在外工作，一年到头难得回几次北京，就算是回去了，也总是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去处理，留在家里的时间也很少，有时候就是去见见老爷子，连陪他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老爷子是个老干部，为革命贡献了一辈子，十年前算是彻底退下来，安享晚年了！

可是，老爷子退下来后，身体就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了，最后三年的时间，几乎是在医院里度过！

老爷子对李成鑫是很看重的，他对李成鑫甚至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好！

老爷子曾经在家庭聚会的时候说过，他欧家的下一代当中，就属李成鑫最有潜力，是官场的千里马！将来李成鑫要带着欧李两家的重任阔步前行，要肩负起整个家族的重任！

老爷子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就在他退下来之后，他依然利用他的人脉，为李成鑫铺路，让他从中央到江南省去担当要职，从副省长，到副书记，一步步走来，虽说不是一跃千里，却也走得稳当！

李成鑫自然知道，自己有今天，和老爷子的刻意栽培是密不可分的！

没有老岳丈这个靠山，就算他李成鑫的本事再大，按部就班来熬，他今天是无法达到这个高度的！

想当年他上山下乡之后，再经过高考，到了人民大学去上学，然后在大学里认识了他的妻子欧晓丽，正是欧晓丽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到现在还深刻地记得第一次跟着欧晓丽去她家里见她的父母的情景，当时李成鑫根本就没有想到，欧晓丽的父亲是那么大的官！

那时候李成鑫很稚嫩，空着两手就去了欧晓丽的家里。

如果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李成鑫估计自己是不敢走近欧晓丽家的大院子的。

那是一座很大的四合院，门口有警卫把守。

走进去，李成鑫看到，这院子真是大啊！跟报纸上写的大地主刘文彩的庄园有得一比！院子连着院子，而且还有很大的花园，里面绿树成荫，真是闹中取静！

欧晓丽家里还有保姆，有专门的园林师，有专门的厨师！这是什么家庭啊！

李成鑫顿时就有些害怕了！他印象中，只知道欧晓丽是个有家世的女孩，可是没想到她的家世这么非比寻常啊！

当时他不敢问欧晓丽，她爸爸究竟是什么官儿，但是，据他估计，怎么着也得是中央首长了吧！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位高高大大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正厅的回廊上，一看这人的架势，李成鑫就知道，这人一定是欧家的大掌柜——欧晓丽的爸爸。

“爸爸！”欧晓丽跑了过去，撒娇似的拉着她爸爸的手说，“这是我的同学李成鑫！”

李成鑫站在院子的中央，一动也不敢动！就那么傻愣着，他似乎被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给吓着了！

“成鑫，这是我爸爸——”欧晓丽对他说道。

“哦，爸爸好！”李成鑫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一回过神，才知道自己叫错了！于是，他自己也囧得有些无地自容了！

“哈哈哈哈——”欧晓丽的爸爸听到这个称呼，一下子爽朗地笑了起来，声音很是洪亮，具有超强的穿透力。

他背着手，走了下来，看了看李成鑫，点着头说：“哈哈，不错，是个好苗子，一进门就叫爸爸，你小子有种！我还没答应把女儿嫁给你呢！哈哈哈哈——”

欧晓丽却是拿眼睛瞪他！这叫什么吗？！谁让你直接叫爸爸了？真是丢死人了！

李成鑫见欧晓丽的爸爸这么一笑，心里的害怕也减轻了很多，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李成鑫，这个名字好，我喜欢——”欧晓丽的爸爸接着说道，“来，上来喝茶——”

李成鑫看了欧晓丽一眼，喜滋滋地跟着欧晓丽的爸爸到了回廊的转角处，坐在他的对面，开始喝茶了！

嘿！欧晓丽真是弄不明白了，爸爸怎么一下子对李成鑫这么好了？！一般的人，爸爸从来是不叫他去喝茶的！只有贵客和他最欣赏的人，才会被他叫到茶座上去喝茶！

就这样，李成鑫开始了和老爷子的第一次见面。

据说老爷子从看到李成鑫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而且他那一声“爸爸”叫得好，叫得老爷子当时就是心花怒放的！老爷子说，他和李成鑫有父子缘，从见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李成鑫这个孩子，是个好苗子，值得他来培养！

欧晓丽在家里是老小，她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欧晓丽在家里最受疼爱，因为是最小的女儿。所以，欧晓丽的爸爸看到女儿带回来这么优秀的一个准女婿，怎么能不高兴呢？！

当然，这是后来欧晓丽告诉李成鑫的。

自从第一次去了欧家，后来的周末，李成鑫就成为了欧家的常客，和老爷子很是聊得来，几乎每次到了欧家，就是陪着老爷子喝茶聊天，或者是下棋，陪欧晓丽的时间倒是很少了。

也因为老爷子喜欢他，所以他和欧晓丽的婚事，非常的顺利。

欧老为了自己的小女儿能留在身边，让李成鑫毕业后直接进入了中央办公厅工作，这样欧晓丽就不用跟着李成鑫回到东北那旮旯去了！

李成鑫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回到老家，李成鑫最多也就是进入当地的政府机关，谋一个普通的差事儿。

进入中央办公厅后，李成鑫正式开始了他的高起点仕途，不然的话，他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所以，没有老岳丈，就没有他的今天，无论何时，他对老泰山都是无比敬重的。

这次回北京，李成鑫没有想到，老爷子的病变得那么严重，几乎到了弥留之际！

他回到北京，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直接往医院赶去了。

到了医院，看到欧家所有的人都到了，欧晓丽的哥哥和姐姐，也都回来了。

欧晓丽的哥哥欧晓军是个军人，一辈子呆在部队，已经是少将军衔了。

欧晓丽的姐姐欧晓梅早年就下海经商，现在已经在香港定居。

欧家的大大小小，都围在了老爷子的病床前。

李成鑫刚走进病房，欧晓丽的妈妈就拉着他的手说：“成鑫，快过来，爸爸一直在等你！”

李成鑫跪倒在老爷子的病床前，握着他的手轻声叫道：“爸爸，我是成鑫，我回来了——”

李成鑫发现，老爷子的手啊，就像是枯柴般，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了！还有老爷子那插满了管子的脑袋上，似乎也只看到了突出的骨头，整个人已经是气息奄奄——

上次回北京的时候，老爷子还能进食，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意识是清醒的，人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他走的时候，还专门回到医院和老爷子道别，告诉老爷子，国庆他再回来看他。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老爷子整个人就成了这个样子，简直和木乃伊一样了！

疾病对人的侵蚀太残酷了！

尤其是老人，进入了这样快九十岁的高龄，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就像是风中的残烛那般，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看着老爷子这样，李成鑫的眼里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紧紧地握着老爷子的手，在他耳边不停地呼唤着——

不知道是时不时李成鑫的呼唤起了作用，老爷子真的慢慢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爸爸醒了！”欧家的兄弟姐们都激动起来了，一下子全部靠近了床头，等着老爷子能开口讲话——

“爸爸，我是成鑫，我回来看你来了——”李成鑫再次喊道，看着老爷子吃力地睁开眼睛，那双已经没有了丝毫光泽的眼睛啊，看着就让李成鑫心疼！

“啊……啊……”老爷子艰难地发出了两个字符，却没法说话。

他动了动手指，然后缓缓地抬起手，摇了摇，眼睛只看着李成鑫——

欧晓丽的妈妈立即就明白了，老爷子这是让大家都出去，他要和李成鑫单独说说话——

“我们都出去吧，让成鑫陪着他——”欧晓丽的妈妈说道。

欧家兄妹虽然不愿意，但是在妈妈的招呼下，他们都离开了病房，到外面去候着了。

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了。

老爷子看着李成鑫，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爸爸，我在这儿，你要说什么，我听着——”李成鑫把耳朵凑到老爷子的跟前，仔细听着他的话。

可是，等了半天，老爷子也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李成鑫看了看老爷子的表情，他似乎有些累，强力睁着眼睛，却似乎并没有在看着李成鑫。

“爸爸，你放心，我就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你再跟我说话，好吗？”李成鑫看着老爷子说。

老爷子的脸上现出了轻松的神情，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亮光了。

李成鑫握着他的手，就那么跪在床头，看着老爷子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安详地睡了过去。

欧家的人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李成鑫好不容易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爸爸说什么了？”欧晓丽走过来问道。

“爸爸睡着了，什么也没说——”李成鑫说道，“我留在这儿，你们都回去吧，我答应了爸爸，这些日子就留在医院里照顾他，哪儿也不去，爸爸才平静地睡过去了——”

“好，那就辛苦成鑫了——”欧晓丽的妈妈说道，“这几天，老爷子就是在等你，等着你回来，我估计啊，他是有话要对你说的，我们先回去休息，有事儿直接给我们打电话——”

“好——”李成鑫点头说道，“妈妈放心，我会时刻关注爸爸的情况，你们回去休息吧——”

“成鑫，病房里禁止用手机，你不能开机，里面有座机可以用，你切记，千万不要用手机，会干扰到爸爸的心脏！”欧晓丽临走的时候特别交代道。

李成鑫点点头，他知道，老爷子前几年做过心脏手术，安了一个心脏起搏器，电子产品对心脏起搏器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他果断地把手机给关了，然后给小关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小关，他的座机号码，让小关有事儿直接打座机，并且把这个号码报给省委办公厅。

于是李成鑫每天吃住在医院。老爷子住的是特级高干病房，条件很好，病房里有客厅，有厨房，还有一间供家人陪护的小房间，另外还有专门的护士二十四小时查房，本来是不需要家人在身边陪着的，但是，老爷子似乎很愿意李成鑫在身边，看到李成鑫他就心安，这几天精神状态居然好多了！

连医生和护士都夸欧老，说他情况好了，精神好了！

这期间，中央还专门派了领导过来看望老爷子，李成鑫也借此机会和首长进行了沟通和汇报。

中央领导勉励他，让他在江南省好好干，对于李成鑫这样年轻的干部，中央会压担子的！

李成鑫听了真是心花怒放！

这样过了三天，第四天的早上，李成鑫照样起床后就去老爷子翻身，给他擦手擦脸，跟他说说话。

没想到老爷子的状态突然间变得出奇的好。

老爷子很清醒地睁开了眼睛，还示意李成鑫把床给摇起来，他要坐着。

李成鑫很高兴地照做了。

然后，老爷子招了招手，让李成鑫靠近他。

李成鑫知道，老爷子这是有话对他说了。

“爸爸，你说吧，我听着——”李成鑫靠近他说道。

老爷子似乎是酝酿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但是，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李成鑫把耳朵凑近他，全神贯注地听着，老爷子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李成鑫听完后，无法控制地就流泪满面了——

老爷子是断断续续地说的。

老爷子说：你……要……好好照顾……晓丽……照顾欧家……照顾李家……走好每一步……记住……高处……风景……好……风险……大……万事……要……谨慎……关键的时候……记得……去……找……吴……吴……吴……

最后那个字还没有说完，老爷子就几乎要虚脱了，他很无力地垂下了手臂，闭上了眼睛……

“爸爸——”李成鑫喊道，“我记住了，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去做，爸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晓丽，照顾欧家，照顾李家，谨慎为官，走好每一步，爸爸，你放心吧——”

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爸爸——”李成鑫喊道。

老爷子没有回应了！

李成鑫按响了床头的呼唤开关，医生很快就来了。

他们对老爷子进行了一番抢救，然后遗憾地宣布：“欧老走了——走得很平静，很安详——”

李成鑫跪倒在老爷子的跟前，恸哭失声！

老爷子对他，真是胜过亲生儿子！老爷子的离去，是欧家的损失，更是国家的损失！老爷子最后的交代，是对他的嘱托，更是对他的忠告——

李成鑫看着医生给老爷子的身体做清洁。

看到老爷子整个身体的这一刻，李成鑫的心啊，真是无法言说的悲痛！

曾经那么高大那么健壮的老爷子，变成了如今病床上的一把枯柴！

第一次见到老爷子的时候，他是多么的伟岸多么的成熟多么的气度不凡啊！那时正是老爷子人生的黄金时代，就像现在的李成鑫，是男人的鼎盛时期！可是，眼前的老爷子呢，被疾病侵蚀得如此面目全非！

岁月是无情的，生命是渺小的，无论多高的权力，无论多高的职位，到了这个年纪，都是如此的凄凉！

当然，老爷子的晚年应该说不是凄凉的！他的晚年是幸福的，家庭儿孙绕膝，外面人脉稳固，虽然人不在江湖，但是，老爷子的声音还是有作用的！

只是，亲眼看到老爷子最后的样子，对李成鑫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人的一生真的不过如此！

看着医生给老爷子做完清洁之后，用棉花把老爷子的鼻孔，耳朵，还有肛门都给塞上了，再给老爷子穿好衣服，最后，医生示意，让李成鑫给老爷子盖上白床单。

李成鑫拿起床单的手是颤抖的！

他缓缓地把床单盖在老爷子的身上，从脚一直到头，当床单覆盖在老爷子的头部时，李成鑫在心里说道：爸爸，一路走好！你放心，你的嘱托，成鑫牢记在心里——

欧家所有的人都来了。

中央派出了领导，专门成立了治丧委员会。决定在三天后举行追悼会。

直到把老爷子的丧事办完了，李成鑫才回到了江南省。

坐在办公室里，李成鑫的心情是沉重的。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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