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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游把她认出来了!这世上,估计也只有她给他当过‘干妈’!至于沐阳真君把朱青涟带出来的用意,姜游也说清楚了。别白便宜了别人卖钱。那就是沐阳真君已经在打朱青涟的主意了!
要把她卖给谁呢?玄天宗的话,她或许有办法能帮上她一把。可若是昊天门,或者哪个散修的话……她就未必有那样的能力了。尤其是在她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太过亲近的作派其实很容易暴露问题。朱青涟那丫头不是个善茬!她固然愿意帮她一把,但若是把自己折进去就不必了。更别提这妞居然会喜欢上流风?
真是想死也想不通怎么会这样!流风会是朱青涟喜欢的型吗?为什么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所以当斩月回到屋里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丫头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床上,嘟着嘴莫名其妙的瞪着床帐顶部的怪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
“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怎么调戏女人么?”关于这件事,斩月已经听说了。事实上,今天无数同门师兄弟看他的眼神都是一脸好笑,下面的师侄如何的就更别提了。斩月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关于‘他的妞’如何调戏‘流风的妞’的戏码子……真是崩溃!“你怎么会想起调戏朱青涟来了?想她了么?”据他的情报,这姐妹两个昔日相处得可是很不怎么样的。
苏荃叹了一口气:“还能为什么?为了完成你的任务呗。”
“我的任务?”斩月扬了扬眉,眼神中一瞬间闪过一种奇异的光芒。只可惜,他一闪而近,苏荃却是压根没看他,仍旧看着帐顶发愁:“这事不好办耶!虽然说朱青涟的性格很容易利用,她做事也聪明老到,演戏更是一流。可是……流风不好对付!朱青涟一定能压制住他吗?不见得。更何况,流风那小子也不是太可恶!我更讨厌惊雷一些。惊雷喜欢紫潋,可紫潋好象不喜欢他。更别提人家紫潋现在已经是元婴修士了,可他却还是结丹期。这个点要是把握住了说不准效果更好。厚德那边……我不大想对上他。那小子不好对付!我天权宫也算住了好几遍了。都楞没看出这小子的深浅来。”
她象是在自说自道,坦白着她知道的所有隐情以及她在计划的种种行进方法。她没有去找任何人商量,她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可是,斩月的眼神微动。浓密的睫毛象是一片阴云一般。笼罩在他的眼湖之上。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眼底的思量。而这一刻,他没有出声。
第一天,他是如此。第二天,他依然没有出声;到了第三天头上后,他回房来没有看到了阿露娜。给负责守卫的弟子发了传讯符。得到的答案是:“阿露娜师妹下晌的时候便出门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她去了哪里?
斩月心头跳了一下,终是追了出去。他本不该追出去的,这是玄天宗第一个弟子在进入真正的门派核心时都会遇到的考验。她若通不过,那么便只能做外缘弟子。而在这中间,他不能出手,甚至不能露一点的口风。这是玄天宗几千年来的规矩。
可是……这里是中枢岛。除了玄天宗的人外,还有极天门和昊天门的人。虽然此时的情况对玄天宗有利,那两个门派的人都不会轻易出手伤玄天宗的弟子。但凡事总有例外!他如此想罢,便追了出去。
方向。正西。
――――
中枢岛占地颇大,出城之外距离海面还有颇长的一段路。但是正西这个方向,却是从城门到海边几乎没有阻碍。斩月一出城门,架上云头便看到了正在海滩上漫步的苏荃。
她好好的。他总算是放下一颗心来。
可是,好好之外,她的神色也好,作派也好,却都让斩月心里颇不舒服。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她却已经发现了他。
回眸一看,藏蓝色的眼眸如同她身后的大海和星空一样。她在等他吗?这个猜测让斩月的嘴角弯了起来。驾云乘风。转眼便在眼前。两个人,面面相对。在她的身后,是无边的大海。他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她的肌肤,或者象往常那样把她搂进怀中。或者象之前也做过的那样去捏她的小脸蛋,或者怎么样都可以。
但是……他没有做!
他在看着她。而她……努力的深呼吸两口气后,却好象还是在犹豫。
不知道要怎么说吗?斩月的双手也渐自归拢成拳。他是玄天宗的弟子,要无时无刻计挂着门中的安危。他不可以放进任何一个不可为之大器的弟子进入门派中心。这是他的职责!她是有很好的潜质没错,也有相当出众的能力。可同样的,她身上的迷团也太多。她不愿意说出的秘密也太多。若只是关于她个人的能力,他不会在乎。可这次……她竟然能发现茵萃谷密境下的秘密……这个事情就非同寻常了。师叔们要他必须把这事查清楚!他也必须做到。
所以……哪怕他喜欢她,也不能跨越。
而她的犹豫,似乎也在增长。为什么一直说不出口?斩月想从她的眼中找到答案,可是效果却似乎并不理想。他看不透她的心意!而时间,终是一点一点的流逝。
夜,已经越来越深。子时终将过去。
她还是说不出来。
斩月的心却已经开始焦急。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开口,可一想到这件事情的古怪,他便只能忍住。好在的是:她,好象终于到了临界的边缘。她终于开张了嘴,虽然第一次开口没有声音,但第二次,她终于是把她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我,要是完不成这个任务怎么办?”
斩月楞了一下,为什么会是这个问题?他没说话。苏荃却是已经难堪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我是讨厌极天门没错,也讨厌里面很多人。流风惊雷厚德我一个都不喜欢。当然,朱青涟我也谈不上很喜欢。但……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终于,她还是说了出来。
虽然这样说出来的后果,很有可能是引得玄天宗高层的不悦。可是。若她在玄天宗的日子还是委屈求全,装聋作哑,那么又与在极天门有何区别?她要走的路不该是这样的路!她已经浪费了百年的时光,不是为了与这样的战友并肩。虽然之前在玄天宗的日子确实很好。但如果那一切都是表相的话……该舍弃的还得舍弃!
她不能为了一个虚有其名的门派而竭尽全力,她得为自己活着。哪怕自私,也不能为了某一个人而遂了某些人的心愿。所以,她努力咬着牙看着自己的脚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想干这样的事!虽然我大概猜得到。只有证明自己在某方面的实力,才能进入玄天宗的权力核心。但是……我不想进去。你说我没出息也好,说我其它什么的也罢,我就是不想进去。我不想去管什么人事复杂,什么人情往来,还有什么权力平衡什么什么的。我不想管那些!当然,不是说那样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我有我自己的价值。我相信我的能力可以让我在玄天宗有一席之地。但这是这样的地位并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或者说,我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我不关心那些事,我只想练剑炼器炼丹铸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努力的修仙,一次次的晋阶。我只想这样而已!若门派有难,我会伸手。若有人欺上门来,该舍命的时候我也不会吝惜。可是……我不想掺和进这种事里来。”
“而且……而且……比这个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掌门要这么做?”
她还是不敢抬头看他,可是她的话声里却已经渐自坚持!
“我知道所有的门派都有它的隐秘,这世间也从来水至清便会无鱼。但我当初来玄天宗的目的不是为了搞这些来的。我喜欢这里的气氛,喜欢你和曜日带给我的感觉。修仙是无情,大道也无情。我没有贪心的想要更多,但尊重平和之外。更应该有自己的坚持。极天门是不好惹,至阳真尊也很厉害。咱家的真尊好象不太靠得住的感觉,掌门要保护这么多弟子是要付出很多心力。但是,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方法?”
“我们明明有更正当的理由不是吗?引仙台是我派先祖创的没错。可我们门中谁也没见过那位先祖吧?他老人家还会回来看看吗?如果说这次的天地异变当中有那么一小部分是因为那位先祖的原因。引仙大会无法开启也有他的一份子。那么。就算我们是玄天宗的弟子,又能干涉得了多少那位先祖的决定?他会在某种程度上庇佑我们没错,但庇佑的结果却不一定就是全盘的妥协吧?”
“沐阳真君来游说,就直接告诉他。就算我们全体做戏,都趴在地上装死人,让你们赢了。也不一定就代表通往灵界的大门会打开啊?”
“若是我们全体做戏的下场,是惹怒了那位前辈,他直接把通往灵界的大门封了可怎么是好?”
“极天门要是真想赢的话,那位至阳真尊是不是也该使点力气把他的法宝往下赐两件,好让他的弟子们变得强悍无比,正经八百的赢了比赛更方便呢?”
“方法有很多,不是吗?我觉得沐阳真君应该完全能预料到这样的局面。也并不一定就会和咱们死磕到底啊!可是……为什么掌门要我这么做?”
“我不乐意!”
她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憋在肚子好些天的话终于说出来的感觉是很痛快。可痛快的背后却是她更加不敢抬头去看斩月。事实上,他一直没说话,这让苏荃有些不安。她知道她在玄天宗得到的庇佑与优待,与斩月的关系很大。他帮了她很多没错!可是:“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斩月,要是你真的想让我一直做这种事,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