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捞忙

韩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说：”“家里面还有还有吃的吗？我今天中午光顾着办事错过了饭店，到现在就吃了两块饼干。”

“中午饭到现在都没吃？那我这就去给你做。”

云莹莹起身就要去给韩立做饭，这时候何米在旁边说道。

“韩立我们家灶台里面还闷着红薯呢，要不你先用那个垫补一下。”

戚招娣：“做饭还需要一会韩大哥你还是先垫垫吧，我这就回家去拿。”

她说完以后起身就回家去了，根本就没留给韩立推辞的时间。

吴丽丽在一旁懊悔不及，心里面埋怨自己刚才为什么就没想到呢，她家里面虽然没有闷着红薯，但是柜子里面有比红薯好无数倍的点心油酥，不过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因为她这时候再说就有点东施效颦。

韩立：“莹莹那就先不做饭了，我等下先吃块红薯对付一下，要不然就没办法吃晚饭了。”

没一会戚招娣小跑着就把红薯给拿过来了，她还拿出来一个碗帮韩立把红薯皮全给剥下来，碗里面还放着一个勺子，这细心体贴劲把云莹莹都比下去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戚招娣的情况和为人，同样知道她一直想报答韩立，所以谁也没有说什么。

韩立一点都不客气接过来就吃，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会让戚招娣心里面舒服一点。

虽然这时候红薯里面的淀粉还没有完全成糖分，不过这口感也是相当棒了，特别是他这时候非常的饿，这个味道直接被放大了一倍。

韩立把两块红薯全都吃完了，然后把云莹莹倒的水一口气喝半缸子，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

这时候外面的风雪好像越来越大了，外屋地的门都给刮的咣当响。

戚招娣：“可能是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门没关好，不过为什么又开始下雪了呢。”

韩立：“我听村民说现在的这种雪都不叫什么，到了过年那会很多地方的雪到大腿根处都很正常，要是寒潮暴风雪来临的时候才叫可怕，有的年份甚至会出现一觉醒来窗户屋门全被雪给埋住的情况。”

韩立这话直接把大家拉进那种环境中了，别说郝红敏她们是南方人，就连云家姐妹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雪。

一时间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不过讨论最多的就是多准备粮食，往屋里面多放一些柴火。

杨秀英这时候说了一句话：“要真的下那么大的雪大家岂不是就过上了地道战的日子，我们出门全靠挖洞，弄不好还会挖错方向。”

大家随即被她的话给说笑了，不过屋里面的气氛直接上升了很多。

挖地洞、堆雪人、去河面上滑冰，各种各样的玩法北欧一个个的提出来。

韩立这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凑到云莹莹耳边小声的说道。

“要是把我们两个院子下面挖个地道怎么样？我们想什么时候见面都成，就算是深更半夜、大雪封门也不影响我们两个人私会。”

云莹莹娇羞的给了他一个白眼说：“私会什么的太难听了。”

“我们是对象那应该叫约会，不过伱说这个主意怎么样呀？”

“不怎么样，要是地道给人发现那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屋里面也到了点灯的时候，大家都纷纷这边离开。

韩立刚想起来还有照片的事情，于是把照片拿出来分给大家。

戚招娣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照片，她拿着照片的手都有些不自然，生怕一不小心给弄坏的样子。

吴丽丽看到他们这群人的合影后心里面就更不舒服了，心想自己要不是在家拖延那段时间的话，这张合影上应该会有她的位置吧。

韩立带着郝红敏和杨秀英回家拿她们的包裹，杨秀英看到炕上放着三个没开封的包裹说。

“韩立你心可真够大的，自己的包裹都不拆开看看，你不想知道家人给你邮寄的是什么吗？”

“因为我已经从信里面知道了呀，所以才不着急拆包裹。”

“信里面的描述能跟看到实物一样吗？”

“我感觉差不多。”

“算了不跟你争辩这个了，我要抓紧回家看看包裹里面的东西。”

韩立把她们送走以后，转身就往云莹莹家去了。

姐妹两个这时候已经开始做饭了，韩立过来云莹莹跟着他来到了里屋。

韩立把自己刚才扔到炕上的挎包拿了过来，然后把刚才人多不方便拿出来的雪花膏、杏干、葡萄干和红枣全都放到桌子上说。

“这几种都是边疆那边过来的好东西，杏干、葡萄干当零嘴吃，红枣留着给你们补气血用。”

云莹莹脸色一红：“你知道的还真多呀。”

“我这也是为了你才会懂这么多的，要不然我一个大男子汉了解这个干嘛。”

天冷了衣服穿的厚就是有点烦人，原本非常轻松的事现在竟然会难上许多。

过程虽然会变慢，但是韩立的决心是不会变的，可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在外屋地做饭的云晶晶咳嗽了两声。

“小妹，出来帮我把这个肉冲洗一下。”

“来了。”

云莹莹打开韩立的手，快速的整理一下衣服就出去了。

韩立用手摸摸自己的鼻子，心里面盼望着这雪再下大一点吧，那时候他一定会找个借口带着云莹莹去秘密基地那边，好好的欣赏一下附近那些美丽的大山、雪景、小溪、水潭。

凡事只要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在往后那些事情就会变的顺利很多。

吃饭的时候，韩立说了一下自己把皮子全都送到县城鞣制。

等那边鞣制好以后，再找人给她们做一身硬气的过冬装备。

云晶晶这时候说：“那些皮毛给戚招娣一些吧，我感觉她这人不错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而且知恩图报，最主要的就是她这身上的衣服比其他人都单薄。”

韩立想了一下就同意了下来，戚招娣这姑娘不容易，而且她身上的衣服确实有些单薄。

韩立他们吃完饭，正坐在炕上下棋的时候听到街上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三个人都竖起耳朵听，无奈外面的风雪声让他们听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个时间有事也不会是什么好事，韩立从炕上下来对云家姐妹说。

韩立：“我去外面看看，你们两个把门关好待在屋里面不要出去。”

云莹莹：“要不还是别出去了，天都黑了谁知道外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呀。”

“你们女生不出去没事，我一个男的要是不出去的话有点交代不过去，再说在村里能有什么危险呀。”

韩立安抚好她们两个以后，穿上鞋拿着云莹莹递过来的手电就出门了。

等他到了街上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村南头梁家的一位老爷子不在了，虽然姓梁但是跟梁大队长家已经出了五服。

看着村里面的人都往那边走去，韩立想到以前聊天时候听婶子们说过的话。

在当地的规矩是丧事不请自到，一旦听说整个村子的人都要上门帮忙。

主抓操办的叫做捞头（知客人），一般都是村里面德高望重又能张罗事情的人担任，他们会统筹安排一切事物，在红白事上都属于不可或缺的存在。

因为这事办得水平跟捞头有直接关系，如果不是熟悉流程、能够随机应变的人担任指挥，下面弄不好就会出纰漏，让村民多少年后还会笑话主家。

捞忙中一些有能耐、有关系的人会随同亲属去采买一些必要物品。然后他们还会担任招待吊唁的人这个角色，他们的作用跟副捞头也差不多，属于活不重但是非常耀眼的存在。

再往下就是一些有厨师手艺的人，他们会被捞头或者主家安置在灶房里面主灶。

这些主厨的会找一些跟自己关系近的在这里帮忙，因为灶台前面油水足，哪怕是大锅菜也要他们先尝尝咸淡。

至于其他捞忙的人什么都需要干，从开始布置灵堂，然后帮去世的人穿衣服。

去村民家借桌子、凳子、碗筷、盘子、碟子、盆子、菜刀、案板、方盘、酒壶等一切所需要的物品，还要参与到劈柴、烧火、洗菜、刷碗、洗盘子、端盘子上等一些列杂事中来。

再有就是那些年轻力壮的人，他们一般什么事都不做，只需要等着帮忙入殓、绑杠、开坑子、抬杠（抬棺材）、填土、起坟就行。

这时候要是有人不上前帮忙的话，这个人就会受到全村人的数落。

关于白事的操办问题，这时候虽然禁止一些事，可是村民自然有他们的相应对策。

加上这两年上面对白事抓的比较松，因为他们家里面也有老人同样会迎来这一天。

*

韩立还要在上河村生活几年呢，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影响自己在村里面的口碑。

转头回去跟云家姐妹说了一下，然后跑到张祥军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和风俗，两个人就朝着这边来了。

不过天越冷老人越扛不住，这个你屋子里面烧的再暖和用处都不大，韩立只希望今年这样的事能少一点。

韩立他们到这边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院子里面搭建临时大灶房了，这个就是找几根大木棍挑起来一大块从村支部借来的苫布，在靠近风口的地方再用木头挡一下，搭起来一个临时的锅灶，配上其它炊具就是一个简单而适用的灶房。

这里的捞头不用说是赵村长和梁大队长，韩立和张祥军跟这两位打了个招呼，证明自己来帮忙了。

然后就被分配到借东西的队伍中，一趟趟的从村民家抬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案板、菜刀。

还有白菜、萝卜也需要借，毕竟每个家自留地的那点菜根本不够用。

韩立注意到梁大队长带着一群人快速的离开了这里，看着应该是去采买一些东西吧。

然后就是一个个被派出去报丧的人员，这些人的对周围村子的路都非常熟悉，各自拿着自己需要通知的名单，为了防止路上遇到野兽这种情况的出现，他们都是三人一组手里面还带上了武器。

大晚上的谁都没说冷和困，即便这里的事情忙完了也没人说要离开。

大家在街道上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就这样顶着雪花围在一起开始扯闲篇。

不过大多数都是讲一些米黄色的段子来打发时间，这种氛围能够让大家精神一点。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梁大队长这才带着人回来。

随后灶房的人就开始动了起来，没多久富有当地特色的乱炖就做好了。

要是按照原先当地的规矩，那就是进门必须留饭，捞忙的这些人能在主家这里一天吃两顿饭。

但是在这个年代大家生活上都不富裕，所以在上河村就把这个规矩给改了。

村里面帮忙的人员只能在主家这里吃两顿饭，一顿就是在第一天的时候，另外一顿在出殡的时候。

不过平常的帮忙你还必须来，到吃饭的时候分批回自己家吃饭，不能让主家掉漏。

在吃饭之前，孝子贤孙们还要出来给他们这些帮忙的磕个头。

这些捞头把时间掐的比较准，等他们吃完饭后一切东西都收拾好，吊唁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了。

韩立这时候发现村民中有很多深藏不露的人，他们从怀里面抽出唢呐就开始吹，还有在旁边敲鼓的、打镲、吹笙的，要不说多才多艺的东北人呢就是不一样。

这时候记账的人员已经到位，韩立和张祥军商量了一下每人出了五毛钱。

韩立并没有帮云家姐妹出这个钱，因为自己一会要回家睡觉。

到时候让她们过来在村民露个面，亲自把这个钱记账这样显得比较好。

韩立跟张祥军分开后，首先来到云莹莹家这边把情况跟她们说了一下。

云晶晶：“按照咱们四九城的规矩这个街坊礼也应该出，再说五毛钱能换来村民好感很划算，等下我们叫上何米跟红敏她们一起过去吧。”

韩立这时候打了个哈欠说：“你身体不舒服让莹莹自己去，记账的时候把事说开不就行了。”

云晶晶笑着说道：“还没谢谢你昨天帮我买了个汤婆子呢，我一会出去的时候抱着它就没事了。”

“那你们合计吧，我一宿没合眼现在要回家睡一会了。”

云莹莹：“你的炕现在都不怎么热，要不你就在这里睡会吧，等下吃饭的时候喊你也方便。”

韩立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这个提议，然后打着哈欠就往回走。

云莹莹随后跟着过来了，韩立在放被窝的时候她端着一盆热水说道。

“顶着雪花在外面待了整整一晚上，把脚烫烫一会睡的也舒服一点。”

韩立现在是真困，暂时没有跟云莹莹打情骂俏的心情。

洗着脚说了几句让她高兴的话，然后就钻到被窝里面睡觉去了。

韩立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云家姐妹都在顿时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自己是穿着衣服睡觉的，那颗乱跳的心带着一丝遗憾就落了下来。

“你终于睡醒了，现在饿不饿灶台上面帮你热着饭呢，要不要我帮你端过来。”

韩立毫不避讳云晶晶在身边，他使劲伸了下腰才从被窝里面出来。

“我还真有点饿了，不过我要先去洗漱一下才能吃饭呀。”

韩立在刷牙洗脸后坐到了炕桌前面：“怎么只有我一个人的碗，你们什么时候吃要不一起吃点吧。”

“你快吃吧，我们跟姐姐刚吃完没多久。”

韩立吃饭的时候云晶晶在一旁说着她听到的情况，这位梁老爷子算得上是寿终正寝，晚上还把家人叫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吃完饭没过多久梁老爷子说了句想老伴了，然后闭上眼睛就走了。

他们家的条件不算太好，按照现在的习俗只能在家挺灵三天，但是几个孩子不同意，一定要停满五天，最后梁大队长说让他们为往后的生活着想，最终定下“四天接五”，紧凑着也算是五天。

（莫喷，三里乡规各不相同，这个日子的差距就更大了，毛遂所说的只不过是一个地方当时的规矩而已，现在的条件好了也许人家早就变了呢。）

云晶晶还说他们在烧东西的时候都是藏着的，灵堂里面一点纸灰都没有。

韩立毫不在意的说：“也许人家主要就是防备咱们这些人呢，不该看的咱们不看，我没事的时候去那边多待会，你们每天去转一圈露个面就行了。”

韩立吃完饭以后到那边转悠了一圈，看看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接下来几天依旧保持着这种情况，韩立既没有进山也没有出去。

他就在灵棚跟自己家之间两点一线的转悠，在灵棚这边跟村民聊天，回到家以后跟大家下棋。

这个情况一直到了出殡的这一天，其他事情基本上都跟往常一样。

只有在灵棚门口多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四个菜、两荤两素，取自神三鬼四的意思。

桌子上面放了一大摞海碗，桌子下面有一大坛子酒。

这些都是给那些去挖坑还有抬杠子（棺材）的人准备的，菜只有桌面上这么多，但是酒管你喝够，前提是你不能喝醉影响后面的事。

这个场景还有一个人可以参与，那就是几乎在每个村都有的那种傻乎乎的守村人。

守村人往地里去的时候会抱着一个罐子，这个罐子里面装的是菜、馒头、大饼，晚点会随着棺材一起埋在地下。

等这些人喝够，大家把八仙桌扯下来，然后就是那种白事上专用的铁管炮声音响起。

随后就是唢呐、小鼓、镲、笙的声音，后面紧接着就是家属的哭声传来。

这时候长子一手扛着最大的幡子、一手拿着一个瓦盆哭着就出来了。

剩下的那些儿子手里面就只有幡子，而且这个幡子的个头也要远远小于长子的那根。

大家围着棺材哭了一圈后，长子在娘舅的跟随下来到棺材前面，把手中的瓦盆用力摔碎，然后被娘舅拉到一旁跪下开始哭。

抬杠子的这些人一手扶着已经绑在棺材上的杠子，一手拿着一根棍子，这根棍子叫点棍，它是在路上体力不支换人，或者有什么突发情况时候支撑杠子用的，因为棺材一旦离开原地就不允许中途落地。

抬杠子的这群人齐齐的喊了一声口号，然后同时发力抬起来棺材晃悠了几下就开始往外走去。

孝子贤孙哭着跟在后面，孝子都由娘舅或者娘舅家的人跟着。

儿媳由自己娘家的兄弟或者侄子搀扶着，跟在男人的后面。

每当遇到路口或者抬杠子的人体力不支的时候，他们就会跑到棺材前面跪下哭。

一直到出村以后，这些女眷就会坐上提前安排好的马车上。

这是上个朝代留下的规矩，因为那个时候的女人大部分都裹小脚，她们根本没办法走到坟地那里。

韩立他们自然是一路跟着看，不止他们这些知青，很多村民也都是全程跟着看，反正现在家里面都没事。

这个期间要是那个儿子哭的不伤心的话，还会被村民们指指点点。

所这些孝子贤孙把鼻涕哭出来老长都不会去擦，要不然显得自己哭的不伤心。

女性就稍微好一点，她们可以拿条毛巾或者手帕捂着自己脸哭。

这个习惯同样是来自上个朝代，示意着自家女性的脸不给外人看。

到了坟地这里以后，要是老坟地对女性没什么要求，跟着男人哭着进去就行了。

不过要是新坟地的话，所有的女性就只能坐在路边哭。

等棺材入土为安以后，这些个帮忙的回家把东西送回去就算完成任务了。

明天早上这些孝子贤孙还要过来圆坟，那时候家里的女性就可以来到坟头这里哭。

韩立他们看到埋棺材的时候就开始往回走，再往后人家就要开始烧纸钱了，他们留下来就有些太没眼力劲了。

回去的这一路上，大家都在讨论着这里的白事上跟自己家乡的不同之处。

只有韩立在埋怨老天为什么不下大雪，要不然他没有足够的理由带着云莹莹进山彻夜不归。

云莹莹看到韩立没有跟着大家一起说笑，于是就凑到他身边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呀，你好久都没帮我了，我现在每天都要挺好长时间。”

云莹莹脸红的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然后小声的说道。

“真的会非常难受吗？”

“当然了，这个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

云莹莹这时候声若蚊蝇的说道：“那今天晚上等姐姐走了以后，我就再勉强帮你一次，不过咱们说好这是最后一次啊。”

现在要不是在路上，韩立绝对会把云莹莹抱起来原地转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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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