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昨晚吃太饱了,一直闹腾到快零点才睡,相应的,苏清河早上醒来时,也晚了些,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太阳都出来了。
洗漱后出来,老太太和白建安、陈娟华已经在吃早餐了,看着餐桌上超大号的羊肉串,苏清河就笑了,“婆,怎么不把这肉串煮热了送粥吃,这可是昨晚乖乖专门带回来给你们吃的,可是你们已经睡觉了。”
“等乖乖起床,再煮热给她吃。”老太太说道,她是宠乖乖的,啥好吃的都紧着乖乖,自己吃不吃无所谓。
“你等乖乖,她都不知道几点起床,昨晚闹到十二点才睡觉,阿芷都瞪她好几次了。”
“谁让你给她吃那么饱。”老太太瞥了一眼苏清河,见他埋头扒粥,突然想起一件事,“等会吃完早餐去一趟你叔家,我今早买猪肉时听金芳说,昨天社里开理事会,他拍桌子瞪眼,跟人吵架了,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苏清河大感意外,“我叔还会跟人吵架?”
苏致良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事实上,他作为继承老爷子衣钵的人,是跟在老爷子老太太身边时间最久的,二老是老好人,苏致良耳濡目染,老爷子耳提面命,加上又是最基层的村医,在苏清河的印象中,苏致良别说跟人吵架了,就连语气严厉呵斥别人的场景都没有。
就这样的老好人,居然还拍桌子跟人吵架,得是多大的事把他逼成这样子?
心里有事,苏清河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粥,一擦嘴就往苏致良家去。
看到苏致良面色从容地坐在躺椅上看书,苏清河就放心很多,开门见山道:“叔,听婆说你昨天在社里开会,跟人吵架啦?”
“是有这事。”苏致良抬眼看了眼苏清河,也不意外老太太会知道这件事,在农村,除非是只有自家人知道且刻意不外扬的家丑,很多事没一会就能传开,并且还会繁衍出好几个不同的版本,跟事情的真相南辕北辙。
苏清河好奇道:“你们开会讨论什么事啊,都把你逼急了。”
“就是修庙的事,早两年就提起过了,一直没有决定下来。”苏致良叹了口气,跟苏清河说起了事情经过。
双塘社的庙屋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历经将近四十载的风雨,外墙白灰已经不知道开裂多少了,屋顶的瓦片也破破烂烂。
早几年镇府要求各村拆除泥砖瓦房、老旧危房,因为庙屋的特殊性,所以得以保留下来。也是在那之后,关于修庙的话题就提了出来,但在翻修和重建之间,一直没法统一意见。
主要的分歧还是在资金上面,有人认为庙屋现在还能用,随便翻修下就可以,没必要大费周章,有人觉得干脆直接推倒重建,一次了事,免得现在翻修了以后也要修修补补。
“那你是支持哪一个观点呢?”苏清河问道。
“我倾向于推倒重建。”苏致良旗帜分明,立场坚定,在这种问题上不需要和稀泥的中立派,“现在的庙屋不但老旧,还太小了,过年什么场景你也看到过,所以我认为,有必要推倒重建,而且还要扩大面积。”
苏清河深切认同,过年烧纸拜神时他就见识到了,庙屋里不但人挤人,而且烟气浓浓,十分呛人。
“现在还没有决定下来吗?要是只是资金问题的话,我可以捐点。”苏清河说道,他未来在老家的日子还很长,只要老太太还在世,他就不会离开双塘村搬出去住。如果能重建庙屋,以后烧纸拜神他也能舒服点。
“你捐什么捐,昨天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跟人吵起来的。”苏致良一瞪眼,“昨天开会时,之前反对重建的人就一改口风,说重建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把重建庙屋的所有费用都平摊到村民的身上,得号召善长仁翁赞助点。”
说到这里,苏致良看向苏清河,继续说:“尤其是你,人家指名道姓,不但要你多捐钱,还打现在在我们村干活的施工队的主意,要你出钱出人。”
这才是苏致良拍桌子的真正原因,一件事讨论了几年都没有决定下来,现在看到苏清河赚大钱了,双塘村又浩浩荡荡在整改居住环境,就有人眼红,想要打秋风。
如果是先决定好了,苏清河想要捐款,捐多少都无所谓。但现在不是这样,他们是要以苏清河出钱出人为先行条件,才能通过这个重建的决定。
事情不能这样做的,一旦开了这个口子,苏清河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他身为苏清河的亲小叔,必须替苏清河把这种事挡回去。
苏清河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早前在娱乐圈打拼时,逼捐什么的都遇到过不少,不过既然苏致良都因此跟人吵起来了,他也不能在后面捅苏致良刀子。
“叔,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要我捐我就捐,捐多少你说个数,你不让我捐,我就不捐了,大不了以后不去庙屋烧纸了。”
拜神什么的对他来说只是一种传承已久的民俗,真要说有多诚心,别说苏清河了,其他人也不见得是有诚意的,更多还是当做一个任务,一种仪式。只有在祠堂拜祭祖先,才是最重要的,神太虚幻了,只有祖先才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捐肯定是要捐的,真要决定重建庙屋,我都捐一点。但不要捐太多,庙屋是大家的庙屋,没道理让你一个人出大头的。”
听到苏致良的话,苏清河点点头,随着双塘村的整改工程逐渐加深,现在双塘社的风气又变了,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回到家里把这事跟老太太一说,老太太都听不下去了,向来慈眉善目的她都面沉似水,“你阿公走了之后,我也有好多年没怎么走出村子了,怕是都忘记我这个老太婆还活着了。”
“婆,让我叔处理就行了,你就在家里带乖乖玩吧!”苏清河忙拉住老太太的手,这位可是“核弹”级别的,她一出山,那可就动静不小了,到时候庙社理事会换人都是轻的了,严重一点,被她兴师问罪的人都有可能被人戳脊骨梁说一辈子。
别看她整天说自己的糟老太,可她一点都不糟,她可是老爷子的遗孀,十里八乡的人可以不给苏致良、苏清河面子,但不能不给老太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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