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翩然若仙舞高台

“师兄，这是想要将他伤口缝合？”苏澈拿了布巾轻轻擦拭焱殇身上血污，问道。

云逸一边穿针一边说：“这伤口如此之深，现下也别无他法了，只有缝合伤口愈合得才更快。”

苏澈伸手点了焱殇麻穴，敛眉道：“师兄缝合，苏澈一旁帮着。”

云逸一针针动作极快，飞针走线中却极轻柔，苏澈在一旁不用他吩咐便将他所需各种材料一一递上，两人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云逸缝好最后一针，苏澈用剪子轻轻替他剪了，两人见焱殇生命体征还很稳定，才抹了抹额间汗水，相视一笑。

随后，二人将伤口处上好药，用干净白布包扎好了，再轻轻用薄被将焱殇掩了才坐在桌边歇一口气。

云逸接过苏澈倒好的茶水轻呼一口气：“师弟，想必医术也不差吧？”

苏澈慢慢将杯中茶水喝尽，才徐徐道：“师尊医术精湛，苏澈虽愚钝，耳濡目染之下，却也懂得一点。只是学得很杂，难成大家。”

云逸复又倒了一杯，又给他满上：“什么是大家？必须要名门正派么？必须要一脉相承？能活平常医工不能活之人，便是大家。”

苏澈不急不缓放下杯子，浅淡一笑：“生死人活白骨，苏澈却还没有那等本事。只是……”他顿了一顿道，“这世间缘分甚是巧妙，师兄竟与一心认识，真真是让人意料不到啊。”

云逸简单说了他与一心相识经过，才问道：“听师弟言语，与一心似是有些不快？”

苏澈也不回答，只转了话题道：“今日你能与她相遇倒也是缘分。”

他隐去了前些时日便与一心相遇的事。其实，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回与一心相遇根本就不是巧合。她似乎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只是他琢磨不透，她难道也与夏末有关？如真是这样，这事倒是更加有趣了。

云逸立起身来，自自己包裹内翻出一套干净月白山服来，准备换下身上沾满血污衣衫，道:“我方才在大街上见一红衣女子在街中高台上舞剑，舞姿曼妙，想想应该是她。上台一认，果不其然呢。”

原来，那时云逸在树颠享受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那场中红衣女子的扮相却如雷击般击中他的神经。莫不会是她？在云慕城寻了她这许久而不得，没想她竟跑到赫海城来了。

场中女子红衣临风，衣袂翻飞有着一种超脱气度。她莲步轻移，一双玉足在裙角浮动之下若隐若现，那铃音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悦耳而起，勾得台下一众人等想入非非，更是凝气静声，生怕漏看。

云逸在树上轻叹：“还是这么勾人！比起上次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渐渐场中铃音节奏加快，她旋转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那双赤足洁白如玉雕，已完全呈现在众人眼前，只是因那速度极其迅捷，却不能看得真切。

突地，在迅捷旋转到了极点，她凌空旋起，直上街边坊肆屋顶。一轮满月，淡淡月华打在她身上，她就立在那飞檐翘角之上，清风起，周身衣袂猎猎似飞。

云逸抬头微微上仰，眼眸一眯，心中暗赞，好一个一心！那台下众人也似沉迷一般，良久仰望，默不作声。

云逸大呼一声：“好！”带头鼓起了掌，台下众人见有人鼓掌，似如梦初醒般也都鼓掌起来，一时间掌声如潮。

一心似乎特别满意台下状况，她凝眉朝那树颠上一袭白影看了一眼，嘴角一勾脚尖轻点已高高跃起。

太下众人见她跃得极高，圆月为背景，她翩若惊鸿般从月间徐徐飘然而下，宛若仙子。她轻轻落于台上，衣带翻飞，似是一朵艳红轻浅而落。

不知什么时候，她手中多了一柄软剑。软剑轻吟，剑风轻扫，身形轻盈，宛若流水般温柔，又似春柳般柔软。

云逸嘴角轻浅一勾，心道：看看到底是不是你，让我云逸来会你一会。

他从树颠执剑轻盈落到台上，清朗道：“姑娘有礼了。”

一心眼眉一弯，当是打过招呼，轻缓一剑便朝他而来。因为顾及观赏性，她那一剑显而易见是较平时来说缓慢了不少。云逸知她心内打算，轻转手腕轻挡，两剑轻击，发出清脆鸣声。

台下众人见又来一位偏偏白衣佳公子，以为是特意安排，都鼓起掌叫好。

台上二人得到这许多喝彩，舞得更是起劲。数招之后，一心再击来时，云逸却不再轻挡回去，而是身形微闪，将将要与她擦肩而过时，一把搂住了她腰身。

一心“呵呵”一笑，声音玲珑清脆。云逸趁着旋转在她耳后轻语：“‘轻烟’姑娘？还是一心姑娘？”

“台上是轻烟，云公子难道忘记了么？”一心眉眼弯弯，眼风一扫，甚是魅惑。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一刻不曾忘怀。”云逸轻叹。是啊，自打那一夜，他还真觉得她与他颇为投缘，心中对她生出不少好奇之感。

一心轻笑，媚眼如丝：“公子所说一心可要当真了！”

二人相拥轻旋升空，一红一白煞是好看。良久，二人才徐徐从空中轻盈落下。甫一落地，台下掌声如雷。

云逸一心相视而笑，刚准备对台下施礼谢幕，只见长街另一头一阵嘈杂，他俩所立之处甚高，看得更加清楚。

“有好戏看了。”二人异口同声，“那么，走！”

二人齐齐跃起，奔向长街那头。

到得近前，只见一众黑衣人围了一人打斗不休。那中间一人虽奋力抵抗，却也渐渐显出招架不住的势头来。

突地，那为首的黑衣人一刀砍向中间那人大喝一声：“焱殇！去死吧！”

焱殇身形一闪，碍于要躲过另一旁击来一锤，躲避幅度不够，被那大刀生生划过肩膀。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差点又中一剑。

云逸还未到前，没来得及看得明白，只听到那一声“焱殇”，便执剑加入混战。他与焱殇颇有些交情。以前下山玩耍时二人同追一贼时遇到，也算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倒并不是因为武学，而只是互相欣赏对方品行行止，觉得对方是可以交心的豪情汉子。

一心立于一旁，淡淡笑了：“又是一场不可错过的热闹。”

焱殇见云逸突然跳入格斗圈子，心中微缓，原以为就要命丧人手的绝望感被他压下，复又燃起一些斗志。那为首之人似是与焱殇有深仇大恨，只招招朝他而来。

云逸一一格下其余几人刀剑锤，心中暗惊，这几人功夫不弱，若是继续下去怕是没有多少胜算。

那锤夹着呼呼风声直奔他头顶而来！右边一剑，左边一棍横扫，躲无可躲！他拼力将“破魇”抵出，剑锤相交，发出震人耳聩的清鸣。

当他勉力突出重围时，那为首黑衣人已一刀朝焱殇腰间砍去。焱殇想要一剑隔开，却发现手中气力尽失！那一刀直直就要落实，将将便要擦到他腰间衣物！眼看他便要被拦腰斩断，他心中惊骇万分，无力感似滔天巨浪扑面打下！

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那刀已改了来向，从他大腿根部“刺啦”一声划过，已是皮开肉绽！

一心身形迅捷如风，快速到得几人之中，翩然闪过一刀，一掌拍去。如魅影般轻捷移动，瞬息间躲过一锤，复又一掌拍去。

那受掌之人口中蓦地喷出一口鲜血，以刀撑地，单膝跪了下来。

一心见对方攻势略颓，轻呼一声：“云逸，走！”

云逸立时摆脱眼前二人纠缠，到得她身边，与她共同扶了焱殇腾空跃起。

几人见三人要逃，纷纷提气来追。

云逸见焱殇身上伤口血流如注，飞快封死伤口四周穴道。一心回头见几人穷追不舍，冷冷一笑：“真是不知死活！”

“云逸，你带他先走，我马上跟来。”她话音未落，人却已经朝那几人奔去。

云逸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小心”二字，她已与那几人缠斗在一起。该怎么办？去帮她？听她的话，带着焱殇先走？两者 不可兼顾，这可如何是好？

当他打定主意还是先帮她解决掉那几人，然后三人一起脱身时，那一袭红影已顷刻间到了近前。再回头去看，才发现原处那几人脚步虚浮，几个踉跄之后，一一跪倒在地。

“你怎么还没走？！”一心眼眸一眯，问道。

云逸算是见识到了她的厉害，讪讪道：“我担心你。”

她那原本微微冷厉的眼神蓦然一缓，变得温柔起来：“谢谢你，我们走吧。”

二人扶了焱殇便朝客栈方向而去。

云逸将自己身上污渍清理干净坐回桌边，又饮下一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我与她也算是性情相投的好朋友，如此，我便带了她一道回来。反正她也说她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不如便让她跟我们一起走，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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