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风楼顶窥好戏

台下众人凝神静气，身体微微前倾，生怕视线被遮挡了半分。

只见得她纤纤玉手将那纱幕轻撩，肤白如雪没有丝毫杂色，指尖丹寇如鲜怒放，就是这样一双手，奏出那格调清雅的乐曲。

当众人将目光都聚集在那似柔弱无骨的玉手上时，只见一袭红影略过，拂过一阵香风。那香却并不浓烈，清清淡淡若空谷幽兰，如出水新荷。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她已绕场一周，回到了高台之上，只将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背影留给众人。

台下一众人中并未有几个能看得真切的，大声喊道：“轻烟姑娘，我们未能看得清楚啊！能不能慢一点！”随之不少人附和，一时吵吵嚷嚷纷杂异常。

轻烟轻抬手腕，浅浅一个兰指轻搁耳旁，众人稍稍静了下去。她声如天籁：“轻如云烟，又怎能看得真切？我们可是有话在先，众位七尺男儿难不成是想反悔？”

台下一众人等有不少人禁了声，还有几个仍坚持不下：“我们是真心仰慕轻烟姑娘，一直追随到此，姑娘……”

轻烟姑娘轻声一笑：“那好。”说罢她拎了袖口掩了口鼻，缓缓转过身子来。虽是以袖覆面，但那一双欲语还休的眸子中水光潋滟，眼风微扫，风情十足。

她慢慢将众人一一打量了，眼眸一眯，勾出一丝笑意，轻道：“轻烟就此告辞。多谢各位前来捧场。”

众人被她那眼神深处无尽意味深深吸引，她却回转过身广袖一拂，翩然而起，直跃上二楼往拐角处走去。

她显然没有料到，在拐角处还有二人静静观看。她见云逸夏末立在眼前，面上飞快掠过一丝诧异，转瞬便恢复如常，她朝他们笑了笑，步伐却仍未减慢从二人身边擦肩而过。

“姑娘好容色。”云逸在背后轻道。

轻烟脚步未滞，语中带笑，语音朗朗:“公子一样好颜色。”人已消失，语音却依然缭绕在耳边。

说话间，楼下高台上纱帘已撤去，一白衣男子从天而降，衣袂飘飘轻盈灵动。白衫若霜，玉面如月，风姿超拔，仿佛是一块被雨水冲洗过的美玉，越发清透得叫人惊叹叫人挑不出丝毫瑕疵。

他缓缓拔剑，只见青芒一闪，剑间斜斜指了台下。风起云动般，他身形移动，挽起一个剑，身姿如云燕般轻捷，行剑如春水般轻柔。

云逸立于拐角处以手环胸斜靠在廊柱:“尾巴，你看他舞得如何？”

夏末轻笑:“软绵绵毫无力感，像个姑娘。”

云逸朝轻烟隐去方向瞟了一眼道:“我还是喜欢刚刚那穿红衣的姑娘。这白衣姑娘倒是挺合适你。”

夏末斜他一眼，不再说话，只一心观看诗涵舞剑。

突地，“醉春风”门口一阵骚动，原来是有一满脸横肉油光发亮的中年男子在门口骂骂咧咧趁着醉酒闹事。两名龟奴拼命拦了，被他一掌拍飞一个。老鸨见状忙忙上前，四五名身强力壮的大汉立时便护在她身后。

场中有人发觉门口异动频频张望，而那诗涵却只自顾自沉浸在剑舞的世界，反而更加投入忘我。

那肥胖男子被楼中打手所拦，不能进来，在门口大声叫骂:“诗涵！你这个小贱人！现在找了醉春风做靠山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当初你在哥哥身下承欢求宠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苏澈靠在廊柱上一副懒洋洋模样叹道：“有好戏好看了，估计要比表演要精彩十倍。”

老鸨虽是风月场中之人，此时见他说话如此粗鄙下流，忍不住皱了眉头对身后几人道：“把他给我轰出去！”

那几个大汉将他拖了便往外走，谁知他还不肯住嘴，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叫道：“我今天就是想来告诉大家，别被诗涵这贱蹄子的表面给骗了！其实他骨子里不知道多么风骚放荡！心里不知道多么想……”

话未说完，他只觉颈间一凉，一把剑已搭在他脖子上。丝丝疼痛溢出，他脖子已被划出浅浅一道剑痕，渗出颗颗血珠。

诗涵持剑逼在他喉头，慢慢走到他面前，冷冷将他看了，语音森寒：“你继续说完。”

那人一张肥头大耳的脸上蹿出一颗颗豆大汗珠，腿脚吓得发麻，战战兢兢道：“诗涵公子，小人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饶了小人一命吧。”说罢作势便要往地上跪去。

诗涵那剑却并不松分毫半点，吓得他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众人见事有异端，皆围上来看。

诗涵冷冷道：“谁指使你来的？”那胖子吓得哆哆嗦嗦不敢说话。他心中恼怒眉头一皱，更透出几分森冷：“不说？不说我便一刀将你了结了。”

只听得云逸所立拐角对面楼的拐角处，一声浑厚男生响起：“是我！”

诗涵听到这声音呆立当场，还未转过头去看看来者，脸色便变得惨白。他牙关一咬，强自镇定，缓缓转过身去，那人已立在他面前。

“诗涵，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旧人？”那男子牵唇一笑，问道。

诗涵神色黯淡，神色阴晴不定：“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又何须关心我是怎么找到的。”他上前一步，伸手捏了诗涵的下颌，将他面颊微微抬起朝向他道，“你只须知道我许三公子只要想找一个人，便没有找不到之理。”

诗涵眼中神色复杂，定定将他看了，才淡淡道：“你又何须来找我！”

许三不答他话，反对老鸨说：“今晚诗涵公子我定了。”

“这位客人，我们诗涵公子可是只卖艺不卖身，这个……”老鸨堆笑为难道。

许三唇角一勾笑容更深：“哦？”他朝诗涵瞟去一眼，眸色莫名，“只卖艺不卖身？那今晚我就只看你的艺，不要你的身。你可是答应？”

诗涵面色微囧，冷冷朝他瞪一眼，却转回头对老鸨说：“妈妈，诗涵与许公子有些恩怨须得解决。”说罢转身便走，自顾自上了楼。那许三见他上楼，也一派轻松跟在其后。

云逸看着他们走到对面二楼，别有深意一笑：“有更好的戏要上演了……只这好戏却不公开上演。唉……”他眼睛一眯，将头凑到夏末耳边耳语道，“尾巴，等下去看好戏不？”

夏末斜他一眼，语气温温冷冷：“看好戏？”

他邪邪一笑，往诗涵二人方向抬了抬下巴：“要偷偷看的好戏一定更有滋味。”

此时楼下一众人等见主角散去，也都各自找了姑娘公子回了房间。

丹青紫霞来得房间，又张罗了些点心美酒。二女拼命劝酒，夏末却是再也不肯沾唇。那云逸一番心思在看戏上，一会儿便坐不住，找了个托辞出得门来，只留夏末一人在内与二女好生无趣。

云逸找了个僻静之处，一跃而起，轻轻落于屋顶之上。他轻轻掀开一片瓦片，只见得里面那浑身横肉的老头捋了一捋白胡子，嘿嘿笑道：“别跑，小美人。”作势便往前一扑，那绿衣女子“咯咯”一笑，伶俐躲开。云逸看得心中一寒，摇了摇头，忙忙把那瓦片盖上。

他轻轻往前走了一段，有揭开一片，只听得房中女子**声传来，那粉色床幔微微抖动。他轻叹一声：“啊，好激烈啊。”

一直到揭开第三张瓦片，他才找着了许三诗涵二人。投过瓦片缝隙，只见红烛下二人坐于桌旁，也不说话，只静静将对方看了。好长时间过后，依旧这个动作，云逸开始心中不耐，暗暗骂道：还看什么看？还不直奔主题？！

那二人却偏不如他所愿，依旧默然不动。正当他失去耐心，以为这俩人就要这样坐上一晚上，正待离去时，那房中二人终于开始有所动作起来。

只见诗涵不知轻轻说了什么，不久许三递给他一方丝帕，被他一手打开。诗涵站起来打开门便欲送客。可许三却不愿就此离去，反手那门又关了回去。

诗涵心中恼火，想要拔开许三，将门打开将他往外推，无奈他身形单薄，并不是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许三的对手。许三只纹丝不动站在门口将门狠狠堵住，诗涵推他不动正待转身，被许三一把抓住双手带到胸前。

云逸在房顶上看得真切，虽说这二人都不说话，却足以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他心道：果然是一场好戏。越发觉得长了见识，此一行来得值！

房内诗涵被许三猛地带到胸前，拼命挣扎反抗，许三将他牢牢禁锢猛一旋身，已将他压制在门上。

云逸心中暗叹：好凶猛！

再一看，只见许三已狠狠吻上了诗涵，诗涵初初反应颇大，拼命抗拒，不过片刻便如同一汪春水融化在许三的吻里。最后，竟双手攀上了许三的肩头。

许三见诗涵情有所动，知道他已接受了他，伸手慢慢解了诗涵衣带。二人终于滚到了一起。

云逸看得心中咋舌，暗暗震惊，只觉自己脑后勺被一硬物猛地一击，疼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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