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航海时代（5）

第34章 大航海时代（5）

兔子先生认真注视着她，面具下的脸看不清表情。

“有人说，所有痛苦的根源都不过是自己不够强大。拥有了强大的能力……然后呢？”

“你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她听见兔子先生这样说。

“我不是中二病，以前看过各种剧情里，反派总是俗套的要统治世界，然后被主角暴打。先不说有没有足够的实力，我当时就在想——统治世界对我有什么好处？”

又是长久的沉默，陈褚甚至怀疑兔子先生刚刚一直在走神。

“这个故事的结局也是一样。我愿意去相信第一个美好的，梦幻的结局。我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是我希望他们最后能得到幸福的生活。人有的时候需要的并不是真相。他们的生活与我无关，甚至早已经死去，我却可以因为别人口中的，他们幸福的结局而感到快乐。尽管其中掺杂着很多虚假和谎言，但那份通过欺骗得到的快乐，对我来说，也是真实存在着的。”

“既然这世界连创世纪都存在，那么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可是这一切都是基于你并没有实力改变世界。只是因为你的弱小，所以只能用欺骗得到快乐。假如你可以做到呢？有能力创造一个没有痛苦的新世界……”兔子先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些说不清的冷漠，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那份将个体化为整体的目光和视野，让陈褚突然想起了她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或许吧。”陈褚笑了笑：“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弱小而普通的人占多数。强大的造物层出栉比，但在他未能改变世界之前，他也是这个不完美世界的其中之一——他又怎么去创造一个未曾见过的东西呢？”

“所以……”兔子先生似乎有些被她说动了，又或许是被她的逻辑搞得有些混乱，琥珀般的眸子中竟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犹豫和动摇。

“所以，”陈褚眨了眨眼睛，表情带着微微的狡黠。下一秒，她放在胸前的左手中竟凭空出现一朵。

带着帽子的长发女人在满天的月亮下，将它举到了带着面具的男人眼前，血红的千月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剔透，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她的下一句话紧接着进入了他的耳朵：

“所以你又怎么确定，创造一个没有任何痛苦的世界而得到的，要比看见眼前这朵时更加快乐？”

兔子先生一时怔住。

不留痕迹地观察着兔子先生，陈褚明白，今夜的这番话已经达到了她预想中的作用。

夜色渐浓，在尼斯利高耸的城门前，突然传来悠长的风琴声，紧接着是各种说不出名乐器一一响起，一群奇形怪状的人一边跳舞一边走近，听闻这支队伍是由千月节的夜游人组成，每当千月凌空的晚上，他们就会聚在一起，开始一场盛大的游行。

他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风琴，竖琴，长笛，曲子没人指挥却出乎意料的和谐融洽，仿佛每个人之间都心有灵犀，于是便有了千月下这样一首带着异国风情的小调，人群中的每个都带着形状奇特的假面，镶嵌着纹，宝石和羽毛，他们穿着带着长长的流苏，色彩绮丽的披肩长袍走街串巷，挥洒着珍贵香料和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千月髓，微笑着向着过往的人送去祝福。

悠扬的歌声和着叮咚的乐器的伴奏，在这座空旷的小城里响起，令每个人都忍不住驻足聆听。那旋律宛如一种呼唤，哀而不伤，细腻悠长。这群人热情地将好奇的游人拉进他们的队伍，给他套上造型奇特的面具和长袍，即便是不会乐器也没有关系，可以一边跟着队伍一边拍打节奏。他们仿佛是混合着美酒和鸦片气息的结合体，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致命的感染力。

就这样，本就带着面具的兔子先生稀里糊涂地被当成了他们的一员，夹在愉快的游行队伍里向前行进，陈褚便也跟了上去。

空中的色彩仍在闪烁，却远不及地上热闹非凡。街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们的鼻间萦绕着奶油南瓜派的甜腻。这支游行队伍绕过经年风化而老旧的街角，墙皮破败的砖墙，沿着布满河灯的莱纳河，乘着五彩缤纷的小舟顺流而下。河面波光粼粼，似乎比夜空更亮几分，颜色各异，大大小小的月亮映在水里，一时竟让人分不清天水之隔。

这一切都仿佛童话里才会有的画面，如今切切实实让她经历了一番，颇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梦幻感。

突然，陈褚的鼻间突然闻到一股浓烈醇厚的香气。

有酒？

正当这么想着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手中拿着一个琉璃制成的精致小瓶，里面装着琥珀色的琼浆，此时正散发出令人迷醉的香气。

手的主人仿佛心情很好一般，一向慵懒的声线微微上挑，带着笑意：“作为的谢礼，小爱丽丝。”

“谢谢。”陈褚伸手接过，举手间，木匣不慎从怀里滑落出来，此时的小舟正转过一堵高墙，墙的背后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尼利斯内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转角透过，傲然降临于这个世界——疯狂而奇妙的一夜结束了。

天空中的月亮全都隐去了身形，将舞台留给唯一至高耀眼的存在。

阳光照在陈褚的侧脸上，七彩的纺线织成的绮丽长袍熠熠发光，和着远方波光粼粼的大海，就像一幅具有普世宗教意义的油画。

兔子先生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陈褚的注意力则放在地上的木匣上，沐浴在阳光下的木匣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在空气中慢慢熔化，盒子里的东西也终于现出原形。

一把纯黑色的短刀暴露在众人眼前。刀柄上雕刻着繁复的纹，看起来是各种各样的鱼和大海，刀刃处被涂黑，但是从刀尖上闪烁着的戾光可以看出，这并不仅仅是一件装饰品。

原来如此……

影归于夜，光阴倒转，神迹终将重新普照。

你们手中的票票评论和收藏情投给陈褚这位老千层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