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无 情

在右手碰到赤帝的那一刻，索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收缩吸纳，力量，灵魂，意志在这一刻都化为一体。等到一切平静下来之后，索亚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红色混沌之中。

“嗯……”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前方也逐渐显露出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

“那应该就是战神赤帝了。”索亚想到。他巡视自身，发现灵魂中已不再有任何黑子的力量，炎王的黑暗魔力在他灵魂周围盘绕，随着索亚的意志变化波动。

随着眼前黑色身影的逐渐逼近，索亚也开始思索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我所能使用的黑暗魔法非常有限，不知道会不会降低炎王魔力的威力。”索亚仔细体会着自身这股来自地狱的黑暗力量。他很快就发现，地狱的黑暗魔力和普通的黑暗魔力有着巨大的区别。炎王的这股力量给索亚的感觉极为厚重，如同是一座沉淀了百万年火山准备蓄势待发一样，索亚甚至都怀疑自己的灵魂能否承受如此强横的涌动。

终于，那魁伟的身躯出现在索亚面前。

索亚发现，战神赤帝的长相非常年轻，一头血色长发四散飞舞，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神圣之感。他的身体巨大而魁梧，但丝毫不显得笨重，手中的长柄战锤也像是一根竹竿一样，被赤帝来回的晃动着。

“是炎王让你来送死的吗？”赤帝远远的对索亚说道，就如同他的五官一样，赤帝的声音同样显得很年轻。

“是他让我来的，但不一定就是送死。”索亚平静的说道，但他的意志在赤帝灵魂气息的强大压迫下，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索亚心中想到：“我，太天真了，赤帝的力量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赤帝身为战神，却和索亚见过的那些脾气暴戾的战士完全不同。他和索亚一样，拥有一双无比冰冷的眼睛，只是那种冰冷掩饰不住他强大的实力。听到索亚的话之后，赤帝也丝毫不显愤怒，而是微笑道：“无知的少年，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但以你的年龄，似乎经历的比当时的我还要多。蛮族和精灵的后裔，一个失去心脏却仍旧能活下来的异类，某种程度上说，你是很强的，只是现在的你还没有彻底的看清自己。”

索亚顿时有一种无法掩藏一切的感觉，赤帝最后那一句话让他格外的在意。

“你指的是什么？”索亚问道。

“对自己，对身边的一切，你……还不够狠。”赤帝说道，“在我面前，你不用掩饰什么，也掩饰不了什么，我能看到你的过去，你的思维。在目睹了你的一切之后，我发现你和我一样，拥有‘列王潜能’，可惜的是，你还没有抹平自身的情感。亲情，友情，爱情，民族，家……不能扫除这些东西，即便炎王把力量给了你，你也是无法战胜我的。”

索亚以前听博伦说过，所谓“列王”，是人们对历史上那些能够统领天地之人的尊称，据说，要成为这样的人，除了实力和各种各样的缘由，还需要一种超越天地的潜能，那种无法概述的东西就叫做“列王潜能”。也因为如此，历史上很多实力到达巅峰的强者并没有成为列王。而在远古战神时代，每一代战神几乎都可以称为列王，因为那个时候，他们面对任何东西都是无敌的存在，除了“轮回”。

赤帝的话让索亚陷入沉思，但索亚不相信赤帝所说的就是万古不变的真理。索亚无比的渴望力量，可是他从来不迷信力量，他深信，这个天地世界茫茫宇宙的终极不是力量能够囊括的。在索亚那空荡荡的胸口中，没有什么比母亲的怀抱更亲切，没有什么比阿茹娜的依靠更温柔，也没有什么比和斯昂、艾克、博伦那句“朋友”更让人感到快乐。

“以‘神’冠予称为的你们都无情吗？”索亚问道。

赤帝笑了笑，“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强者的真谛吧，拓伦索亚。强者，就是用一切方法使自己的**、灵魂、精神、意志去接近天地宇宙，越是接近，力量就会越强，如果可以和天地宇宙达到一致的境界，那样的人就是唯一的强者。天地历史中，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这一点，因为我们无法跨越轮回，神也不可以。但是，天地宇宙有感情吗？没有。所以真正的强者也不能拥有感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无情的人都比拥有情感的人更强吗？”索亚说道。

“不错。”赤帝说道，“这也就是你拥有炎王的力量而无法战胜我的原因。呵呵，抱歉，几十万年没有说过话了，对你多说了一点。”

话音落下的同时，赤帝的身影已然出现在索亚面前，手中的战锤也猛然落下。

如此简单的一击，携带的力量却完全压迫了混沌之中的空气。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赤帝的力量控制，索亚的双脚根本无法动弹。

索亚也根本没想过自己能够躲开赤帝的攻击，他早就准备好迎接攻击，赤帝出手的瞬间，黑暗防御魔法也陡然开启。

炎王的力量化作黑暗龙卷风，使得这个原本非常基础的防御魔法拥有了堪称恐怖的威力。黑暗龙卷风顶住了落下的战锤，索亚更是可以在防御中直接施展攻击魔法。

战神级别的存在根本无需防御，赤帝松开战锤，竟然直接将力量注入到身前的空气中，撕裂了索亚的魔法攻击。而与此同时，那柄战锤仍旧选在索亚的头顶，也就是说，索亚必须腾出手来去抵御战锤。这无疑是让索亚没有办法将炎王的力量全都运用到攻势之上。

赤帝非常清楚炎王的力量有多可怕，而他终究是战士，战士最依赖的身体中包含着赤帝一半的力量。所以他现在也并非轻易就可杀掉索亚。

虽然不能彻底见证赤帝的实力，但索亚此刻也完全能够体会到战神的强大。赤帝的灵魂只要挪动，混沌中的空气就会和他形成完美的压制和攻击之势。炎王的力量虽然可以格挡住那些攻击，但力量的震撼还是传递到索亚的身上，让索亚无比的艰难。炎王给予的力量和现在的赤帝实际上是处在同一境界的，问题是索亚能否承受住这种强大的压力。

“如果不是炎王的力量，以现在的我，赤帝用力量的威势就足以将我毁灭。”索亚想到。

赤帝的眼中没有丝毫属于战士的狂暴，然而他的攻势却比任何战士都更加密集。境界的巨大差别让赤帝仿犹如天神一般不可抗逆。索亚的黑暗魔法看似威力强大，可终究无法碰到赤帝分毫。

“放弃吧，拓伦索亚。”赤帝一边攻击一边说道，“我们的碰面太早了，真希望等到你能够理解天地宇宙的一切之后再与你一战。”

赤帝的拳头不停的砸过来，动作和普通的战士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太快了，太强了，索亚躲不开，也应对不了，只能消耗炎王的黑暗魔力抵抗。索亚知道，只要自己的灵魂被赤帝碰到一下，哪怕是掠过皮肤，自己都会立刻毁灭。

赤帝也一样，炎王给予的这股黑暗魔力中藏着杀招，赤帝同样不能被它碰到。可是，战神太恐怖了，即便如此强大的魔力，现在竟然连一粒魔法尘埃也触碰不到他的身体。

继续这样，索亚终将耗尽黑暗魔力。

“不。”索亚坚韧的抵御着，“神也会有缺点的，赤帝不可能是无敌的，炎王一定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亲自动手。赤帝苏醒的话，最不利的就是炎王，但面对这种局面，炎王竟然只是让幽魂使者来处理，所以，炎王一定是知道赤帝有着致命的缺点。可是，我和赤帝有着无法跨越的境界差别，几十万年的鸿沟……”

忽然间，索亚脑中一闪。

“只能赌了。”索亚把心一横。之前想要召唤赤帝灵魂的那些幼稚想法已经被他扫除，他决心和赤帝进行一场豪赌，而索亚要赌的，就是赤帝最为深信的东西。

在赤帝的攻势之下，索亚不再寻找借以反击的缝隙，而是将大部分黑暗魔力都用在防御龙卷风之上。

“索亚，这样做的话，只会加速魔力的消耗。”赤帝说道。

“没关系，我们的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索亚回道。

“好可怕的年轻人，你活下去对这个世界的威胁不比我小。”赤帝笑了笑，耐心的等着索亚耗尽魔力。

“黑暗召唤……拓伦永辉。”索亚猛然吼道。

这是索亚预留的杀招，也是他唯一觉得能和赤帝稍微抗衡的魔法。

在强大的黑暗魔力催动下，召唤的速度非常快。索亚的祖先，蛮族曾经的领袖拓伦永辉赫然出现在赤帝面前。而现在，因为拥有了炎王的黑暗魔力，拓伦永辉的灵魂彻底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浑身裹满的战骨使得身躯直接增长了两倍，白如雪的战骨更是显示出其恐怖的坚韧程度。

拓伦永辉的战骨是一只巨熊的形态，那骇人的姿态让索亚一时间都敢到无比的恐惧。

“嘭！”

一声巨响，几乎就是在拓伦永辉出现的瞬间，赤帝已经飞起，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胸口。

战骨碎裂，拓伦永辉的口中更是喷出大口鲜血。但是，即便无法和赤帝相提并论，但拓伦永辉的狂血力量也拥有着可怕的威力。经受这一拳之后，他不仅没有倒下，更是抓住赤帝的身体，狠狠砸向自己的膝盖。

赤帝没有丝毫表情，这种打击对他来说毫无作用。很快，赤帝挣开拓伦永辉的双手，又攻向了对手的致命要害。

“狂血猛士的确让人尊敬。”赤帝说道，“但对你来说，我是没有缺陷的，索亚。”

“有的。”索亚的声音从拓伦永辉背后传来。

“什么？”

索亚的身影出现在赤帝背后，同时，拓伦永辉也用最强的力量抓住了赤帝。

“六十万年了……赤帝，很孤独吧……”索亚说道。

“胡说。”赤帝的眼神虽然没有变化，但语气已经和刚才不同了。

“你用自己的一切去挣脱轮回的束缚，时间对你来说本该是没有意义的，你原本可以按照你所想的那样，永远朝着那个方向前进。但突然的，在成功之前，你想要苏醒，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跨越轮回之前？为什么要在炎王原本拿你没有办法的时候给他机会？哼……理由很简单，你，太孤独了。你说你没有感情，但你错了，孤独，孤独就是感情的最好证明。”

“不，不对……”赤帝微微摇头，但却连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表情已经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