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母亲回来了,她手上拿了三顶帽子,是现在文人流行的款式,前面圆圆的,中间还有一小块好像是玉的装饰品,后面高起一块,下面还飘着两根带子。qiuyelou
妈妈让黄胜坐下,亲手帮他把堪堪可以握住的头发,在头顶上挽成了一个结,戴上帽子。这时黄胜已经看不出一点点现代人的样子了。妈妈满意的看着黄胜,妈妈看儿子总是越看越喜欢的。
“现在可以出门了,以前头发短成那样岂不是有辱斯文,怎好见人?明年一定得要为我儿把婚事定下了,我儿长大了。”母亲爱怜地说。
黄胜发现不对千万不能把话题扯到这个上面来,因为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婚姻都是父母做主的。什么访亲、说媒实际上都是量体裁衣,什么马配什么鞍。现在自己条件不高,此时定亲岂不是太吃亏,吃亏这种事情黄胜是万万不肯的!
黄胜决定先把这件事敲定了,开始了忽悠。他用诚恳的语气对母亲说:“母亲大人,儿子有些想法不吐不快,母亲可愿闻其详?”
母亲“哦”了一声道“我儿但说无妨。”
“儿子认为眼下我们三人说亲事为时尚早。”黄胜说。
“这是为何,你今年已满十六了,正当年纪,为娘无用,家里人丁单薄。正想我儿为家里添些丁口呢。”母亲不解问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要黄胜做种马呢。
黄胜说:“现在我们三人虽然进了学,但未有功名此时定亲必受条件所限,未必能让母亲满意,过段时日我等得了功名在提此事岂不是事半功倍,母亲认为如何?”
母亲喜道:“原来如此,我儿志存高远为娘心满意足了,只是光阴荏苒过得三五年你们是不是年岁大了些?”
黄胜道:“无妨,我们可以先纳妾以传香火。qiuyelou”此时黄胜只觉得腰上一疼,知道又中了王遥的九阴白骨爪了。
妈妈认为很有道理,纳妾可比成亲省事多了,成亲必须得要三书六礼,分别是聘书、礼书、迎亲书,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等。一个中等人家会因此致贫,黄家是要脸面的大户,虽然现在家道中落,独子成亲岂能马虎,一场婚事下来,后果会很严重。
妈妈又被感动了,她坚定地认为儿子是体谅父母才这么决定的。
母亲泪眼汪汪地说:“儿啊,这样岂不是,太委屈你了?”
黄胜张口就来,道“不委屈,不委屈,母亲您是当诰命夫人的命,现在您委屈了,您放心到时候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替我们办一个富丽堂皇的婚礼,儿子发誓!”
这时候的人对神灵的敬畏是与生俱来的,可不敢乱发誓言。母亲赶紧阻止黄胜道:“莫要发誓,莫要发誓,娘信你娘信你,嗯、嗯、嗯……”母亲实在忍不住欢喜,哭了起来。
能给我说亲,看来家里还有些银子,得把这些钱用好。黄胜心里有了主意。和母亲慢慢聊起了家常,母亲着实是这个时代过日子的一把好手,民间的女红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因为娘家是搞印染的,对染色很在行。
黄胜就把所需的材料要求,规格尺寸一一详细请教,母亲一一解答;最后黄胜得出结论:可行,成功率九成!母亲很不理解儿子为什么对这一些小道感兴趣,不由得担心起来。
黄胜赶紧神秘兮兮地告诉母亲,他们三人虽然前面的记忆都没有了,但是几人脑子里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书和图画,好像是神灵要帮助咱们家。黄胜经过党国几十年的教育,早就把人造神从心里赶下神坛,顺便也毁掉了所有的神坛;没了敬畏之心的人是很可怕的!所以拿神灵来当道具利用利用,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母亲就不同了,听得脸色煞白,黄胜对王遥点了点头,他立刻明白,把织衣服的方法和流程详细地说了。母亲是做惯女红的听得眼睛发亮。
黄胜对母亲强调是神灵的恩赐,我们先把这个恩赐传给母亲,妹妹,姨娘,张妈但是要在每一个人的手上画符,发誓守住神灵的秘密,以后如果你们要把神灵恩赐传给别人,也必须由我们来画符,私自传授如果神灵怪罪是什么结果,我们也不知道。接受传授的也必须发誓,只能把织出的衣服交给黄家,千万不能给大家招来天谴。
母亲有了黄胜三人前期无端消失,又神奇归来的经历,早就把满天神佛感谢了个遍,那有不信之理。她对黄胜是言听计从立刻安排一切事宜,如何以高出百分之十的价钱到庄子里的人家定做棉线,如何派人去购买染色的材料器具,如何让篾匠去加工篾针等等……。约定十七日后的黄道吉日排摆香案接受神灵恩赐。
连相对有见识的母亲都被成功忽悠了,周围的农村妇女应该在短时间内翻不了天,再给她们多一些工钱,在接受恩赐的时候搞得庄严神秘一些,黄家在她们心里就会是神的代言人了。黄奕、王遥对黄胜的忽悠大法直咂舌,原来这样也行啊!
吃过午饭三人出门,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门脚蹲着一个人。他看到三人赶紧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地迎上前来,脸上还有些愧色。黄胜猜到了他是包猛子,是家里长工包金银的小儿子,是七小,今年十八岁。家里生了七个儿子只活了四个,可见现在这个时代的儿童死亡率有多高。
黄胜三人去湖西时,他爸爸要他跟着去的,但是由于他的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水生约了别人打架死活要他帮忙,他抹不开面子偷偷跟水生去了,因此没有去成湖西。后来发现出事了被他爸爸一阵好打,还好这小子皮实耐打,一声不吭只是到黄胜母亲面前磕头。
黄胜母亲是多么通情达理的人啊!当然不会迁怒于人,没有为难他,还给他药酒抹伤。包猛子自己无地自容成天在外面找寻黄胜,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每次都拉着水生去湖西扎猛子(也就是潜水),做了太多无用功,把水生都弄烦了,为此两人都翻脸了还打了一架,据屏儿说,他们从小就是这里最野的孩子,很能打,也不知道谁打赢了。
黄胜爽朗地大声道:“是猛子,对不对呀,听说你跟水生打架了,谁赢了?别是你输了不好意思说哟!”黄胜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猛子早就听说黄胜受了不少苦,脑子还伤着了,今天来之前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少东家有些脾气,不好伺候,这一关还不知咋过呢。早就有了让黄胜海扁一顿的心理准备,谁知结果是这个样子,这到让他这个老实人手足无措了。
他说道:“胜哥儿,你还是揍我一顿吧,这样我心里舒坦些,是我害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黄胜道:“甭废话,带我去子上镇买书!”没人带三人还真不认得路。
这个名叫姜堰的镇子是泰州比较大的,是后世的姜堰区。姜堰境内河流分属两大水系,南部是长江水系,北部是淮河水系,所以有上河下河一说。这里是典型的江南小镇,没有城墙,有一条叫做周山河的大河穿镇而过,镇子北部又有一条叫做西姜黄河的大河,姜堰境内水资源丰厚,土地肥沃,历史上重来没有发生过闹饥荒,饿死许多人的惨事,当然一九六零的那个三分天灾七分人祸时代除外!镇子上的商铺都是沿着周三河依次排列,尽显江南民众依水而居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