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断后

“总管”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又是直觉？你小子下次能不能换个借口？”

“可这次真的是直觉啊……”南特一脸无辜。

因为手环与“花姐”之间存在着特殊联系，南特时不时能够感知到手环周围的情况，“花姐”的秘密不能说，所以除了直觉还真不好解释。

离开车间后，“花姐”终于开口：“老马确实没死，如果3天内你不能把他送到ICU的恢复仓里，他就真的没命了。”

“我明白，我今晚就会出发，一定要救出老马！”

他和老马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超越了队友的关系。

南特自幼父母离异，只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老仆照料起居，上高一的时候老太太过世，他那个有钱的爹只派人送来一张不限额度的信用卡，安排到红岛一中住校就走了。

无人管教的南特，每天以变着法惹祸为乐。旗杆绳索上抹过油，教学大楼上涂过鸦，白天教室不见人，晚自习时放烟花。

但即使是坏事做尽，学校也没有将他开除，当然他也始终没能见到自己的亲爹。

病毒集中爆发那天，南特正逃课在宿舍睡觉，他的班主任老马气哼哼地踹开房间门，撸起袖子隔着被子就是一顿胖揍。南特顶着被子满屋子乱窜，直到被逼到角落里，只能大呼小叫着：“老师打学生啦，还有没有人管了！”

老马是学校里派来对付南特的杀手锏，他本是清北大学的超级天才，情场失意后躲到小城教书，也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混不吝。俩人卤水点豆腐，正好一物降一物。

他俩在宿舍楼里上演“严师出高徒，棍棒出孝子”时，人群密集的教室课堂里却变成了人间炼狱，许多人感染病毒突然暴起，逢人便咬，到处都是咆哮、尖叫，课桌翻倒玻璃碎裂的声音。南特和老马站在宿舍阳台上，吃惊地看着对面5层教学楼上一片混乱。

有人浑身是血追咬着昔日同桌，楼梯上逃生学生发生踩踏，哭嚎一片。一个少年好不容易跑出大楼，却被几个感染人堵在墙脚惨遭分食。

还有南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下饺子”恐怖场景。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带头跳窗逃生，许多来不及逃出教室的孩子就爬上了窗台，一边是血淋淋的屠杀现场，一边是有死无生的5层高楼，他们在瑟瑟发抖中，选择了一了百了。

老马拎着吓傻的南特躲回房间内，空荡荡的宿舍成了学校最安全的角落，他们一直躲到天黑，外面再也没有了惨叫声，这才敢悄悄摸到楼下。

宿管阿姨是老马杀死的第一个变种人，她从黑暗冲出来，扑倒了南特干瘦的小身板，然后就在她臭烘烘的嘴巴贴上来时，老马毫不犹豫地拎起一只板凳，抽碎了她满嘴的牙齿。后来，墙壁上溅起一滩血迹，老马喘着粗气坐在地上，那只支离破碎的板凳上，沾满了鲜血和白色膏状物质。

从那一天起，老马和南特相互扶持，一路跌跌撞撞逃过一次次死亡威胁，老马的手上也沾上越来越多的人命。

他们在城市废墟里躲躲藏藏快一个月，靠搜罗小卖部为生。

最困哪的时候，一块面包说好的一人一半，结果老马舍不得吃，那一半面包留了两天最后还是进了南特的肚子。

直到有一天，看到很多幸存人类涌向港口，老马果断背起高烧的南特，几乎是杀出了一条血路，这才赶上了最后一艘逃难游轮。

这艘可以跨越大洋的游轮能容纳四千多人，但最后只有150多个幸存者登船。

后来，据联合委员会统计，病毒横扫全球后，有40多亿人口被感染变成了尸化变种，超过30亿人口被直接杀死，10亿人死于饥饿、骚乱和灾难。幸存的人类只有5亿左右。另外，还有数量不明的动物遭到了感染发生变异，它们带来的破坏性更大。

南特在船上醒来的时候，右手手腕上就莫名其妙出现了那个神秘手环。

他想把手环摘下来研究一下，脑海中突然传来“花姐”嫌弃的声音：“你真弱啊……”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花姐使用了什么手段，南特的病突然就好了，并且从那以后，他的身体也一天天强壮起来。

之后的日子，他不止一次地询问“花姐”是谁，手环是什么，但是从来都没有答案。

“花姐”除了提醒敌情，发出进攻或者撤退的指令外，并不会解释什么，如果有什么不相干的话，大部分是嫌弃的声音：“太弱了，太笨了，受不了，不能忍……”

但是这一次，“花姐”突然下任务了。

南特沉浸在记忆里的时候，“花姐”突然出现在了他脑海里，不止是声音！

一身红色西装西裤，身姿曼妙地款款而出。她低着头，黑色波浪长发遮着大部分的面容，南特仿佛只能看见一个尖尖的下巴，红色的嘴唇旁边有一颗恰到好处的美人痣。

樱唇微启，吐出的却是惊涛骇浪：“比救老马更重要的是，你必须尽快抢回手环！”

“那个手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南特疑惑地询问道，之前靠这个手环救了自己一命，他一直觉得其中隐藏着大秘密。

“花姐”又默不作声了。

南特抓狂起来：“我靠，每回都这样，一到关键时刻就装死，你能不能不这么坑？”

似乎过了很漫长的一时间，“花姐”终于再次开口：“手环与你们这个星球的存亡有关。”

“我靠，别吓唬我了，这玩意难道是核按钮？星球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了，还能更坏？”

“目前只是你们人类物种的危机，如果不抢回手环，是全球生物的危机。”

“你能不能说清楚点？什么是‘你们人类’？你到底是什么？手环到底有什么用？”

“……”脑海中那个美女的身影突然晃了晃消失了，留下一片虚无的黑暗。

“我靠，又装死？你他妈……”南特的粗口还没爆完，一阵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中枢神经，天旋地转之后，他躺在地上一阵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