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火苗的涌现

好看的电影，好玩的游戏，好吃的零食，这些布兰琪本以为会是一直喜欢，也不会腻的东西，如今变得不再吸引。

有什么电影和游戏，会比现实里发生的一切更具备冲击力呢，她目前所见的场景就让她内心变得沉默起来。

这是碎石星域的一座城市，一座人口约500万，却看起来灰沉沉的城市。

道路地面的残破裂缝，似乎比她奶奶的年龄还要大，其中隐约可见煤灰粉末的沉积，道路边有着高耸的广告牌，同时那竖立的广告牌下还有格格不入的陈旧推车棚，里面坐着在吃面条的当地工人。

他们大多尘头垢面，神情麻木，而不远处的广告牌依旧在播放着极其光鲜亮丽的世界另一面。

碎石星域内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东西，唯一能说得上的，大概就是当地煤矿中伴生的一类珍稀黑燧石，这类黑燧石可用来制作顶尖的武器，售价不菲。

不过这些高价的顶尖武器，当地工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他们唯一知晓的就是，每隔一个月，会有一艘安保级别很高的超光速飞机降落，带走一手提箱精炼后的黑燧石，那就是养活整个城市的最大收入来源。

挖掘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煤土到处都是，这些东西在过往是不错的燃料和工业原料，但在这里却一文不值。

当地没有大量需要煤矿的工业，这些低廉的矿物运出的费用都是售价的数倍，根本没人干这个。

“莫循先生，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些场景吗？”布兰琪询问身边的站着一位银灰短发的年轻人，他看着比布兰琪大上几岁。

“没错，我承认我目的不单纯，但说的话并无谎言。”他推了下眼镜，来到布兰琪身旁。

在他开口前，已经通过特殊方式隔绝的声音的波纹溢散，并且他们今天的出行很是突然，即便审判庭的随同便衣，也无法提前在这种偏远地区布置，这给了他和布兰琪单独交流的机会。

“时间有限，审判庭的人员随时会跟上来，我尽量长话短说。”

“我们需要您，布兰琪大人，西北诸多星域的人们都将您视为未来的希望，你也有必要看到西北区域真实而残酷的一面。”

因为布兰琪之前的提案，联邦中央议会为了安抚，多少还是给了些好处，这让不少西北星域的人们看到希望，并且布兰琪的名声也急速在这些星域扩散。

“你们这是走在极其危险的领域。”布兰琪可不是三年前刚进大学的傻白甜女孩，在金焰之花的这三年，即便耳熏目染，她也慢慢成长了许多。

“我不会轻易答应的，我不仅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就像你说的，我身上还背负了许多人的期待。”

“感谢您没直接拒绝。”这位年轻人不是傻瓜，他看得出来，布兰琪尽管生气，但依旧没把话说死。

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亚德，这位歌姬大人果然还保有一些单纯和善良，不像那些年长的歌姬，已经完全油泼不进了。

“我会细致的给您解释，我们这么做的原因，还有许多悲剧的源头。”他向布兰琪弯身行礼，可惜布兰琪这时背过身去，只给他留了个背影。

……

约一個月后，布兰琪在这位名叫莫循的青年建议下，继续游览了不少西北星域的城市，亲眼见证了一个个衰落的地方，这些星域大多贫困，不少基础设施都还是数百年前建筑的，当地的教育和医疗也远远不如联邦的平均线，更不提和中央星域对比了。

“我记得，在一些大型医院，已经能让断臂重生了吧。”布兰琪看着路边摊位上，用一只手吃饭的男子。

“是的，但您应该也知道，这类医疗方案价格不菲，并不是他们能承担起的，或许他们用健康身体打一辈子工赚的钱，都不够买回那只胳膊，所以即便知道有那样的医疗方案又如何呢。”

“钱去哪里了？”布兰琪抬头。

“钱被上级公司拿走了，您看到对面大楼上那个字母组成的图标了吗，‘维尔斯’企业。”

“这里生产的商品，其利润绝大部分都被带走了，没有留给当地。”

“正常来说，公司赚到钱，职员拿到不错的工资，再用这些钱在当地消费，又或者公司在当地继续投资，就能慢慢盘活当地经济，但这里不是。”

“即便是公司分部的职员，拿到的薪资也十分低廉，仅能维持温饱，根本无法支撑市场的扩大。”

“为什么要这么做？”布兰琪继续询问。

“因为他们可以这么做，当地的人力资源不值钱，仅凭这样的工资就能招到不错的人，为何要多花钱呢。”

“所以？”布兰琪知道他肯定还有下文。

“至于为什么不继续投资建设，也因为这些产业技术含量不高，一旦扩大生产，同类商品增多，价格反而提不上去，导致成本增大，收益降低。”

“所以他们是不会将赚到的钱投资在这个看不到未来的地方，一定会是在中央星域寻找更合适的商机。”

“当地政府机构不管吗，毕竟创造了大量利润，但钱却跑了。”布兰琪不解。

“很难，公司的总部并不在此处，如果强制征收高税，就会导致他们离开，另外税率也不是本地政府能轻易调换的。”

“整个情况简单来比喻就是，一条河的源头，全靠工人打水灌入，才有水流向下游，养活各种动物。”

“但目前就是打水的工人越来越累，但赚到的钱越来越少，工人打的水数量没变，中间取水的人越来越多，而下游的动物，不少都要渴死了。”

“工人赚不到钱，自然就不再继续打水，这条河流上的水越来越少，所有人的生活也越来越艰难。”

“那多给工人钱，可以吗？”布兰琪询问。

“没有人会给。”莫循看着街边那些沉默寡言的工人，轻声回答。

“中间取水的人很多、很多，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不用承担给工人钱的职责。”

“大家都干了，凭什么我多给钱，这就是许多人的想法。”

“就算有一两个人发善心，也无法改变大势。”

“你问如果这样，中间取水的人岂不是也没得喝了吗，他们不会担心这个，因为他们不生活在这条河边。”这位青年推了推眼镜，说出真相。

听完这些，布兰琪沉默了许久，说实话，她并不擅长分析如此复杂的经济问题，但也看的出来这其中肯定存在问题。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让我安静一段时间吧。”说完，布兰琪转身，离开了这里。

此后的数个月里，她开始慢慢深入调查西北星域的各个经济数据和当地生活情况，而越来越多的真实数据和影像，让她变得更加沉默难受。

“为什么呢。”即便成为歌姬，也才过去3-4年，她的人生还是相对单纯的，这几年在中央星域上学的经历，也让对联邦官方抱有一定好感和期待，可如今展露给她的现实，却又是如此残酷。

为了逃离这种压抑的环境，布兰琪再度回到了中央星域，她想找其他朋友单独聊聊，可惜如今几位年龄相近的歌姬中，仅有奥蕾丝在，再就是刚入学不久的‘蔚蓝泡泡’梅璐璐。

面对精灵世家出身，可能是造成如今西北星域环境背后主要原因的势力代表奥蕾丝，布兰琪本想说出的话，也变得难以开口，要让她去质询奥蕾丝吗，她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个勇气，毕竟对方是成名多年的歌姬，自信而强大。

在学园都市漫无目的的呆了数天后，她找到了曾经保护过她的那位保镖‘凛’。

两人在一处私密的餐厅见面，布兰琪直接用意识通话，告诉了她最近的心中烦恼的事情。

‘凛也是出自禾木星域吧，你在中央星域待了这么久，可以告诉我，真相一直是如此吗？’

对面这位风格冷硬的女子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简单扫视了下环境，随后摇头，看向窗外。

之后凛带着布兰琪去往一处地下靶场练习射击。

“握枪的姿势要这样调整，然后三点一线，扣动扳机。”凛给布兰琪换上了一把沉重的步枪。

之后布兰琪只觉得肩头一震，撞击的她格外疼痛，而远处的标靶也射偏了。

“这样的枪械，威力很大，这样才足以撕裂防御手段越来越多的敌人，我在16岁时，就接受训练，开始使用，第一次训练完，感觉整个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这不算什么痛苦的事，而后一次任务中，我被敌人击中，整个身体飞出去，一侧身体失去知觉，眼前发黑，意识难以支撑，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格外恐惧。”

“事后我被队友拖到安全区，然后送往医院，救回了一条性命，我很感激队友，说他让我活了下来。”

“不过那位队友却告诉我，他在看到我半个身子都没了的时候，受到了剧烈的刺激，那样的血腥场面让他很久没有睡着觉，于是从那以后，他退出了这行，做了其他普通工作。”

“你看，明明要死的是我，却吓到了别人。”

“每个人要面临的情况不同，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都没有错，区别只在于，伱愿意这样做，你想这样做，而不是依靠外界给予的各种理由来说服催眠自己。”

“我依旧在做着危险的工作，我那位朋友过上了让他安心的生活，我们都不后悔那次选择。”凛回答完后，将手递给布兰琪。

“布兰琪小姐，你愿意继续雇佣我吗。”这番举动，让布兰琪心生涟漪。

“当然。”这个回答让墨镜下的凛露出一丝笑。

真是单纯而又好说话的孩子啊，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她才敢冒风险说出刚才那番话吧。

如果这个时候布兰琪拒绝，凛一定会因为刚才这番话被审判庭调查，因为她的话语有引导歌姬偏离意象的嫌疑。

布兰琪可没缇兰那般，受过军方情报人员的指导，她平时的一些动作和谈话，都在审判庭的监控下，也没意识到白天那样突兀的举动有多危险，好在凛当时反应过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另外找了个机会，用比喻隐晦的方式回答了布兰琪问题。

之后的时间里，布兰琪也在凛的指导下，慢慢变得谨慎和小心起来，逐渐学会掩盖自己的行为动机。

……

另一边，缇兰也抵达了南方的普隆星域，这里是军工企业较多的星域。

“欢迎缇兰小姐前来参观。”当地著名的军工企业派人过来迎接。

“你们好。”少女点点头，目光看向这位代表身后的一排人，这些人员各自带着不同的徽章，看样是多家当地企业的代表。

这么隆重吗，少女心想，或许是前次的接触，让军方企业在内部做了通知吧，不然以她目前的身份，还不至于让这些大企业如此欢迎，态度热情。

“请您跟我来。”这次缇兰到访的，使用的理由是希望帮四叶晶星域寻找一些合作项目，恢复当地经济，毕竟四叶晶有军工底子，一些产业也能和军工方面搭上。

之后的三天里，缇兰参观了当地数家大型军工制造商，其中包括一家高阶机甲制造工厂。

“这里正在生产的是‘火凤-A1’型机甲，其以优秀的热能输出能力以及长久的续航能力著称。”随行的人员给缇兰介绍。

放置在整装架内的机甲很是宏伟，约有60米高，换算下来，也就是近15层楼高，机甲整体采用火红渐变的‘火彩钢’，这类超凡材料对高温耐受力极强，也具备很强的热能吸收力，可在太阳表面进行穿梭飞行。

“机甲的主要输出手段分别是肩背搭载的双管火神炮，腿侧装甲内置的两把‘滚焰斩刀’，以及积蓄热能和魔力后从胸口核心激发的‘火凤喷流’。”

“经过试验，如果是序列6的超凡者驾驶，经过完整的热能和魔力积蓄后，发射的‘火凤喷流’，可覆盖形成直径五公里的火流盆地，将范围内的钢铁融化。”

一行人走在高高的平台长廊，平视眼前这巨大的战争机器，以往缇兰所见的战机，在这具机甲面前，仿佛成为了小孩子的玩具。

“只能序列六的超凡者驾驶吗？”她听到刚才工作人员的叙述。

“是的，即便机甲内部有传导和降温手段，但热量还是会渗透扩散，尤其是在全力运转下，灼热的魔力输送整个机体，如果不是序列6的超凡者，根本无法在驾驶舱中活下来。”

“根据我们的试验和测算，最适合的应该是龙之序列、亦或者光羽序列的超凡者，这两者对高温的耐受力会强大许多。”

“这边还有一些可搭载选用的辅助装备，比如可装在背部的‘凤翼’飞行器，可将机甲自身的热流转化为高速喷射的气流，使机甲获得更强的推进力。”

“另外还有压缩热能，制造穿透力更强射击的离子长枪。”工作人员带着缇兰看向另一边，那里竖立着一把紧扣在钢铁立柱上的同色调材料步枪，其高约40多米，大概要机甲扛在肩上使用。

“此外，还有适应多地形的‘盾牌踏板’。”形如八角棱形的火红盾牌伫立，其侧边和外沿有着喷气口，可自行飞行，放置在机甲下方，以方便机甲在突入大气层时，获得正面的防御力，并在战斗中自行飞旋，成为一面阻拦盾牌。

之后缇兰继续参观了诸多当地的军工产品，这些战争机器的展现，越发让她深刻感受到军方那在和平时代里掩盖的强大力量。

如果用一位强大龙之序列6驾驶员操纵不久前的‘火凤-A1’机甲，恐怕只需一台，就足够毁灭曾经的琶音市，毕竟那样的地底，热量难以散出，灼烧产生的地狱能轻易杀死地底躲藏的居民。

唉，成也因为强大，败也因为强大，正是因为联邦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力，所以才会对许多问题抱以轻视的态度吧，毕竟现在不是古代，起义靠人多就可以了。

武器之间的代差之大，让许多普通人的反抗成为了笑话。

未必是顶层看不到反抗不满的火苗，而仅仅是看到了，也觉得毫不在乎，毕竟谁会在乎小虫子的想法呢，除非你掌握和他对等谈话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