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李植坐在总兵府的二堂中,和弟弟李兴闲聊。qiuyelou
“大哥,这个月外地的米价又涨了,已经涨到三两一石了。有屑小在范家庄平价粮店买便宜的粮食,想贩出城外赚差价,我抓到了三个了。”
李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粮价,当真是无解的难题。以后范家庄的居民每人每月发五十斤粮票,百姓凭票购买平价粮食。”
李兴眼睛一亮,说道:“大哥,这当真是个好办法。这样那些屑小就没法买大批的粮食偷运出城了。我明日就让吏员们制作粮票分发。”
今年上半年,李植的十九万亩私田收了二十多万石的粮食。那时候粮价还没有现在这么高,而且缙绅开的米店一到收粮时候就压低粮价,压得不是一点半点。所以李植的佃农们都乐意把粮食卖给李植的平价粮店,按二两一石的价格卖给李植。李植现在手上有十几万石的粮食,支撑范家庄的市民是绰绰有余。
李植叹了口气,说道:“大明这艘破船,上面漏雨下面漏水,想要支撑他是越来越难了。”
李植和李兴兄弟两闲聊,倒是敢说些外面不能说的实话。李兴看了看李植,说道:“大哥,如今之际,如何才能力挽狂澜,上正朝纲下救黎民呢?”
李植说道:“大明朝之所以残破到今天这样子,无非是因为贪官、官商、缙绅这三个团体做蛀虫,把大明朝蛀空了。就像一个人浑身充满了寄生虫,如何还能和外敌搏斗?要改善今天的局面,就要从这三个群体入手,把蛀虫驱除。”
李兴觉得大哥的话很有道理,追问道:“具体要如何办呢?”
李植想了想,说道:“贪官、官商、缙绅三个群体,看上去是三群人,其实是同一群人。这些人读书就是缙绅,经商就是官商,有了功名出仕就是贪官。而这个三个群体中,贪官是最有背景,权势最大的一群。这些官员目无王法掩护商人垄断经营,掩护缙绅不纳税赋。”
“而缙绅是对大明朝危害最大的一群,不但缙绅不纳税赋,刁民还把自己的田地诡寄在士绅名下,也不纳税赋。大明朝二百多年,人丁越来越多,种植的田地也越来越多。但纳税的田地却越来越少,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兴说道:“那我等要力挽狂澜,便该从整顿贪官和缙绅入手么?”
李植摇了摇头,说道:“贪官和缙绅虽然猖狂,却占据朝堂和舆论,可以说如今的大明朝就是他们组成的。如果要整顿这些人,对大明朝来说无疑是洗髓伐骨,其中的剧痛难以承受。”
李兴说道:“那就该对商人下手?”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想要延续大明朝的阳寿,必须驱除一些蛀虫。而三大蛀虫中,以商人集团最为脆弱。”
“大明朝初建时重农抑商,极力贬低商人的地位,所以那些官商们在舆论上便先天不足。而且太祖高皇帝又曾定下商贾三十税一的税率,如今没有执行,这便更使得商人理气不足。”
“所以大明朝要想重新振作,就要从征商税入手!显皇帝时候大明朝南征北战国库充足,正是因为向商人征收了商税矿税。”
李兴问道:“大哥要在天津征商税么?”
李植点头说道:“我今天早上已经派人在天津各州县贴出布告,规定每年四十两营业额免税,四十两营业额以上商贸三十税一!”
李兴没想到李植真的行动了,惊得张大了嘴巴,好久才说道:“天津镇一府二州二十个县,不比原先的天津西路。大哥这么操作,那些文官们一个个都要跳起来了。”
李植端起茶杯喝了一杯水,淡淡说道:“让这些跳梁小丑跳一跳也无妨。”
李兴有些说不出话来,抓着茶杯也不喝,就呆呆地把茶杯抓在半空中。
两人正在那里沉默,李植的密卫大使韩金信却跑进了二堂。这个前锦衣卫百户走路有些飘忽,专门拣那阴暗处行走,仿佛自己是见不得光的。他走到李植面前跪地说道:“左都督,我们在各州县贴出的征税布告被文官们撕了。天津的大小文官全聚到了巡抚衙门里,大概是在商量怎么对付大人的商税。”
李植将右手拇指和食指磨了磨,想了想。
“派选锋团两千骑兵到各州县去口头传话,要求大小商贾十日内主动报税。逾期不报者,罚款三倍!罚款由虎贲师士兵强行征收!”
“叫郑晖来!”
没多久,郑晖就小跑着进入了总兵府二堂,跪拜行礼。
“查税的会计都雇好了么?”
“大人放心,五百名会计全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查税。”
“好,把会计们安排到各州县去,设立征税点,派虎贲师士兵保护。”
李植正在那里布置,却看到门仆跑了进来。
“老爷,巡抚查登备带着几十个文官跑到门口来了,气势汹汹!让不让他们进来?”
李植看了看韩金信,笑道:“客人来了!让他们到大堂等我!”
李植回到正房,换上了御赐的蟒袍、乌纱帽和玉带,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表,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大堂。
大堂里,几十个文官或站或立,一个个脸色铁青,像是被李植挖了祖坟一般。
看见李植穿着御赐的蟒袍出来,文官们愣了愣,半晌竟无人说话。
御赐蟒袍是人臣最尊荣的服饰,代表着皇帝的支持。李植现在贵为太子太保,正一品左都督,官衔比巡抚查登备都高不少。在场的文官大多是兵备、知府、知县之类的小官,看见李植的一身尊贵行头,一时竟有些噤若寒蝉。
李植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缓缓说道:“诸位集体来我总兵府,有何贵干?”
查登备看了看不敢说话的文官们,拱手说道:“我等来劝左都督停了征商税的主意。”
李植摇头说道:“商税我是收定了,不可能停手!”
听到李植的话,查登备脸上一黑,说不出话来。
坐在下首的天津下东路兵备道于涛跳出来大声喊道:“李植,你出尔反尔!你三月份不是说了不征商税的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