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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说那对李大公子主仆如何,苍耳同夏榕坐在轿中,半响熄了火气,倒是纳闷起来,今儿那混蛋到底是抽了什么风?竟然有胆子跟她说那样的话?对,仿佛还说什么蔡夫人的侄儿?这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又是八妹那调皮蛋捣了什么鬼?
说起来,好象也有几年没揍过那死青蛙了,刚才好象生气太过,一时没收住手,是不是打重了?
“夏榕,刚我急着上轿,也没留意,那死胖子,没被我揍出什么来吧?”
见她消了气,倒关心起李家公子来,夏榕扑哧笑出了声:“苍耳秀就放心吧,是打的鼻青脸肿的,不过奴婢瞧着,精神挺好,咱们上轿时,还有力气跟在后面叫着,他是真心的,且不忘夸他自己玉树临风的呢。”
“就他,还玉树临风?我呸。”
提起这个,苍耳才消的火气又上了来,不过生气归生气,听他说对自己真心,怎么自己好象还有点窃喜?
就听夏榕笑道:“玉树临风虽说谈不上,不过要奴婢看,其实李家公子人也不错,奴婢瞧着,对秀你还真是挺上心的。”
这一说,苍耳倒红了脸,嘴硬道:“什么上心,他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爱乱嚷嚷罢了。下回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把他揍趴下。”
怪道八秀总说这两人是欢喜冤家的,可不就是?夏榕好笑的看着苍耳脸上的红晕。苍耳秀虽说性子火爆些,但到底也是个小娘子呢,被个男子当街说喜欢,任是再爽利的人,都要脸红的。
不时两人回了家,付了轿夫车资,进了院门,就见五郎勿勿出门,看到苍耳和夏榕进来,两下里见了礼,五郎笑道:“苍耳妹妹,你今儿可是把李大公子给打了一顿?”
“这个,”苍耳有些不好意思,“他胡说八道,我就略为教训了他一下,对了五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五郎大笑:“教训的好,不过你说是略为,我瞧着他身上的伤可不轻,虽说是些皮外伤,也不能就这么不管,偏生家里可没准备跌打损伤的药,我这正往医药铺里,去给买些药来让他上着呢。”
“他竟然还敢跑到咱们家来?”苍耳奇道。这家伙从前挨了她的揍,可是能保管一个月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
五郎看着她笑着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了院子。
苍耳被他又是笑又是摇头,弄得莫名其妙。并着夏榕一道,先是去听荷院里给曾老爷夫妇请了安,见八娘不在,说了会儿话,留了夏榕在朱氏那里服侍,自己则去了厨房里寻八娘问李雍今天抽风的事情。
夏榕知道如今老爷夫人最要紧的就是心情好,便把今儿苍耳胖揍了李家公子一顿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不仅朱氏笑的不行,连曾不疑在隔间的小书房里都露出了笑容,又因到底身体虚的很,索性丢了手上的书,从榻上起了身,守在门外的校一见,忙上前扶了他到外间坐下。
曾不疑歇了口气,才道:“要说起来,李家那孩子从前看着是不成事,这几年倒是不错,我听十七郎说,他把那两处作坊打点的很好,每年盈的利,很是做了些于民有益的事情,虽说没有功名,但人却是长进的,要说金家的丫头,也真到了要说亲事的年纪了,再拖下去,可就成了老姑娘了。不如你抽个空,问问金丫头的意思,李家的门风,要说是不成的,但孩子不错,这事儿倒能考虑,若是金丫头也有意,你就给陆府上的六夫人去信问问。”
朱氏临来京城时,陆府的六夫人确实是托了她帮着苍耳相看个婆家的,因这孩子不着家,陆六夫人虽是她亲姑母,可她是个倔强的,每常论起她的亲事,不是撇嘴,就是说那一辈子不嫁人的狠话,可哪有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到了年纪不嫁人的?这也就是官府这些年在这上头管的不宽,陆家好歹在县衙里又有几分体面,要不然早有官媒逼上门了。
朱氏觉得老爷说的话也有道理,且李家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两人虽说见面就斗,到底也不是那不知根底的,倒是能试试看,便笑道:“难得咱们家老爷,还关心些别家孩子的亲事了。就照老爷说的,我回头就把苍耳那孩子叫过来问问。李家公子虽说有些调皮,但今儿能在大街上情急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我看也是有心的。不过老爷也别光顾着别人家的孩子,咱们家小八的亲事……”
提到八娘的亲事,曾不疑自是放不下,如今这也是他最忧心的事了,因着狄家的二郎被官家赐了婚,眼看着就要成亲了,曾不疑也曾私底下问过陆十七的意思,可那孩子倒是劝他道:“我和小八妹的亲事不急,侄儿也不瞒伯父,实是八妹与那狄二公子郎才女貌,且两人又是相互有意的,侄儿与小八妹虽从小要好,可只是兄妹之情,伯父若是对侄儿放心,不如再等等看,若是狄二郎真的成了亲,侄儿与八妹的婚事再续不迟,总归小八妹若是不嫁别人,侄儿定会娶她,待她一辈子好的。侄儿疼小八妹的心,与二哥五哥他们是一样的,总希望她能过的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因此这事儿,还是顺着小八妹自己的意思好。若是狄二郎与神福宁王府的清河郡主真的成了亲,小八妹虽说会伤几天心,但她素来心宽,又是个坚强的,定会收了心,等那时候再办她和侄儿的亲事,岂不更好?”
这话说的自有道理,众多儿女中,曾不疑是最疼八娘的,虽忧心着自己的身体一日坏似一日,生怕到时候自己大归,反耽搁了两个孩子几年,却也不愿意在活着的时候,看着自己最疼的女儿伤心,更不愿意逼着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总归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十七郎说的也对,何不就在自己活的时候,让那丫头顺心顺意的呢?
曾不疑按下心中的伤感,想着八娘的好,很为自己出生了这样能干的女儿而自豪。就算自己哪天真的撒手西去了,几个儿子,也会对那丫头好的。
却说夏榕逗趣,说了几句话,就听外面有小丫鬟来报,说是李家公子来给老爷夫人请安了。
朱氏和曾不疑相视而笑,让人把李雍请了进来。
李雍进门行了礼,又问了好,因着大来的提醒,也没忘给二老买了补品来。不过他被打的太惨,虽说在前面收拾过了,可脸上的伤到底掩不住。
朱氏原听夏榕说的好笑,也只当他和苍耳是随便闹闹的,且苍耳那丫头也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却没想到李雍脸上又是青又是肿的,额头上还鼓起了好大一块来,不由倒吸了口气,忙让李雍坐了:“你这孩子,怎伤成了这样?真是苍耳丫头打的?这孩子手里怎没个轻重的呢?”
连曾不疑看着李雍的样子,都吃了一惊。
李雍原本是想过来请朱氏说和他的亲事的,一听这话,两位长辈,岂不是要责怪苍耳下手太狠,反坏了自己的事了?忙堆了笑脸,道:“不是伯父和伯母想的那样,实在是我说话不周,惹得苍耳秀生狠了气,这才,这才一怒之下动的手。其实她也没怎么揍我,是我自己不经打,这细皮嫩肉的,显伤而已,其实伤的一点不重,只难看些,伯父伯母千万不要怪苍耳秀。”
听他说自己什么细皮嫩肉的,不单朱氏扑哧笑出了声,就是曾不疑也是菀尔,心道这孩子看着油滑,倒是个实诚的孩子。
但也不好就与他调笑,便冷了脸,咳了一声,正色道:“你也是堂堂男子汉,叫个小娘子在街上打了一顿,成什么话?以后切不可胡闹了。”
李雍忙点头道:“伯父教训的是。侄儿一定记在心上。”又见夏榕在一边掩袖偷笑,便知道今儿的事情,这丫头怕是已与两老说了,很有些不好意思,便腆了脸,笑道:“侄儿今儿一来是看望伯父伯母,二来,是有事想求伯母呢。”
朱氏心中有数,便笑道:“说吧。”
李雍起身,作了长辑:“侄儿有心想求娶金家秀苍耳,还望伯母能帮着从中说项,我们家在南丰声名不好,怕陆家的六婶娘未必看得上侄儿,侄儿虽说从前糊涂,做了不少的荒唐事情,只这几年跟着十七哥,也还算有些长进,且侄儿也是真心喜欢金秀的,若能如愿,以后必定会一辈子都对她好。伯父伯母想来也是知道的,侄儿其实有些怕金秀,我娘就说过,男子汉怕老婆才有福气,因此也不怕金秀以后嫁了我,会有苦头吃。侄儿虽不敢说能叫她过上多好的日子,但必一辈子不叫她受一点委屈就是了。”
这孩子看着不着调,这话也说的直白,但却是能说到人心里去的。
大宋民风开放,儿女们自己相看中了,回家禀一声父母,然后由着父母亲上门议亲的比比皆是,他和苍耳认识多年,虽整日里打打闹闹,却也算一对欢喜冤家。
且李雍与自己家来往,也有数年,身上毛病不少,但也未见他犯过大错,他爹名声是真不太好,但孩子自己不错,这门亲,也不是结不得。
朱氏笑道:“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了,难为你晓得还来跟我们长辈们商议而不是自己胡闹。不过婚姻乃是终身大事,伯母得先听听苍耳那丫头自己的意思,若是她也愿意,我就帮你去跟你陆家婶婶说去。倒是你自己家那边,你得多花点儿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