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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还有三四天的时间,八娘虽有期待,却也趁着这几天要好好准备一下。毕竟郡王府不比别处。
她与衣饰上头,因着一年里有一半时间是在外渡过的,在家中时,又因着守孝,即便是女装,也都是以素净的为主,且这回来时,也不过是带了几身平时居家穿的。反是男装,还准备的多些。
八娘便有些愁,苍耳是指不上的,五月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意见,八娘把如意和合心请了过来,两个丫鬟虽说是下人,但是郡王府出来的,论起衣饰打扮,只看她们两个的穿着,已知见识不差。便向两人打听了城中哪家成衣铺子比较好,也好去置办两身,备着象郡王府宴请这种特殊的时候用。
这回倒是一向不太说话的合心开了口:“回八秀的话,城中成衣铺有名的也有几家,只我们从前在郡王府当差,府中有针线班,我和如意妹妹倒是对外面的衣铺不甚熟悉,如今一家一家看,也赶不上了,不如就叫奴婢去一趟郡王府寻负责采买的妈妈帮着打听一下,待问清楚了,回来禀明八秀,再去铺子中选买,如此也妥当些。八秀觉得如何?”
如意心道,随便选上一家,挑起过得去的也就是了,何必那般麻烦。能从王府里打听出来的铺子,又岂是她们这些小地方来的人家能买得起的?再说,这位八秀,论长相实在一般,那些精致华美的裙衫即便她穿上,也不相配。
只合心既开了口,曾八秀也应了,她自然不好再说话。
八娘道了句有劳了,便示意了五月给两人打赏。
五月奉出一早准备好的两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荷包,显得很是诚心诚意的递到如意和合心的手上。
这两人都是王府里出来的,且既是柴十九赏给陆十七的,就算不算顶拨尖的人,也定然差不了,绝不是郡王府里那没有用处的丫鬟随便塞过来的。
八娘虽说在这里住了没几日,可打赏下人,倒也有过几次。这两位丫鬟眼界不是寻常人家的下人,自未放在眼中,只是这一次,接过五月递过来的荷包,握在手中,那份量,却让如意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点笑意来。
五月暗暗嗤笑,五府的丫鬟又如何,倒是瞧不上我们,若说起钱财,咱们八秀多少拿不出来?不过赏了几个式样别致的银裸子罢了,就高兴成这样。这眼界,也没比自己这个小城里来的,高上多少呢。
其实要说起来,曾家待丫鬟们一向是好的,阿蓝自不必说了,七月和九月两个除了府里的月钱,另还有铺子里的月钱,并每年年底八秀给的赏钱,说到收入,比外面一般铺子里的掌柜的都要强上不少。连带的,五月也都不把这点钱放在眼中。她虽在府里当差,可这种八秀特地请了泰瑞祥打出来用来打赏的银裸子,她这几年,可是得了不少的。
八娘看着她恶作剧得呈的得意的样子,也是好笑。
倒是那合心,脸色不变,恭敬的道了谢,告辞出去,自去了王府里。
打发了两个丫鬟,八娘才对苍耳道:“待问清楚了,苍耳姐午后也与我和五月一道去吧,到时候我们都添置几身,总归要在这里住上几个月呢。”
苍耳是不置可否,五月一听,喜道:“奴婢也有?”
八娘笑着扭了扭她的脸:“有,到时候你喜欢什么,只管挑。全当给你置办新年的新衣了。”
解决了衣服的事情,首饰什么的,八娘自己是个专家,自然不缺少这玩意儿,虽说只给自己准备了两三套头面带来,可样样都是拿得出手的。自是不必再烦。
八娘就想起来,来了京城也有几天了,带过来的那些好酒,还在前院里放着,义父蔡君谟府上,也到了该去拜访一下的时候了。且二哥的老师欧阳公那里,也当代二哥去请个安,送些土仪。
便亲自写了拜贴,着许十三给两家送了过去。
蔡夫人第二天便派了人来接,八娘自带了五月去了蔡府上拜见。白天蔡君谟自然是去了官署不在家中,接待她的是蔡夫人,还有蔡家一位未出阁的秀。
蔡夫人说起来便是她的义母了,八娘行了大礼,蔡夫人笑着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了,携着她的手,一脸慈祥的笑:“往年里你都记得托人送了东西来,尤其你送来的酒,你义父喜欢的不得了,非是贵客来咱们家,他都不舍得喝的,前些日子还和我念叨,那酒余的不多了,今年新年,怕是不能喝的尽兴,却不想你这回亲自给他送了来。昨儿回来,听我说你要来看他,高兴的不得了。”
八娘笑道:“那酒也是自家酿的,义父喜欢,女儿也有了表孝心的地方,这回带来的多,净喝上一两年的。只是那酒烈的很,义母您还当多多劝着,别叫义父多喝,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蔡夫人哈哈一笑,八娘原以为官家夫人,就算不是她三婶娘那么威严的,也当是五婶娘那般端庄温柔的,不想她这位义母,倒是直爽,让人极是意外。就听蔡夫人笑过之后,道:“小酌怡情,大饮伤身,这话说的好,等晚上你义父回来,你自己同他说去。那老小子顶是倔强的,我的话,他可听不进去。”
听她言语里的调侃,八娘也能猜出,义父义母平日感情,定然好的很。
蔡夫人又仔细打量八娘,觉得这孩子虽说长的不算顶漂亮的,可说话行事,落落大方,且常听自家老爷提起,道是个男儿也比不上的,极是能干,曾家贫寒,她也知几分,听说曾家如今却在这丫头手上,严然成了南丰首富,原还当是个多厉害的丫头,不想这一见,却发现看起来非但行事厉害不显半分,且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若不是眉眼里有几分锐利之气在,只当是个不知事的小丫头呢。
不由叹感:“难怪你义父尽日里夸你。实是我家那几个不如的。”
因一直说着话,蔡夫人还没来得及介绍她身边站着的那个姑娘,待说到这里,那忻娘才道:“娘就只知道夸赞姐姐,难道我在娘眼里,就没半分好么?”
话说的置气,一双杏眼,却尽是笑意。
蔡夫人忙拉过她来,对八娘介绍道:“看我,舅着说话了,这是你的小妹妹,前头你几个姐姐都出嫁了,如今家里就这个丫头了,因着她调皮,我这日子倒也还算不寂寞。暖娘,还不见过你姐姐。”
暖娘看起来只十三四岁的样子,小丫头一身银红棉绸袄,下身月白长裙外置着八幅银紫绡金绫纱裙,头上梳着双环髻,简单察着枝珍珠簪花钗,皮肤光洁白嫩,两颊红艳如苹果一般,浅浅笑着的样子,实如三月新春枝头的迎春花一般明丽。看着就叫人不由喜欢。
就见她对着八娘福了福身,声如清泉水击,笑道:“暖娘见过八姐姐。总听爹爹夸你,叫我都起了耳茧了,我心里还时常想着,能叫爹爹夸成样的的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样儿呢,今儿总算见到姐姐了。”
八娘也笑着回了礼,玩笑道:“结果一见,相貌才情没一样叫妹妹满意的,心里失望的很吧?”
暖娘抿了嘴笑:“亲切随和,正就是我心里的样子。”
蔡夫人这才问起八娘,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如今又住在哪里,八娘一一答了。
因听说她住在未婚夫婿处,蔡夫人觉着不妥,便道:“那也不妥,原一个男子住的地方,只怕也简便的很,你住着也不方便,要我说,不如就住到家里来,你和暖娘也好作伴,你义父若是知道了,也高兴。”
她来了并非游玩,是要办事的,出门又要着男装,说起来住到蔡家,才真不方便,听了蔡夫人的话,八娘忙道:“谢过干娘,只是女儿此次来京里,是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办,整日里要外出的,若是住到家里来,倒要劳烦干娘,且我正打算在京中置处宅子,已叫人去看了,这几日就能办好,到时候还需要添置家什诸物,只怕也要忙些日子,便不过来叨扰义父和干娘了。等女儿闲了,再来陪着干娘和妹妹。”
听她这么说,蔡夫人也没再坚持,倒是暖娘露出失望来:“姐姐不住在我们家,却也别忘了闲时来寻我玩。平日里娘又不许我轻易出门,原还高兴着有了姐姐,我也有人陪着玩了,却不想姐姐又不能坐来。”
八娘安慰道:“得闲了一定来寻你。”
暖娘又道:“对了,前儿还收到逸郡王妃的贴子,邀我去王府里玩,到时候去的人不少,不如姐姐到时候也随我一道去?如此娘也好放心。原娘还不想让我去呢。”
八娘笑道:“刚好我也收到了贴子,到时候我来府上接妹妹一道去。义母也不必担忧,我会照看好暖娘妹妹。”
“姐姐也认识逸郡王妃?”八娘才来京城,就能收到逸郡王府的贴子,倒叫暖娘有些意外。
“我并不认识郡王妃,只是逸郡王从前在临川些日子,与我家四哥和五哥也算是同窗,因某次在南丰时,搭了我家雇的船只,一道回的临川,这才结识的。后来逸郡王便与我家有些来往,且我祖母当时并不知逸郡王的身份,怜他一人在外求学,常叫人送些吃食与郡王,这才有了些交情。这回王妃大概是听逸郡王说我来了京城,因此才请的我吧。”
竟是这么个原由。
蔡夫人笑道:“那到时候,我可就把暖娘交给你了,这丫头看着聪明伶俐的,实是个缺心眼儿的傻丫头,若有你照看着,我才放心些。”
京中不比他处,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哪个没些儿心眼?至于些贵胄之家的贵女们,则更不必说了。且是郡王府宴请,界时自少不了公候皇室之女,若叫暖娘一个人去,蔡夫人还真不放心。
八娘看起来和暖娘的性子倒差不多,可一个十二三岁起,就能赤手空拳的,创下一份家业的丫头,再简单又能简单到哪里去?自家老爷如此夸赞这丫头,岂能没点儿道理?有她和暖娘一起,蔡夫人自是放心。
说了一歇话,八娘才叫五月奉上了带过来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