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的意思是说,才刚我在外面遇上的那女子,是李家的人?”
武三娘面露嘲讽的笑:“还真叫你猜对了,那位正是李卓前头纳的那门妾,其实也不是什么妾,未过了明路的,大宋男人,但凡不想自毁前程的,没正式成亲前,哪个又敢正式纳妾的?律法明令禁止,若无人计较也则罢了,有人计较,除非他李卓想吃了官司,因此当初李卓虽纳了那崔氏,却并未过了明路。对外,也只当是他家的丫鬟罢了。”
那李卓前头也是武家好生打听了的,只说人品不错,又极能干,家中几个兄弟,也都是读书人,按理,也不能干出这样没谱的事来。再则李卓家中清寒,要不然他也不会放下读书人的身份,到武家铺子当那劳什子的伙计,掌柜一职,也是因他精练能干,又是读过书的,很有几份见识,这才升了职。这么样的一个人,岂是那脑残的会在与武家订了亲还未成亲的情况下,去纳个什么狗屁的妾?且闹出小妾有孕的事情?原先听到武三娘退了亲事的缘由,八娘就有些疑惑的,现在又听武三娘说根本就没纳妾这回事,八娘也是糊涂了。
就听武三娘继续道:“当初因李卓与那崔氏闹出怀了身孕的事,我爹爹得了风声,极是生气,却也好生与李卓说了,李卓自觉理亏,也还算硬气,亲事退的也算顺畅,且李卓越主动辞了工。两边从此也再远往来。结果这都一年的时间了,不想那崔氏今日竟然闹上我家门来。临川离着南丰城虽不远,却也有数十里地,她倒是能找了来,也是个本事。只闹上我家这事原本可笑,偏她在门前放出话去,说是求我放她一条生路,道是那李家因后悔与我家断了亲事,如今正想法子再寻上门来,与我家再结两姓之好,且李家为了讨好与我,要发卖了她,她不知哪里听说我们两家都有了这层意思,只要把她打发的远远的,我们家就再同意这门亲事,她这才求上门来,求我武三娘可怜她,留了她在李家呢。”
八娘这回觉得不但匪夷所思,直接就是狗血天雷滚滚而来。
若非那女子故意抵毁武家的名声,便是极度脑残,才能相信这样是个正常人,用脚头去想,也觉得不可能的事情。
武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即便要入赘女婿,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李卓有这样的前科,武家既主动退了亲,又如何会再搭理?再则以武三娘这样的人品相貌,加上武家的财势,上杆子想求这门亲事的,只怕多了去了。之所以到现在还亲事未成,不过是武老爷挑剔,武三娘傲气,经着上回那样的事,反不愿意极早成亲而已。
八娘便道:“姐姐是玉,他们是云泥,犯不着与那样的人生气,再说她便是上门来闹,咱们南丰城里谁又不知道姐姐的品性?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寻思着,这事儿只怕是李家那边有了什么事,才惹出了这一出来。总得找个人,去寻那李卓把事问清,把话说清,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出来,如此毁姐姐的清誉,定不再轻饶了他。”
武三娘道:“我先头是又急又气,不过现在想想,真如你所说,犯不上与那样的人生气。刚我爹爹已派了人去临川寻那李卓说话,也有婆子押送了那女子回去了。现在如何想着也没有用,先问明了清况再说。八妹妹也不用为我担心,我若是连这点事都经不了,也便不是我了。”
遇上这样的事情,八娘确实除了安慰几句,也说不上什么,然武三娘又岂是那能受人安慰的,只得岔开话题,说起生意上的事来。正说着话,就听新月在外面禀道:“夫人过来看两位秀。”
武三娘和八娘两人都起了身迎了出去。
就见武夫人在王妈妈的陪同下,入了院子。武夫人脸上如常,并看不出什么来,见姐妹二人迎了出来,脸色温和的笑道:“知道八娘过来,你们姐妹要一处说说话,我也好久没见着八娘了,过来看看。”
八娘上前行了礼:“前头忙着,一直未能过里又因只嫂子一人在家,要帮着做些琐事,更是走不开,干娘勿怪我才好。”
“知道你是个忙的,”武夫人笑着携了二人的手入了屋,王妈妈自是领着丫鬟们守在了门外,屋里的武夫人继续道,“你前些日子送来的绸缎和瓷器我看着都是上乘的,没想到泉州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说着,就问起八娘泉州的见闻来。
三人说笑了一阵,武夫人见女儿脸色如常,便也放了心,道是不拦着她姐妹二人说话了,就要回院去,又留了八娘家里吃饭,行前对八娘道:“前些日子给你三姐姐准备冬天的衣衫,从库里寻了些好的上等的皮毛来,便为你也做了两件,去年你穿的那件白色的就挺好,只是想着今年你长高了不少,那件估计是穿不上了,刚好有差不多的白狐料,又照着那样子,给你另做了件,估计过些天就能好,到时候记着来取。”
八娘道了谢,笑道:“就知道干娘是疼我的。只是好的都留给我,您也不怕三姐姐吃味。”
武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你们姐妹都有。我单疼了她这么些年,还不兴我这当娘的再疼疼你这个妹妹了?”
说笑着就领了王妈妈去了。
院里的几个丫鬟见原本低压的空气终于如秋日天空般晴朗起来,也都暗暗松了口气,武三娘和八娘反身入了屋,新月忙低声吩咐几个丫鬟上了果子点心。
两人便接着之前的话聊起来,因听八娘说起林昭庆派来的管事,对木器铺里的家什极有兴趣,八娘话里的意思,那林管事似是有些打这些家什的主意,武三娘便问八娘:“你是什么意思?”
八娘笑道:“若是真有兴趣,林昭庆自会再派了人来寻问。武姐姐既问我的意思,我就说说,这没有有生意却不做的道理。他要是真感兴趣,咱们如今总归开不起那么多铺子来,就叫他贩卖,双方都有利可图。再则,还能把我们的名声给打出去。不过总归以后我们是要把铺子开满大宋国的,因此到时就与他们签定协议,一年一签,武姐姐觉得如何?”
既是一年一签,若那些家什果真好卖,就不愁将来别的地方,没有会被来谈的。如此一来,对她们只会有利,左右如今开不起那么些铺子,契书又是签的一年限的,连弊端都没有。
武三娘笑道:“木器铺是你管着的,你看着办就好。只听你这一说,确实可行。还有你说的从海外采购木财的事情,林昭庆的商行既占了五成的股,咱们这五成,界时你需我拿出多少的银钱来,我好准备。”
因木器铺里,八娘打定了主义拿大头的。之前亦和武三娘按的四六成的成本在投入,便笑道:“武姐姐若是方便,拿出两万贯便可。不过我也知道泰瑞祥如今铺子开的多,钱上怕姐姐不趁手,便是少些,我大概也能想出办法来。”
武三娘笑道:“就是再不趁手,有这一年时间准备,我还能连两万都拿不出来?我原还以为你那里钱大概要紧一些,想着先借你些也不打紧。”
八娘忙道了谢,又道:“我心里有数呢,若果真十万都由我们出,就得行非常手段了,如今有林昭庆担去五万贯,虽说是分去了利,却也分担了风险,再则与他合作,对我们长远发展,是有好处的。我们不能只看眼前这一点利益。余下的五万贯我还是有把握的。”
便又说起如今木器铺的生意来,武三娘对这发展的趋势也满意的很,八娘又与她说起,木器坊里想再招批雇工的事情。这般说了半天,武三娘原先因着李家那崔氏的事情心情还有点抑郁,这么论了半天事,反全丢了开去。
见武三娘心情好起来,八娘在武家用了饭,这才放心的回了家。
第二天因爹娘要接了老夫人回来,八娘便什么事情也没有想,一门心思陪着吴氏准备起晚上一大家团圆饭所需要的食材来。
正忙着,就见五月领了个木器铺里的店伙计寻到了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