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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娘看了看天色,就知道她还没有吃饭,拉着她一道吃了,朱氏不放心,在边上叮嘱了几句,见八娘和阿蓝还有话要交待,这才念念不舍的去了。
等八娘交待完阿蓝饭庄里的事情,让她把月饼售卖的成本和利润与饭庄的营业帐本分开单算,且按售价和售量一一分类记好,到时候她好看帐单了解具体的销售情况。并让她转告长安留心分类记下过来订月饼的客户的资料,直到阿蓝都记下了,她这厢和苍耳也吃好了饭,黄老伯过来,说是刘老伯和刘二郎也一道来了。
八娘想着离约定的时间也近了,那两位镖师也应该差不多到了,便去与曾不疑和朱氏告别,直到临行,她这才说了实话:“爹娘,我和刘家父子,可能中秋也回不来,大概要到中秋后才能回家,因去的是泉州,一路往东,水陆交替,虽在路上争赶时间,原本半个月来回是足够了的,可要访商家,要看货订货,只怕要耽搁些日子。”
她昨日和李雍说去福州的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原本并未计划去那么远,而现在之所以定下泉州而非福州,则是因福州虽是福建的政治中心,泉州现在的地位虽不如福州,可那里是未来几十年后,整个世界最大的港口,也是整个世界海上贸易最发达的地方,她相信,现在的泉州,一定会让她不枉此行。
其实她原计划确实是在附近几城先购置上一笔木材,来渡过即将面临的危机的,可昨天早上李员外使人去饭庄里闹事的事情,却提醒了她,未雨绸缪,她一步也不能错。否则,她怕她有再好的生意头脑,掌据了再精湛的木器工人和漆艺工人,她有再好的设计能力,她这第一个木器行,都可能因为货源的危机,而失去在南丰立足的机会。
这第一步,她想尽天办法,也绝对不能失败。
因此才在昨日下午临时决定一步到位,直接去泉州的,一是泉州那边,香樟木很出名,且泉州作为海口城市,想来海南最有名的黄花梨和紫檀木,在那里也应该不会少见,或者她运气好,可以大量的进些货回来,再则,她有一万多贯的钱在手,哪怕就是下了订金,不管是找海外还是国内的海商去进口海外的名贵木材,也足够付上定金的。许以重利,总有人会愿意做这生意。而接下来半年的时间,她相信她有能力赚上余款,来年顺利的拿下足可傲视大宋国所有木器行的最名贵的大量木材。
如此下来,到了明夏以后,她便不再用怕木材货源的问题。
她很清楚,每一艘海轮,都需要压舱的重物,在东南亚等盛产各类名贵木材的原产地,木材的价格自然底的可以,那些商人见她愿以比原产地高的多的价格购买,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生意。因为对他们来说,用木才压舱,绝对是件有利可图的事情。
虽然会耽搁些日子,而且也有很多的风险,可八娘思之再三,既是将来不愿意受人掣肘,那么不如干脆一步到位,哪怕如今艰难些日子,也要把未来的路铺好。这才决定直奔泉州。
如果她能在现在打好基础,未来的几十年里,随着泉州的发展,她未来的路,也会越来越宽。
对一个商人而言,哪怕有再好的战术,若没有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也走不了更远。
朱氏原还以为她的出行,也就在附近几城,没想到第一次便要走那么远,不由急道:“那怎么能行?就是再忙,总不能中秋也不在家里过吧?再说我们也不能放心,原来不是说就在附近近几城转转的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之所以拖到一早再说,就是怕爹娘不答应。
见老爹曾不疑和大哥曾子晔沉默着没有出声,八娘松了口气,知道老爹虽不放心,倒也未必就一定会拦下她,便笑着劝道:“娘,我原先是只打算这在附近几城转转就成了的,只是一想,若是附近几城订不下好的木材,很快就到年节下了,再想出去更不方便,那会儿生意也要忙上许多,也走不开。刚好这会儿手上的钱款也丰裕,不如趁着这会儿,走的远些。且爹爹和大哥都知道泉州是海上贸易最发达的地方,不比福州的闵巷差上多少,而我又听懂行的人讲,外海的名贵木材要远远多于大宋国内,可惜咱们大宋国的木才行,却没有进口的名贵木材。我便想着乘着这次机会,去趟泉州,若是运气好,能寻到合适的海商,做成木材的生意,那么以后我的木器坊里的木材货源,便会比大宋国任一家的木器行木材都好,以后做生意,必要受多力气。爹爹,我实不该临时改主意,叫爹和娘担心,只是,女儿也不是有意欺瞒爹娘的。还请爹和娘,不要生气。”
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解释罢了。曾不疑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的,总不好真把她捆住吧?
又想着这孩子倒腾她的所谓生意,还真没叫自己操过心,也知道她不是个不知轻重的孩子,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又只十三岁罢了,怎能不挂心的,便点了头,道:“你既这么想去,爹也不拦你了。不过一人在外,又无家人照顾,你也从未出过远门,凡事都要以安全为主,不要做那没有把握的事情。刘家父子同你一道去的,还请了两个镖师,这会儿也都到了吧?我也跟你去见见。”
八娘见老爹不反对,不由感激老爹的开明,喜欢道:“谢谢爹,我这就去请他们。”
“就请到花厅里吧。”
那可是正式会客的地方。
八娘也知道老爹这是要把自己正式托咐给刘家父子并那两个镖师的意思,这才这般正式,以示尊重。
那两个镖师和刘家父子都没想到曾博士会在花厅里接见他们,一时也有些怔然,还是八娘笑道:“还请四位去喝上一杯茶吧,要不,我家爹爹只怕不放心我远行呢。”
四人这才知道曾老爷的意思,不过如此礼遇,四人还是有些不适。还是镖师常年在外行走,性格疏拓些,年长些的郭师傅笑道:“既是曾博士老爷相请,小人们哪里敢辞的?就随八秀去吧。”
刘家父子也会过意来,这才一道随八娘去了茶厅里。
阿蓝端了茶一一奉上,曾不疑先请四人喝了口茶,才笑道:“这一趟只怕要些日子,辛苦四位了,也请四位多多费心,代我看顾好我家八娘,等几位顺利回来,我一定亲自宴请四位,为四位接风。”
刘老伯忙谦道:“博士老爷太客气了。这原就是我们该帮的。再说八娘行事稳妥,非一般官家秀可比,便是小人这么大年纪了,心里也敬佩的很,老爷不必担心。”
那二位镖师更是道:“博士老爷如此礼遇,小的二人实在是……就请博士老爷放心,不是小的二人自夸,小的二人在南丰城里,也算是最有名望的镖师了,若非是苍耳秀的父亲从前是小的二人的东家,这次的镖,镖局里也不会让我二人接的。小的二人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叫府上的八秀出任何事的,一定会安全无恙的把八秀给护送回府。”
曾不疑笑道:“二位能如此尽心,我感激不尽。就劳烦二位了。”
又叮嘱了几句,与曾子晔一道,送了八娘几人出门。
这一耽搁,等八娘几人到了码头,太阳已慢慢升出地平线,照在盱江波光鳞鳞的江面上,泛着道道金光。几人上了船,顺着水路,一路往东而去。
如此行了两日,虽是水路,可沿途风景优美,这也算是八娘第一次独当一面的出门,看的新奇,也便不觉得无聊,这日坐在船窗前,看着两岸的热带风情,不由想起去年端午后同父兄第一次出门的情形,会心一笑。
那一次遇上了柴十九,却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想起柴十九,又想到狄咏,那个俊美的如同仙人一般的男子,一时心里竟生出淡淡的愁怅和莫名其名的思念来。
不知他如今怎样了。不知他会不会偶然的时候,也会想起自己。不知道他的差事办的怎样了,有没有什么危险,想来这会儿,他也应该会了京城了吧?
此生,还会有与他相见的机会吗?又或者,再相见时,他大概已经记不起曾云善是谁了吧?
又想起他那日离去时,夕阳下那俊逸出尘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苍耳笑道:“怎么叹气?这一路来,你可都高高兴兴的如那出了笼的鸟儿一般。”
八娘这才惊觉自己这胡思乱想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她这般惦记一个不相关的人,叫怎么回事?
那样的出色的男子,实在不是她应该去想的。
便敛了心思,与苍耳说起闲话来。
到了黄昏时,郭镖师和钱镖师过来说话,因八娘早换了男装,郭镖师道:“公子,晚上便上岸借宿吧,明日就该转陆路了,怕是要比水上辛苦很多,今晚两位公子好好休息上一晚,往后两日,也好快些赶路。”
想到上岸,八娘也很兴奋,不知这时候大宋的福建境内,山清水秀,又是怎样的美景,而城镇,又该是怎样的繁华。
便点头道:“我和苍耳都未曾出过远门,就依郭师傅的按排吧。”
等天色渐黑时,船行靠岸,几人一道上了岸,钱师傅去雇了两辆马车,直奔最近的草市,到了临近码头的草市上,寻了一家两位镖师相熟的客栈里落脚,才一安顿好,便有店小二过来询问:“几位是在客栈里用膳还是要去别处?”
郭镖师道:“在客栈内用膳,就捡你们店里招牌的菜色,上几道来。我们公子是贵人,别的没什么,菜色定要干净,你们尽心些。”
那小二笑道:“郭爷和钱爷都是常来往的,小的怎敢怠慢?但请放心吧。”
郭镖师等店小二走了,才笑道:“两位公子先请洗漱一番,这客栈菜色还好,等用了晚膳,若是两位公子有兴致,我和钱老弟,便陪两位公子去草市上走走,这边的码头是往泉州的必经之路,虽然不大,可也算繁华。”
八娘道了句:“辛苦了,就照郭师傅的意思吧。”
郭师傅便退了出去。
八娘和苍耳两人洗漱完,因两天没有活动过筋骨,这一上了岸,反有些不适应,便在屋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听屋外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