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又领着周家母女二人去了另一厅里看了看,周夫人对那**甚是满意,只那**因是男子的房间,**架上的雕花不太应景,还未开口,八娘已笑道:“那便照这张**的样子打,只是上面的雕花还得换,就照刚那拨步**的雕花,夫人觉得如何?”
这可真是个七巧玲珑心的。周夫人哪里还不满意?
这六百贯多花的,都象是天上掉下的好运道。少花了钱,可得的东西,却比市成上的,不知好了多少倍,这一套家什拉到夫家去,任谁都得赞上几句。
如此也就算定了下来。八娘又把价格细算了一下,照着成本价,一共是六百四十八贯钱,也是个喜庆数字,周夫人极是爽快:“明儿一早,我就派人送了钱来,也别付什么定金了,这六百四十八贯,我一次性付了你,你原就没赚我们的钱,也不能叫你先垫钱了。你这孩子做事,我放心的很。”
现在正是她缺钱的时候,八娘闻言大喜,忙道了谢:“实在感谢夫人信任,侄女一定会把周二姐姐的嫁妆,办的让夫人面上有光,也定叫周二姐姐在夫家,能得几声夸赞的。”
又客气一翻,八娘亲自去那婴儿房里,挑了几个可爱的**,送给了周二秀,周二秀拿着**开心的样子,看得周夫人直摇头,明明已是个十五六岁的大丫头了,可和人家曾家的女儿一比,实在还象个孩子呢,这要的性子去了夫家,还不知道怎样呢。
八娘送了周家母女出了门,这才回了铺子里,才坐一会儿,把订单拟好,着人送去了作坊和绣坊里,就见陆十七领着个小厮进了门。
上了茶,屏退了众人,八娘一边递了帕子让陆十七擦了汗,一边问道:“怎么这大中午的就过来了?”
陆十七笑道:“一会儿还有事,晚上没有时间寻你,这才赶着过来了。”
一边说,一边把小厮放在桌上的黑漆匣子推到八娘面前:“里面有四千贯的交子,这可是我们三房的全部资产了。”又开玩笑道,“你若是把败光了,将来嫁到我家,只好叫你喝西北风。”
八娘笑着瞪了他一眼:“你若真敢娶我,我也真敢嫁。”又问,“怎么这么多?我原估计着,能有三千贯,就不错了。”
陆十七笑道:“你倒是对我的家底了解的很。原是没有这么多的,这不饭庄里这大半年来,也赚了不少么?再加上两季田庄上的收入,还有家里原先有的,三千贯拿出来也轻松,另有一千贯,是大伯母给八娘将来的嫁妆,总归她的嫁妆,以后还有公中出的,也不差这些。四娘就索性都给了我。”
有了这四千贯,再加上周夫人送来的六百多贯,还有自己家里如今存着的近千贯,再加上饭庄的近千贯,这便有近七千贯了。原先打算的一万贯木材,还可多买引起撑着。
八娘真心实意的道了谢,钱财不是别的,也就除了陆十七,别人哪会大手笔一下把家底都搬出来借她。
陆十七笑道:“你我什么关系,全大宋国,也没我们这么亲厚的,谢就不必了。你只想着怎么的给我多赚些钱才是。”
八娘笑道:“我就是拼了命,也不叫你损失一分。”
又问陆十七晚上去忙什么。
陆十七笑道:“也没什么,我看李雍那小子这两天别扭的很,今儿还着人去请我,说想晚上约我去如意楼里喝两杯。”
李雍一向宴请是在喜来登的,怎么约陆十七反倒去了如意楼?
又见陆十七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便笑道:“怕是我这木器铺一开,叫那胖青蛙好生为难了。”
一边是他的好友,一边是他那臭名远扬的老爹,这争起生意来,可怜的李大公子确实有些为难。
陆十七见她想的明白,便笑道:“你也别大意了,别看李雍整天不着调,可他那爹李大员外,却不是好相与的。”
能做到吏部员外郎的,岂能是好相与的人?
八娘笑了笑:“十七哥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总归我不会与他发生正面冲突,该能制擎我的地方,我也都想到了,从你借这么多钱,也就是为了这个。若是他使出下三烂的手段,我也不怕他。谁又是吃素的?做生意么,怎可能没有竞争。”
陆十七便道:“那就行了,你那几个哥哥还有你爹,可都是正直的人,有些事情,你不与他们说是对的,若有需要拿主意的,或是跑腿的事,不方便与别人说的,不妨寻我。”
八娘笑道:“知道了,有用得着十七哥的地方,我可不会客气。”
两人又说了几句,见日薄西斜,看着与李雍相约的时间也快到了,陆十七便告辞而去。
六娘做了一笔大生意,说不争钱也是假的,总归有点薄利,心情也好的很,见也快到了打洋的时间,便等了一会儿,嘱咐了店里的几个伙计几句,留了苍耳看顾,便领着七月和九月二人,去饭庄里寻了阿蓝,让她把铺中这两个月存下的钱,全算了出来,又叫她儿一早,都取出来好用。便回了家。
吴氏一听八娘要用钱,就爽快的去寻了朱氏,只留了百十贯家用,其它的都交给了八娘:“你要用钱,嫂子和娘都会支持你。你哥哥们平常的花销前头都给了,这会儿家里也用不上。留了一百贯,净用到秋收的了。到时田庄里也有钱能回来,若是不够,咱们再想办法。”
八娘笑道:“足够了。大嫂放心,顶多一年,先前投的钱,就都能收回来了。别的不能保证,家里的正常开销,总归不会差的。眼看着这暑天就要过去了,等回头饭庄里有了收益,我就叫阿蓝送些回来,你给家里人,包括那几个婆子还有丫鬟们,也都各做两身新衣。尤其是小十和小九弟,还有觉儿和簧儿,咱们差些没什么,可不能叫他们委屈了。”
吴氏笑道:“放心吧,嫂子有数呢,你成天里说什么女儿要娇养,小十的东西,嫂子都当头一份去办的。不过总归这丫头招人疼。比你们那会儿还强些。”
想到小十那个淘气的,八娘也只是笑。又想着她这几日就要出门,与吴氏说了,吴氏却不放心,道:“不如叫你大哥与你一道出去?也好照应着?”
八娘道:“那可不成,岂不耽搁了大哥作学问?”
正说着,就听身后有人道:“我陪八妹去,正想寻八妹说这些事呢。”
姑嫂二人回头一看,可不就是曾子晔?
“大哥,你怎么来了?”
“才刚与父亲在前头说话,听说你回来了,就来寻你。刚听说你要出门?”
虽说八娘这一年长高了不少,已有了少女的样子。站着亭亭玉立的,可以年长她许多的曾子晔眼里,就如自家的女儿般。
曾子晔一边说,一边揉了揉她的头,见八娘应“是”,才坐下笑道:“我刚与父亲商议了,科举一途,大哥已经无望,八妹你到底还小,大哥虽不能帮你什么,总归也能帮你担些负担,做做跑腿的事情。”
曾子晔与曾家几个兄弟里,也算是个极有能力的人,读书虽不如曾子固,可若谈到人情世故上,因他从前行商,却比子固几兄弟要强些。若是将来为官,虽未必能有多大的成就,可为一方能吏,却是肯定的。若果真他能帮着八娘,八娘定能轻松很多,但岂不是辜负了他多年苦学?
大哥读了几十年的书,又怎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
八娘一时失神。
曾子晔笑道:“怎么?不信大哥的话?”
八娘忙摇头,道:“不是不信大哥的话,可我这么着想多争些钱,本就是想为哥哥们减轻些家计的负担,好叫你们都能一心读书,将来于仕途上一展平生抱负,也可光耀我曾家门庭,哥哥这般,岂不违了我的初衷?再则,大哥你读了几十年的书,亦是个胸怀天下之人,岂能为着心疼八妹,就……”
曾子晔看着八娘的眼神,就越发满是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