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晚上与二哥哥说话,想着秋试过后他们就该进京了,八娘觉得几个哥哥都有考中的希望,所以高兴。”与八大家之一的千古名人同一屋檐下且还是血脉相承这种臭屁的自恋话儿,八娘自然不能与老妈言明,于是忽悠道。
朱氏一听这吉言,自然也高兴的很。
母女二人说了几句话,八娘就去了后院。
却见五郎不知哪里捯饬来的竹篦,正在那儿扎着东西,看那小小的样子,倒想个放河里触鱼用的竹篦,奇道:“五哥哥,你要捉鱼?编这笔篦做什么?咱们家附近没有河可捉吧?你要去乡下?”
五郎被他一句话差点问出内伤来。
这要搁二十一世纪,曾五郎肯定回一句,你才编竹篦呢,你全家都编竹篦。
可曾五郎是十世纪的五好青年,虽心伤不已,却也只翻了个白眼送她,气道:“什么竹篦,我编那没趣味的东西做甚?这不后天中秋了吗?家里往年用的灯笼,我早上找了出来,却都破旧的不能用了,去街上买也得花钱,就寻思着自己扎两个出来。”
这是灯笼?
八娘年那歪八斜扭的样子,很想大笑三声以示鄙视。
不过到底是五哥呢,不能打击了娃的积极性。
且自己编灯笼矣,这事儿她有兴趣。
于是三两步跨上前去蹲下,却被蹲在一边正看的专心的小十娘给推到了一边:“八姐姐最坏,别挡着我看。”
八娘抑郁,这孩子!一家里自己对她顶好,偏丫头不识趣儿总跟自己作对的呢?
往边上挪了挪,给这丫头腾了宽敞的地儿,这才想起阿蓝来:“小十妹,阿蓝呢?怎么你一个在这儿?”
“阿蓝姐姐去井边洗衣服去了。”
八娘想了想,与其把她当客让她不自在,还不如她爱干嘛就让她干嘛呢,也就不再问,又一想这会儿又不是元宵节,扎灯笼做什么?
就问五郎:“五哥,中秋节都兴挂灯笼?玩花灯什么的,不是该元宵节时兴么?”
五郎诧异的看了一眼八眼,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八娘心一虚,便欲逗小十说话想借机岔过话题去。
小十却不放过她,鄙视道:“八姐姐最笨,五哥哥说了,中秋要游灯赏月。五哥哥还要给贞儿扎个小兔子的花灯呢。”
八娘就揪了她一对粉白可爱的小耳朵,笑骂道:“我看你就是只小兔子。”
五郎也被小十皱眉嘟嘴的样子逗笑,心里那点子奇怪也就散了,笑道:“元旦新春,元宵还有中秋,这三节里,家家户户都要挂灯的,不过中秋也只各家家里挂罢了,没有元宵节时动静大。可惜今年五哥要同大哥二哥入京,要不明年元宵时,一定会带你们去逛灯市的,到时候四处城门,还有城里种处大家,门前都会加起鳌龙,挂上形态各异的灯笼,那才是正真的火树银花,天地同庆呢,到时候只怕你远远看着,都分不清哪里是地上的灯笼,哪里是天上的星星了。不过中秋也有好玩的,文人诗会也罢了,各家都会包了酒楼赏月,昨儿二哥和父亲都收了好些请谏呢。陆十七昨儿也约了我,不过我想着咱们家人也多,不如一处赏月的热闹,比与一帮子不相干的人在一起有趣多了。我想二哥大概也不会应邀的。一早上二哥还说了,看今儿能不能去酒楼里,咱们家也包个雅间,到时好赏月。倒是那劳什么子的诗会,你不是想看么?等我们自家的赏月宴散了,我再想法子领你去。对了,明儿晚上我们一起去放灯去?”
八娘也不知道放灯是什么,这回却知趣的没有问,不过想也能想到,二十一世纪有个叫电视的家家必备之物,每常有古装剧,里面也常能见到的。
见五郎虽说着话,手里的活儿却不停,也很期待五郎能扎出个什么样的灯笼来,再说家里院子说大不算太大,可也不小,就凭他这两天时间,又能扎出几个?
便笑道:“五哥哥,咱们家要是各门头都挂上灯笼,你一个人可扎得了?”
“回头二哥不是回来了么?二哥扎的灯笼又漂亮,手又快,再说大嫂说四郎他们也要回来了呢,明儿一天净了,只是给你们提在手上玩的灯笼,因要小巧,忒费工夫,明儿晚上去夜市里买了就是。”
八娘也不打扰她,就拉了十娘去井边寻阿蓝去。
原想着帮忙,却被阿蓝轰回了屋里:“八秀不是要教十秀练字的么?这点衣服阿蓝一会儿就洗好了,八秀先回屋里吧。”
八娘见她不肯叫自己沾手,只得拉了小十进屋里去,教了一会儿《三字经》,见十娘背的熟的很,且也知意,便让她自己练起字来,自己则早做准备,一一列着食谱。想着将来开了饭庄,如何经营的事情。
不时就快近午,阿蓝也晾好衣服回了屋,八娘检查了十娘的字,见写的还算有模有样,便留了阿蓝在屋里做绣活儿,自己则领着十娘去了前院。
厨房里吴氏正理着早上买的菜。八娘问道:“嫂嫂打算准备什么饼馅儿?”
“你要吃饼?”
难道中秋节不吃月饼?
才刚在五郎那里差点儿露馅,八娘可不想在大嫂这里再被怀疑,就笑道:“是呢,中秋节吃饼,不是喻意团圆么,也应景儿。我就想着咱们多做些各色馅儿,到时候一家人一起赏月时品尝。阖家团圆,又吃着圆月饼儿,这喻意多好,再说,赏月时在桌上摆上一些,不仅可以吃着,也算是敬月里常娥了。”
吴氏听了,伸出点了点她的额,笑道:“也不知你哪里来的鬼主意,忒多。且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还叫人爱听,行,回头嫂嫂就给你准备些馅料,你告诉嫂嫂,你都想吃啥样儿的?”
原来后世一到中秋就死贵死贵的月饼,这会儿看样子还真没有横空出世呢。不如自己就做那第一个吃月饼的人?
一想又后悔,要是早知道这时代还没月饼,自己要是想法子做些出来,再打几个广告,把那喻意一吹,大宋人是既爱吉庆,又喜欢追赶时髦的,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特别强,岂不是可大发一笔?
好在也不迟,到时候开了饭庄,提前打出月饼的牌子去,那一大笔,虽则迟了一年,总也跑不了的。
如此一想,又高兴起来,且趁着今年好好捯饬一下,说不定祖母和爹娘还有哥哥们姐姐都喜欢呢,也算不枉过了一个中秋团圆节了。
八娘便问:“家里还有花生和芝麻吗?”
“有的,爹喝酒时就爱嚼几个花生当下酒菜,因此家里备了好些。”
肉是先成的,到时候再弄个肉馅的,又一想,再问:“那红豆可和霜糖可有?”
“都有的。”
八娘点了点头,既然红豆也有,那就有三样馅了,不如再想个馅儿的,也凑成四样,四四如意,也吉利。
想想前世吃过的那些月饼,她挺喜欢蛋黄馅的,又想起七月里自己掇弄吴氏腌的那些咸鸭蛋,当时也叫老爹当下酒菜吃了不少,又问吴氏:“嫂子,家里咸鸭蛋可还有?”
“头回腌的,都吃完了,因爹喜欢,我就又腌了两罐,还有一罐呢。”
八娘笑道:“那就成了,回头做个花生芝麻馅的,肉馅的,豆沙的,再做个咸蛋黄馅儿的,刚好凑四样。明儿一早就准备好馅和饼,午后就能做好。”
她整天想着办子捯饬吃的,偏生做出来的又是真好吃,吴氏也乐得她折腾,也应了好。
八娘便一边帮着吴氏整治中午的饭菜,一边儿想着事情。
到了午后太阳落山时分,果然父亲领着祖母等人,两辆马车,浩浩荡荡回了家。因见个个脸上都不见倦容,且扬着笑,就知道那田庄想必是大家都满意的。
那边曾子晔招呼着老黄伯并几个弟弟抬着车里带回来的各种乡下土仪,吴氏也上前挽着老夫人黄氏进院,姐妹几个刚跟着一起去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