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挑拨

后宫依然如故，杨元海还是经常留宿在颢颐宫，王伊涵仍是宠妃的架势，与韩锦秀的较量从明面上转移到背地里，从争宠上升到争权，但只要不闹的太过分杨元海与太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柳之静的日子过得也算如意，吃穿用度杨元海都给她安排了最好的，不能出门的日子就在秋水阁里消磨时光，能出门的日子她喜欢去景裕宫附近走走，景裕宫因为曾经住过她的太祖姑母而让她倍感亲切，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也就这一处清冷的地方能让她感到些许熟悉。

杨元海每月会来秋水阁两、三次，每次都来的很早，每次都不会空着手来，有时候带些新奇的小玩意来柳之静面前显摆，有时候自己亲手做些小玩具送给柳之静。两人或者一起聊天一起赏花，或者一起午睡一起看书，有时柳之静有兴致会画上两笔丹青，杨元海就在一旁给她磨墨看着她画，有几次杨元海来的特别早，估计是下了早朝没去听课就跑来了，柳之静还没有起床，杨元海径自脱了衣服鞋袜钻进被窝里跟柳之静一起睡。总之，杨元海每次来秋水阁就跟贴了狗皮膏药似的黏着柳之静，寸步不离。吃过晚饭他就早早拉着柳之静就寝，第二日早上待杨元海走后柳之静都会喝一碗药以防自己怀孕。

过年的时候韩锦秀和王伊涵闹了些不愉快，本来准备年节事宜一直都是韩锦秀在做，她也做得不错，但这个新年王伊涵却非要插上一脚，韩锦秀自然不答应，太后顾及韩锦秀也将王伊涵给挡了回来，可是杨元海却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同意她从旁协助。

王伊涵明摆着是想分权，韩锦秀心里很不舒服，才入宫半年就这么不安分，以后日子长了还不骑到她头上去，不过这一次王伊涵也没有太过分，韩锦秀也就压下了不满。可是到了第二年的花灯节，王伊涵居然公开请求由她主办宴会，杨元海被王伊涵哄得开心便答应了。这还不算，王伊涵后来去太后那里撒骄诉苦，说韩锦秀为难她，宫中的掌事们都不听她调遣，太后心疼得不得了，于是提拔了王伊涵的两个心腹，还把韩锦秀召来跟她讲了一通做皇后要心胸大度之类的大道理。

韩锦秀被弄得莫名其妙，得知是王伊涵在背后告她的黑状后气得摔了杯子，吃了闷亏的韩锦秀当然不会善罢干休，在一次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韩锦秀苦着脸叹着气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太后见了问道：“锦秀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没什么，大概是没休息好吧。”

太后挑眉道：“最近宫中又没什么事儿，王淑妃包揽了花灯节的筹备工作，你应该有很多时间休息才是呀。”

“妾氏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也睡不好。”

“行啦，跟姑姑说话还这么拐弯抹角的，你不就是怪哀家让王淑妃分了你的权吗？”

“侄女没有。”

“那是怪哀家太宠信王淑妃了？”

“侄女不敢，侄女只是有些奇怪您为什么总帮她？”

太后白了一眼韩锦秀道：“哀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王淑妃是功臣之女，姑姑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在这后宫里哀家自然也是要照顾她的，她亲自来求哀家，哀家驳了她一次两次不能驳她第三次，还有筹办花灯节的事儿那是皇上答应的，她能哄得皇上高兴那是她的本事。你呀，怪不到哀家头上！”

韩锦秀听太后语气不好，立即上前端了茶跪下谢罪道：“姑姑莫气，都是侄女的不是，您喝杯茶消消气。”

太后接过茶喝了一口又摆摆手让韩锦秀起来，韩锦秀低头坐着也不敢再说什么话，太后看了韩锦秀一眼道：“你呀，让哀家说你什么好，这要是锦娴入主后宫，哪会这么气哀家？”

“是侄女愚昧。”

太后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自然站在你这边，但哀家怎么也要顾及王大人，你与其让哀家夹在中间不好做还不如来个坐山观虎斗。”

韩锦秀想了想道：“您的意思是让王淑妃去对付柳才人，我则坐收渔翁之利？”

“没错，她们两个掐起来对你只有好处，再来也可以看看皇上的态度，看看他对柳才人到底能包容到什么程度。”

韩锦秀点点头道：“侄女明白了，多谢姑姑指点。”

“哀家还是那句话，你是哀家的亲侄女，是哀家亲定的皇后，哀家一定帮你。”

太后喝了口茶又道：“潘宝林还好吧？”

“一切都好，还有两个月就生了。”

“嗯，那丫头倒是个有福的，听说她前几日梦见白龙入怀，想必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是富贵之人。”

“可不是嘛，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金贵的。”

太后点点头表示同意，韩锦秀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告辞出来。第二日正好是三月初一，后宫规矩每月逢初一、十五所有的妃嫔都要来永福宫向皇后请安，逢年过节还要按照品级穿上朝服来请安，至于妃嫔们私底下互相走动则没有硬性规定。

这天王伊涵领着几位妃嫔来给韩锦秀请安，那派头架势俨然是要与韩锦秀分庭抗礼，韩锦秀冷笑一声与大家寒暄起来，接着她就问起花灯节的布置情况，王伊涵对答如流，王伊涵本就聪明又有得力助手，太后也命令内侍省和六局二十四司的人尽量帮助她，因此韩锦秀盘问了很久也没有挑出毛病。

王伊涵志得意满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根本不怵韩锦秀，韩锦秀本意不在此也就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一时间有些冷场，这时曾宝林开口打圆场道：“淑妃娘娘今日穿得好漂亮，这种布料很少见啊。”

王伊涵今日穿了一身紫色云锦，配上她的发髻尤显得富贵端庄，有着不输于韩锦秀的雍容气度，她看了一眼曾宝林道：“这种紫色纹牡丹的花样的确是今年新上贡的布料，总共也就那么几匹，皇上一股脑儿的全赏了给本宫，做了两身衣裳也没剩多少了，曾宝林要是喜欢本宫就将剩下的一点赏给你。”

“这样华丽的颜色也只有淑妃娘娘穿得起，妾氏哪里敢穿？”

曾宝林立即惶恐地推辞，韩锦秀也仔细打量了一下王伊涵的衣服，倒也确实别出心裁，自有一番风情，不过她依然嘲讽地道：“不过是秋水阁里的那个挑剩下的罢了，这也值得拿出来显摆。”

众人一听都回头看韩锦秀，一直没说话的刘霄若有所思的道：“秋水阁里住得不是柳才人吗？”

“可不是吗，除了那个妖精还有谁能让皇上如此上心？”

王伊涵听了韩锦秀的话脸色一沉，随即又笑问道：“皇后娘娘这话怎么说？”

韩锦秀看着王伊涵也笑道：“也难怪淑妃不知道，毕竟是刚刚接触这内宫管理之事，其实每一季的贡品入了库房后，内侍省都会拟出一本名录递给皇上，皇上拿到名录后一般都会依母后的喜好先给母后送去一应物品，然后皇上就会将名录送去秋水阁，柳才人看中什么皇上就给她什么，她看不上的才轮到我们，你说你这身云锦是不是柳才人挑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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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伊涵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韩锦秀接着道：“对了，顺便告诉淑妃，今年贡上来的天蚕丝也不多，皇上几乎全部给了柳才人，剩下的也只有母后那里有一点了，前几日本宫去向姑姑请安时姑姑给了本宫两匹，听说淑妃也喜欢天蚕丝，不如本宫就将这两匹送给你吧。反正本宫是不喜欢这轻纱似的东西，看着轻佻，本宫还是喜欢这厚重端庄又辉煌华丽的面料。”

韩锦秀说着掸了掸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王伊涵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天蚕丝还是皇后娘娘自己留着吧。”

王伊涵顿了顿又接着道：“花灯节也快到了，本宫事多，今日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与皇后娘娘说话。”

“好，本宫也乏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众人唱诺跟着王伊涵出了永福宫，王伊涵头也不回的上了轿，其余人也觉无趣便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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