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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他们终于走回营地,疲惫不堪,仿佛每一步都在消耗着他们仅存的力量。干燥的泥土在他们的脚下沙沙作响。
他们回到营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自己的饭盒走到食堂,他们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他们排着队来到食堂,之前已经有人提前告诉食堂会有一个连队退下来,让他们提前准备食物还有物资。炊事员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穿梭,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兀。
路明非他们排好队,但炊事员却迟迟没有打开锅给他们分发食物,蒸汽从锅盖的缝隙中冒出,香气四溢。
“喂,是不是该发食物了?”卡钦斯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紧皱,目光锐利。
炊事员面前锅里传来的香气将他们肚子里的蛔虫都勾起来了,那香气里夹杂着炖肉的浓郁、豆子的清香,令他们不禁吞咽口水。
“我要等你们所有人都到齐了才能开始发食物。”炊事员摇了摇头说道,态度坚定。
“可是我们已经都到齐了。”保罗也等得不耐烦了,他现在恨不得直接将炊事员面前的那口锅直接端走,手里的饭盒在微微颤抖。
“你们是到齐了,但还有其他人呢?不是说有一个连队退下来吗?”炊事员依然不肯打开锅,他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游移。
“如果你指的是二连的话,那么我们所有人都到齐了,其他人不是在墓地就是在医院,他们的伙食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克罗普咧嘴笑着说道。
“什么?可我做了至少够一百个人吃的东西!”炊事员听见这個消息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听上头说会有一个连队从前线退下来,想着一个连队一百五十多人,上前线死一些,应该还有一百人左右吧。
没想到战争居然这么激烈,一个连的兵力最后只有不足一个排的人活下来。他呆立在原地,手中的勺子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这么说,你面包也拿了一百人份的喽!”保罗兴奋的说道,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对。”炊事员点点头道,显得有些无奈。
“那香肠也是?”
“对。”炊事员继续点头。
“香烟也是!?”
“所有东西都是。”
“兄弟们,我们走大运了!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准备的,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领取到三倍的物资!”保罗兴奋得手舞足蹈,仿佛一时间忘记了疲惫和战争的残酷。
“那可不行!”炊事员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想干什么。
“有什么不行的!”路明非他们将那名炊事员团团围住,卡钦斯基高声发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愤怒。
“这些东西是给一百人准备的,饭菜我可以不在乎,你们想吃多少吃多少,但物资我只能发三十二人的。”炊事员固执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动摇的决心。
“伱就不能对我们这些刚刚死里逃生的士兵宽宏大量一些吗?你要知道你领的不是三十二人的物资,而是整个二连的物资,我们就是整个二连,明白吗!”卡钦斯基被这个固执的炊事员气得快冒烟,脸色涨得通红。
“不行!”无论怎么样炊事员就是不肯松口,他的手紧紧握着锅铲,仿佛那是他最后的防线。
卡钦斯基和路明非对视一眼,想着要不要直接把这个炊事员打一顿,然后将那些物资给抢过来。
“怎么回事?”这时他们连的连长贝尔看到这里有情况走了过来,严肃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长官!我们今天准备了一百人的物资但这里只有三十二人,这些人想要把这些物资全部拿走!”那个炊事员看见连长走来,立刻报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连长明白他们争吵的原因后,沉思了片刻,然后看了看路明非他们一眼又看了一眼炊事员身前的那口大锅说道:“锅里的豆子看起来不错。”
“这些都是和肉一起煮的。”听见连长夸奖他做的菜,炊事员有些骄傲的挺起胸膛,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们在前线损失惨重,很长时间都没吃上一口热饭,把这些东西全都分了吧,还有那些物资也一样,全都分下去。”连长说道,他对于自己手下的兵死得只剩下这么点人一直心怀愧疚。
“耶!!!”听见连长的话路明非他们全都兴奋得欢呼起来。
“可是……”炊事员还是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执行命令!”连长果断的说道,声音中不容置疑。
“是……”炊事员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始打锅里的豆子,手上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你这个抠门鬼,发的又不是你的东西你那么小气干什么?”保罗一边将自己的饭盒递到炊事员面前,一边还嘲讽道,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听见保罗的话,炊事员气得满脸通红,差点没一勺子砸在保罗的头上,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没有领完的物资,没人会查具体还有多少没有领完,这样他就可以把应该给我们的香烟偷偷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克罗普也将自己的饭盒递到炊事员面前,而且对他的嘲讽还变本加厉。
炊事员气得拿勺子的手都在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什么事,这么吵?”这时一个人从厨房的后面走了进来,不耐烦的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
“军需长!”走进来的是管理物资的军需长,估计是刚才被保罗和克罗普气得够呛,炊事员迫不及待的向那名军需长打起了小报告,将刚才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军需长听见炊事员的报告后说道:“营地里的物资也没有那么充裕,三十二个人就应该领三十二个人的物资。”
军需长管理着营地的所有物资,他开口了,那么连长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有些失望的时候,那名军需长看见路明非突然愣了一下。
“你是……之前那个冒着炮火来取食物的士兵?”军需长认出了路明非,路明非来的那个晚上他也在场,他对这个集运气勇气还有坚强意志于一身的士兵有很深的印象。
“对,是我。”路明非平静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都快完全抛在脑后。
“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死在了回去的路上,你背着那么多食物,居然真的活着回去了,真是了不起。”军需长看着路明非感叹道,眼中流露出一丝敬佩。
“我们之前也尝试过派人往前线运食物,但全都失败了。”军需长沉思了片刻扭头对那名炊事员说道:“把所有东西都发给他们吧,再每人多发一块奶酪,别给我们的英雄少年给饿坏了,他们可是这个国家的未来。”
“是。”炊事员有些憋屈的回道,他自暴自弃的拿着勺子在路明非他们的饭盒里打了满满一勺,都快溢出来,嘴里还嘟囔着。
“吃吧,吃吧,撑死你们。”
但路明非他们却毫不在意炊事员的嘟囔声,他们听见不仅能拿到三倍的物资还另外能多拿一块奶酪心情都十分不错。
但路明非在听见那个军需长喊他们英雄少年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像他这样灵魂都已经开始腐朽的人,还能被称为少年吗。
路明非和保罗他们拿着快溢出来的饭盒在外面找了一块空地坐下,他们将刚才发下来的面包和香肠放进背包里存储起来,这些豆子汤足够他们吃一整天了。
他们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全都心满意足,那里面放满了香烟和雪茄,他们不知道像现在这么舒服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没有炮击,没有尸体腐烂发出的臭味,足够吃到吐的食物,还有那能连续抽一整天都不停的香烟,他们觉得这里就像天堂一样,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你们有谁看到克默里希了吗?”路明非向四处张望,却一直都没看到克默里希的身影,从昨天开始他就没有看到克默里希,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克默里希现在,在圣约瑟夫医院里,好像还是希默尔施托斯把他背过去的。”保罗说道。
“他怎么了?”路明非听见克默里希进了医院有些担心道。
“他被一颗子弹射中腿了。”提到克默里希,保罗的情绪有些低落。
“别担心,他被打中腿说不定还是好事,他这下可以回家了。”克罗普在旁边安慰道。
“我们等下一起去看他吧。”路明非提议道。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他们打算吃完饭去看望克默里希,路明非将刚才多发的那块奶酪包好,打算等下带给克默里希。
在去看克默里希前他们先将他的东西全都打包好,这样克默里希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医院里充满了一股诡异的味道,路明非他们这些连尸臭味都有些习惯的人,在闻到这股味道时还是有些不舒服。
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全都十分繁忙,他们说话十分快,就连走路都是一路小跑,不断穿行在不同的病房之间,这些病房里痛苦的哀嚎声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最后路明非他们在一间非常大的病房里找到了克默里希。病房里摆满了床,但受伤的人更多,一些伤势没有那么严重的士兵只能躺在地上或者走廊里。
病床上的克默里希那张娃娃脸显得十分苍白和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他看到路明非他们过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情况怎么样了,克默里希……”路明非看到这样的克默里希,感觉有些什么东西哽在喉咙。
路明非不是没见过人死,或者说他见过太多人死去了,他原以为自己对生死已经看淡了,但看到自己的朋友克默里希生命垂危的样子,他却十分难过,比任何时候都难过。
“汉斯,有人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我的手表给偷走了。”克默里希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他母亲给他的手表,他一直十分珍惜,每次想家的时候他就会摸一摸手上的表。
“我早就告诉你,不要带那么好的手表上战场。”保罗在旁边说道,他的表情也十分难过。
“没关系的,克默里希我们会把你的表找到的。”路明非安慰道。
“他们……他们……还把我的腿给锯掉了……”说到这里,克默里希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路明非他们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克默里希的脚没了一只,但都没敢提。
“没事的克默里希,这样你就可以回家了,你不是想到护林员吗,没了一条腿也可以当护林员,我们把你的东西全都带来了,等过几天运送伤员的卡车开来你就可以直接回家了。”路明非继续安慰道,
但这些话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很明白克默里希可能没有办法离开这间病房了,他的伤口感染了,在这个青霉素还没有出现的年代,伤口感染跟死亡已经没有多少区别。
“嗯。”听见路明非的话,克默里希心情似乎好了些。
“汉斯,我的脚好痛。”克默里希开始痛苦的嚎叫,麻药的药效开始过去了。
“等着,我们去找医生。”路明非他们在外面拦住一名医生,将身上大部分的烟都给了他,让他给克默里希打了一针吗啡。
打了一针吗啡后,克默里希终于没有那么痛了,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路明非一个人陪在克默里希身边。他们商量好每个人轮流来照顾克默里希。
天一点点暗了下去,克默里希开始发烧,整个人都越来越虚弱。
“汉斯,我是不是快死了。”克默里希虚弱地说道。
“不会的克默里希,你过两天就会被转移到后方医院里,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就可以去照看你妈妈的桔子,等每年桔子成熟的时候,我们都会去你家做客。”路明非看着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真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克默里希,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克默里希是他在这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他还记得刚出发的那一天,克默里希的母亲是那样苦苦哀求他在战场上照顾克默里希,但在战场上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他怎么照顾得到克默里希。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个胖胖心地善良的女人,一想起她路明非心里就涌起一股恐惧,在面对遮天蔽日的炮火时他都不会这样。
“汉斯……如果你找到那块表,帮我寄到我家里去,我的靴子就送给你了……我之前就发现你的靴子不怎么合脚,我的鞋码跟你一样,你应该能穿……另外帮我跟我母亲说一句对不起……”克默里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会没事的克默里希……医生!医生!快点来啊!克默里希快要死了!”路明非看着呼吸都已经不太通畅的克默里希,立马冲出病房拉着周围路过的一名医生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