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职业考试开始

那之后，塔矢果然再也没有找过小光。

每次家里的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小光总是第一个冲下楼去接电话，可是每次对方都不是塔矢那清冽却好听的声音，小光只好蔫蔫地放下电话。

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好这些后果吧？塔矢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有礼，骨子里却是敏感又骄傲的人。这肯定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邀请一个人去家里做客，自己却不识好歹的拒绝了……

小光叹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重新走回自己房间。

佐为看着这样消沉的小光，十分担心。就连记忆恢复之前，这孩子都是很在意塔矢亮的。更何况现在加上了前生的羁绊？

[小光，我们出去围棋会所下棋吧！]佐为提议。

小光自嘲地嗤笑了一下，知道佐为是为了让自己去找小亮下棋。单纯的佐为一定是以为只要和以前一样，和塔矢下棋，两个人的关系就能恢复如初吧？

可是裂痕已经出现了。不论如何修补，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

更何况，不想去塔矢家的原因，只有小光一个人知道。这个问题不解决，二人之间就会像是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塔矢现在也不会想见到我的。算了吧。]

回到卧室，小光拿了一本漫画看起来，烦躁地翻来翻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看漫画。累了就躺在地板上，用书盖在脑袋上。他最近连话都很少说，室内只有风扇转动的声音。

佐为无声地叹了口气，只有继续看棋谱。

一天，两天，三天……没有塔矢的消息。随着日历一天天变薄，职业考试也正式到来了。

“我出门啦。”小光在玄关换好鞋子，回头对妈妈说话。

“恩，考试加油！”美津子笑眯眯地送小光出门，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担忧地皱起眉头。这孩子以前提起下棋总是兴致勃勃的，最近却有些不对劲。虽然饭也照吃，棋也照下，在她和爸爸面前也说说笑笑的，可是身为一个妈妈，美津子能感受到儿子并不开心，若是说这不对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话，似乎是那天塔矢来做客之后？

说起来，从那之后，小光再也没出过门……

难道两个小朋友吵架了？

难怪对去塔矢家拜访的事提也没提呢……真是的……小孩子间的摩擦大人还真不好插手，真不知道小光说了什么话，能让那样温和有礼的塔矢不理他呢？

小光到棋院的时候，是早上九点钟，算是到的比较早的。

但是有人比他到的更早，因为他进休息室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和谷和伊角坐在椅子上了。

“早上好！”小光坐在和谷旁边，笑着打招呼。

和谷一看来人，拍拍他的肩膀，“进藤啊！终于可以和你交手了，哈哈。”

伊角也是温和地笑着，“我也很期待和进藤君交手呢。”

小光嘿嘿地笑着，余光观察着进进出出的人，却没看见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他还没来吗？

“真不知道今天的对手会是谁呢，有点兴奋啊。”和谷没心没肺地笑着，进藤却不担心他，他更担心伊角学长。

随着年龄的增大，压力也会越来越大。现在的伊角学长仍然是院生，但是明年之后就不能再当院生了。明明有实力，却一直考不上，这种苦闷是小光不曾体会过的。但是后来接触到的很多职业棋士，却大抵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像小光这样的天才，实在是少见，所以才能与塔矢并驾齐驱，被称为日本棋院的双箭头。

但是这中残酷的无数次尝试，才是现实的生活吧。

“不管是谁，好好应战就可以了。要下对得起自己的棋。”小光偏着头对和谷这样说，话中的意图却是指向伊角前辈的。

和谷愣愣地看着进藤，坐在他们对面的伊角则淡淡地说了声，“进藤说的对。”

九点半之后，考生们渐渐都进到对局室之内，小光四下一瞄，看见塔矢正跪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一排。

什么时候来棋院的？也没有跟自己打招呼，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对面的塔矢神情冷峻，清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纵然小光很想跟他说说话，却碍于这考前的气氛，以及两人见日渐疏远的关系。恐怕真要是给他机会，小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进藤。”

正在出神的小光被叫到名字，“啊……到！”

急急忙忙起身去篠田老师那里去抽签。

抽签只在第一天进行，对战组合已经事先决定好了。

“我是5号。”进藤把自己抽到的签递给篠田老师。

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序号，那么整个考试期间的对局顺序也随之确定下来了。

“塔矢。”

没想到在自己的下一个抽签的正是塔矢。小光同塔矢亮擦身而过，他试图讨好地朝小亮笑一笑，小亮却跟没看到一样，没有丝毫的回应。

[塔矢……果然在生气吗？]佐为也有些担心起来。

[也许吧。]

这次进入到职业考试本赛的总共有28名考生，每周二、六、日会有对局，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循环赛，届时考试的前三名能成为职业棋士。

第一天的考试，大部分考生显得尤为紧绷，这其中不乏已经参加过两次职业考试的和谷，因为他今天的对手是塔矢亮。

“请多指教。”两人互相鞠了一躬之后，开始猜子。

和谷执黑。

初手十六之四，右上角，星位。

塔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着地应对在了自己的右上角小目。

小光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自己下棋了。

[佐为，今天你来下。]小光在脑海中对坐在自己身边姿容秀丽的鬼魂说道。

[恩。]佐为担忧地看着小光，明白他现在心里并不好受，所以只是抿抿嘴唇，应了下来。

小光今天的对手叫做中村，是个看起来很老实的青年男人。小光记得他上辈子考试的时候也同他交手过，看来他今年是考不上的了。

猜子之后，小光执黑。

[十七之四，右上角，小目。]对于围棋，佐为从来不会松懈，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小光依言，将黑棋放在了小目的位置。

对局室里弥散着庄重而紧张的气氛。

对于以成为职业棋士为目标的人来说，此次不成，便又要经历一个四季的轮回，才能重新坐在这个对局室里下棋。无论如何，每个人都会拼尽全力！寒来暑往，内心的孤独与煎熬，孤灯下的苦苦练习，闷热的室内的对弈，一次又一次对于棋谱中玄奥的钻研，只有在这两个月之内才能体现价值！

这就是这些人的全部世界。真实，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