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暗黄泉路，梦断魂消又千年（二）

“妈呀！”

白狼惨叫，“就是皓灵在东海收伏的那只睚眦？它既已被收伏，就是天界神兽，跑人间来发什么疯啊！”

睚眦应该听得懂人言，大约听得白狼提起皓灵，便顿住了身，突出如铜铃般的大眼睛静默地眨巴着，虽是面目狰狞，居然显出几分怅然和伤心堕。

凤雪道：“当日皓灵天尊收伏睚眦后对它很好，曾在陌潇潇的陪伴下，四处寻找宝物，帮助睚眦洗去一身魔戾之气，教其修行之道。睚眦越发心悦诚服，遂以皓灵弟子自居。后皓灵天尊被迫自散魂魄，离开前唯恐睚眦三界乱走再酿大祸，遂将睚眦送回天界府第，令其立下誓言，不得离开天界半步，不得主动攻击他人……植”

白狼叫道：“不得离开天界吗？不得主动攻击他人吗？那眼前这个是什么？”

“不知道。我只听说，睚眦在皓灵天尊离开后时常孤独地站在皓灵离去的那条路上，一站就是数日。有仙僮无聊去招惹玩笑，它立刻追赶攻击，一直追到别的天尊府第里，闹得鸡犬不宁。——皓灵天尊原只让它不要主动攻击他人，但仙僮主动惹了它，它便不受誓言约束，便放心大胆地去报复了。所以后来天界众仙彼此相戒：睚眦嗜血好杀，丝毫不能招惹。久而久之，连人间都传出‘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这样的俗语。可……我从未听说过睚眦破誓离开天界，还主动攻击我们……”

也就是说，睚眦能与人交流，并且对皓灵极有感情？

我扶起九尾狐，向那睚眦高叫道：“喂，你违誓不听皓灵天尊的话，皓灵天尊知晓，想必难过得很。”

睚眦果然转过头看向我，居然甚是温文地甩了甩尾，然后口出人言：“百年流水尽，万事落空。天尊堪不破情关，转世轮回后重新修仙必定困难；便是能修成地仙，心有挂碍也修不成天仙。若他不能重新修回天界，根本不可能忆起前世之事，又怎会难过？唉，平生湖海少知音，几曲宫商大用心。想天尊必能谅我心意。”

不想传说里凶猛嗜血杀人无算的睚眦居然这等谈吐文雅，只是他看向凤雪的贪婪眼神完全不同于他话语中的诗意，生生地把凤雪惊得后退几步。

而我们终于明白，他们把凤雪和白狼引来，冲的是凤雪可以清心净化助人登仙的凤羽！

几乎不用思索，我们便猜得出是谁做的好事。

能和皓灵天尊的座骑沾上边、并为皓灵重登天界觊觎着凤羽的，只有一个人。

我咬牙诅咒：“梨渊那死老妖婆，下回遇到她，我非拆了她的骨头炖汤不可！”

景予在旁凉凉道：“太老，那肉恐怕磕牙。”

凤雪连连点头，“对，我虽爱吃烤鱼，但这么老的鱼，送我都不吃！”

他说着时，忍不住往身后摸了一摸，——若他不是人形，此刻的动作，应该是骄傲又爱惜地去用他的鹅黄尖喙梳理他洁白漂亮的羽毛吧？

原微也放下宝剑，柔声道：“睚眦，梨渊心术不正，早被皓灵天尊厌弃，你何必受她挑拨？何况需要凤羽的绝不止皓灵一人，便是你现在逼着凤兄弟交出凤羽，可白凤凰乃灵宝天尊座下灵禽，又得其他天尊看重，必定追查此事，你以为以你之力，保得住凤羽吗？”

睚眦又摆摆尾，“保不住。但迷天摄魂阵既可隔绝天地，当然亦可避得了众天尊耳目。我把凤羽要来交给梨渊藏起，孤身回天界，那些上仙顶多认为我倦了偷偷下界逛逛而已，不会深究。何况他们正为如何安抚魔帝之事头疼，谁又顾得上我？哎，惊心岁月东流水，过眼人情一哄尘，可叹，可叹！”

凤雪怒道：“大怪物，那老妖婆难道没告诉你，我的凤羽得心甘情愿交出才有效用？你便是把我剁成肉酱，拔走我的凤羽，还是帮不了你家天尊呀！”

睚眦便一咧嘴，得意道：“梨渊那小姑娘说了，你喜欢你的阿姐，心地也好。若你不肯心甘情愿交出凤羽，我就把阵里这些人一个接一个杀了，嗯，最后一个杀你阿姐。凤公子既会破这个阵，自然知道死在这个阵里，连魂魄都无法回到人间，只能灰飞烟灭，连投胎转世都不能……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凤公子愿受这等相思之苦？”

“梨渊那小姑娘”听得我恶心，而他后面半文不文胡乱夹杂诗词的威胁之语更让这恶心加剧十倍百倍。

凤雪已气得脸色发白，转头看向我，“阿姐……”

我冷笑道：“不好意思，请转告那条又老又丑的臭黑鱼，我逆天复生，

本就活不了几天，呆哪里都会很快魂飞魄散，没想过投胎转世！想要我家凤雪的凤羽，做梦！就是她的命来唤，她一条臭黑鱼的脏命顶多只值我阿弟一口口水！”

白狼嗷嗷直叫，在我身后口不择言地痛骂道：“对对对，这贱婆娘真想男人想疯了，脸皮厚得铁凿子都凿不动，何不找只公猪配对去！想倒贴皓灵天尊，滚回她妈肚子里回炉重造个十年八年，看皓灵愿不愿多看你一眼！我呸，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老狼我口水淹死她！”

“你这臭畜生！”

大约被骂得狠了，尖锐的叱喝声里，一堆盖满积雪的山石忽然炸起，凌厉光影如利箭射向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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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睚眦必报被我介样子解释袅！大家知道睚眦其实是一种神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