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身为“工具”的幸福

为了不让事情往自己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宰相巴特勒决定去和南门外的霍斯亲王与沃尔元帅进行谈判，虽然他控制了帝都与近卫军团，但对方也同样拥有着风沙军团，双方开战的结果只能是令整个普鲁德帝国支离破碎，甚至有可能就此覆灭。

竞技场暴乱中，包括彼得三世在内的其他普鲁德皇室亲族都被一网打尽，甚至于那些宰相预想中的忠于皇室的死硬贵族与大臣们也被杀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以帝国出境管理局大臣为首的早已投靠宰相的大臣们和一些对于皇室并不算死忠的墙头草。原本如果霍斯没有出乎巴特勒意料地死里逃生的话，在暴乱结束之后帝都甚至是整个帝国的上层权力圈里，巴特勒就能够掌握绝大部分的话语权了，那个时候即使是身处南方的沃尔想要反对，也没有一个能够让他立得住脚的理由，毕竟那个时候谁都不会出面指正宰相是叛乱者。

然而现在，霍斯不仅活着，还成功地和提前察觉帝都异常的沃尔元帅汇合，这破坏了巴特勒随后近乎所有的计划，眼下，他只能希望通过谈判让对方无论如何认可自己对于帝都的实际掌控，然后暂时双方停手稳住局面而不是立刻就爆发内战。

一旦战争打响，南方的兽人，宿敌的洛里斯王国，甚至是一直在明面上都宣扬公平正义的索兰神圣国，都不会放过能够将普鲁德帝国这个原本的大陆六大势力之一的大国彻底颠覆然后进行瓜分的机会。在这一点上，巴特勒的意思很明确，他毁掉普鲁德皇室的动机是为了能够彻底在这个帝国里施行自己的理念，无论如何，让这个帝国崩溃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就算是暂时双方暂时按照南北划分分治国土都没有关系，只要真正的内战没有发生，就不会给周围的大势力们多少趁虚而入的机会，也就是说一切还在巴特勒自认为可控的范围内。

巴特勒相信霍斯和沃尔元帅和自己一样一定会想到普鲁德内战的后果，但想要他们就此罢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霍斯不可能放过杀死彼得三世的幕后凶手，沃尔也一直是个普鲁德皇室的死忠支持者，总之，这场谈判，一定不会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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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的谈判顺不顺利暂且放在一边，眼下城内某处的一场谈判，却是陷入了僵局。

“……不行，她是我的朋友……不可以这样做。”

宰相手下刺客们的秘密住所内的走廊上，零号握紧拳头，毫不让步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为了大人的计划，那个女孩必须死。”

站在零号眼前冷冷地说话的，正是黑衣刺客们的首领血豹。

零号那原本看上去天真善良的小脸此刻却是紧绷着，甚至有点煞白。

“不……她，契露丝她不会对大人的计划不利的。”

“事实上她已经几乎把大人的计划毁掉了，”血豹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睛里却透露着凶光，“如果不是她，霍斯早就死在竞技场了，大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被动。”

“可是，她并不是有意的，”零号努力地替自己的朋友辩解着，“那个时候，她只是巧合地出现在那里，不得不自卫才这样做的。”

巧合？血豹突然间想起计划前几天巴特勒和格尼的那场对话，巧合，利用好了可以成为最真实的假象，但如果出了什么篓子，也是最致命的缺点。

“无论如何，这个女孩不可以留下，大人的计划容不得一点闪失。”

血豹摇着头，并不接受栗发女孩的说法，作为巴特勒最信任的手下，他很清楚自己的主人所面临的情况远远比前几天计划的时候糟糕，动手多过动脑的他没办法在智谋上对主人有什么帮助，但消灭能够影响到主人计划的不稳定因素这种事情，却是他本来就应当做的事情。

眼见血豹似乎不打算理会自己直接离开，零号着急起来，竟是不假思索地抬起手臂，娇小的身体拦在的血豹身前。

“不可以。”

血豹表情平静地看着拦住自己的栗发女孩，眼睛里的杀机却逐渐浓厚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他还只是觉得那个狼族女孩在竞技场破坏了主人的计划，杀掉她除了除掉不稳定因素之外还有些泄愤的意思在内的话，现在他可是真的对于那个女孩有了杀意。

零号，是主人的计划中很重要，或者说是最后的保险一样的存在，原本的零号也很好地扮演了这样一个“工具”意味浓厚的角色，然而现在，这个“工具”却为了那个狼族女孩明面上反抗起他们的意志，这不是个好现象。

那个叫做契露丝的女孩子必须死。

心中下了决断，但血豹却是没有明说出来，只是露出了不悦的样子看着零号。

“零号，你要清楚，你的主人是巴特勒大人。”

“我很清楚……”

零号的声音不大，听上去有些没气势，但却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意思。

“我很清楚，但是……契露丝是无辜的，她和赫萝姐姐只是路过，从来就没有想过和这些事情会有关系，她还救过我……我不可以让她在我的眼前受到伤害。”

血豹静静地看着零号，就在零号以为这位一直以来都冷血无情的刺客头目即将要对自己出手的时候，血豹突然间转过身，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了解了，那么，在主人回来之前，只要她不试图逃走，我不会动她，但等主人回来以后如果有了什么决断，那时候即使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让她继续活着。”

零号看着血豹的背影略微有些发愣，刚才的一瞬间她甚至都准备好要和血豹一战来争取让契露丝逃走的时间，然而血豹却出乎她的意料，轻易地就放弃了坚持。

“……零号，记住你的身份。”

零号的身体猛地一震，低下头，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身份……

没错，她始终都记得自己的身份，她是“工具”……或者说，是个曾经有人类身份的怪物。

而这些，都是契露丝所不知道的。

就在零号因为这一句话而沉默不语之时，血豹却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早已撇下零号一个人离开了。

他当然不是打算就此放过那个狼族女孩，相反，在看到了零号刚才的那副拼命回护的样子之后，血豹在心底里已经对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北地贤狼”的妹妹下了死刑。

零号对于大人的计划来说很重要，尽管宰相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她真正的价值，她也只以为自己是个比较特殊的高级战力，但这却改变不了她是在关键时刻真正能够决定成败的存在。所以除了大人之外在她的心里不可以有别的可以影响到她行动的存在，但也正因为她很重要，所以这件事还要谨慎地对待，至少现在不可以无视她的意愿直接杀掉那个女孩。

良久，零号才有些失落地抬起头，似乎是有些脱力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从那次噩梦般的实验之后，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就再没有一个把她当做真正的人类，所以零号比谁都清楚，没有同情怜悯或者恐惧厌恶的眼神是多么的可贵，能够被人用看正常人类的眼神注视着这件事有多么的幸福。

而这些，都是自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从契露丝那里获得的东西，尽管契露丝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她还是很珍惜这种感觉。

自己，是在渴望友情吗？还是说，只是在渴望那个孩子那份纯真的关心？

不过，如果契露丝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她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零号阻止了自己继续考虑下去的举动，她很害怕，即使是想象都不愿意想象。

她第一次觉得，如果那个孩子也和其他人一样用那种目光看待自己是件多么令她害怕而痛苦的事情。

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只要考虑怎么先保护住契露丝不受到伤害，然后找机会把她送走，只要和这里发生的事情脱离关系，想必那个孩子也就不会有机会知道有关于自己的事情……尽管可能两个人之间从此也再见不到了呢。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的零号，竟是悲伤之余又有些庆幸。

实在是不想要让契露丝知道，自己是被称为“零号”的“工具”这件事。如果自己能够被以“娜诺哈”的身份永远留在那孩子的心里的话，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对吧？

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零号深深吸了一口气。

等到宰相大人回来了，就由她亲自和宰相大人说明吧。

这样想着，零号加快了脚步，沿着走廊快步地返回，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零号的房间很简单，一点都不像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的房间，除了床柜和桌椅之类的必备家具之外一点装饰用的东西都没有，甚至就连那些必须的家具也都是很朴素的样式，乍一看甚至都会被人误认为是哪间小酒馆的客房。

而此刻，在这间小小房间里，一个一头深紫色的长发，长着狼耳和狼尾穿着有些破损的女仆服的小女孩坐在床边有些无聊似的晃着腿，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之后女孩把脸从窗口那边转回来，看向走进门来的零号。

“啊，娜诺哈，欢迎回来~”

眼看女孩那笑嘻嘻的样子，零号不禁心中有些安心又有些担忧，她也许还不知道，这里有很多人想要伤害她的生命吧。

“契露丝，你在这里……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