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密议与疑惑

深夜，宰相府府内一处秘密会客室。

巴特勒端坐在室内的主座上，苍老的脸上很是平静，丝毫没有上了年纪的人那种岁月带来的疲惫感，反而令人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一种上位者独有的威严。

在巴特勒身侧的客座，格尼却是正好和巴特勒相反，明明很是年轻，却似乎是为了追求最舒服的姿势而深深地依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椅子扶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一旁的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眼睛里带着玩味看着站在客厅中央的两人――准确地说，是两人其中之一。

客厅中央，零号脸色阴郁，低着头有些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而在零号的身边，则是腰间佩戴着两把短刀，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的光头血豹。

“零号，说说你的理由。”

终于，巴特勒开口了。

栗发女孩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因为，她们救过我，可是我们的行动却拖累了她们，所以我想至少不要让她们――”

“不，不是这个。”

巴特勒打断了零号的话，零号却也没有再说下去，一时间场面沉默了起来。

宰相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是想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女孩，而零号仿佛也察觉到了巴特勒的注视，脑袋变得更低，似乎不太想要让巴特勒看到自己的脸。

终于，巴特勒叹了口气。

“……零号，你不该擅自回去。”

零号不说话，身侧的手攥成了小小的拳头。

“事先没有把全部的计划告诉你……我本以为以你自己的判断，应该会知道如何配合这个计划。”

零号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计划，全部都是计划吗？”

巴特勒皱紧了眉。

“你应当清楚，这并不是我们原本的计划，为了掩饰你的擅自行动我们的预备计划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零号终于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真的是我的，‘擅自’行动吗？”

巴特勒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没错，你不该擅自回去。”

“那么我一开始去带契露丝她们离开呢？”

巴特勒似乎很是不悦地看着零号，倒是在一旁的格尼轻笑了一下。

“这位……零号小姐，如果不是你的擅自行动，我又怎么会临时带人去拦住霍斯亲王他们，好让你的朋友们成功撤离呢？”

零号并不知道在她到达城门之前在城门前的大街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此她也无从考证格尼说的是真是假，只好将目光投向巴特勒。

老宰相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零号，无法遵循命令的工具，是无法为人造福的。”

零号的脸色白了白。

明明，早就已经接受了的“工具”之名，不知为何，突然间却令她觉得如此难过。

“对不起，宰相大人……我以后会注意的。”

巴特勒点了下头，对零号摆了摆手。

“下去吧，记得补充好魔晶，我不希望今晚的消耗对你有什么影响。”

“……好的。”

零号低着头，沉闷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剩下的三人中，格尼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今晚的事情一样，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那么，宰相大人，三天后的计划，有什么变动吗？”

巴特勒抬眼看了格尼一眼。

“没有……我只希望你们真的有能够对付战神之斧的手段。”

“荣誉之剑呢？”格尼微笑地问道，“单独一个战神之斧还好说，但要是像今天这样荣誉之剑也冒出来，我们可就吃不消了呢。”

巴特勒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今晚我是不会让荣誉之剑出手的，毕竟声势太大，身为皇室供奉武者对于这种近乎波及半个帝都的战斗不闻不问怎么也说不过去。”

“不过，也托荣誉之剑的福，没有让霍斯亲王他们抓到任何人，不是吗？”

“希望如此，”巴特勒说着，抬眼看了看侧面窗外的夜空，“北地贤狼逃出了城，她那个妹妹却是个隐患……在三天后的决斗之前，最好不要让霍斯他们产生任何怀疑。”

格尼耸了耸肩。

“反正临时嫁祸给北地贤狼可是宰相大人您的主意，要我说您还不如一早就答应让我们动用兽人那边的力量发动洛萨联盟提前进攻普鲁德边境呢。”

巴特勒摇了摇头。

“巧合是种奇妙的东西，利用好了，它可以成为最真实的假象。”

“但如果出了什么篓子，也是最致命的缺点，不是吗？”

格尼说着，站了起来。

“总之，我让下面的人留意那个狼族小女孩的，不过还请宰相大人别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要扮演一个禁止的反派，反派可没办法那么嚣张地在大街上找人，您说是吧，普鲁德的救世主宰相大人？”

轻笑着，格尼仿佛没有看到血豹那杀人般的目光，两手背在脑后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房间中，最后只剩下了宰相和血豹两个人。

巴特勒像是累了一样地闭上了眼睛，血豹似乎也不想要打搅宰相休息，安静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巴特勒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目光看向血豹。

“问吧，血豹。”

血豹立刻低下了头。

“宰相大人，请恕在下冒昧……零号的事，不像您一贯的风格。”

“我就知道，一直跟着我的你绝对会这样说的，”宰相似乎并不为自己被质疑而感到反感，反而有些欣慰地看着血豹，“零号是个例外……她是‘工具’，而且，是个重要到值得我这样对待她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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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亲王府的书房。

霍斯亲王靠在书桌前，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混乱，这是这一天之间发生的事情给他的最大感受。

当时，在街上看到那些黑衣刺客们真的出现来接应北地贤狼一行人的时候，他的确因为对方所使用的法则之力和暴露出来的诺兰族人的身份而有些失了分寸，不过事后静下心来想想，整件事却真的是疑点重重。

就像战神之斧在今晚告别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如果白天在战神之斧和荣誉之剑碰巧都不在的情况下，那个狼族小女孩真的想要行刺彼得三世，以对方今晚展现出来的实力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后面那些黑衣刺客们出场直接就能够将彼得三世干掉。

真的是误会？不，如果说第一次那个诺兰族人突兀地登场令霍斯感到有些值得怀疑其动机的话，那么后来出现在城门口全力帮助狼族姐妹俩突围的那个小姑娘魔法师就让霍斯看不懂了，从情报上来看那个小姑娘魔法师白天应该参与过行刺，对方掩护狼族姐妹俩突围的意图又完全没有作伪的意味……到底，北地贤狼和那些刺客们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

不过现在，不管怎么说自己这边也已经把人家打成重伤还把人家的妹妹弄得生死未卜……就算原本不是刺客，现在也和仇敌无异了吧。

不过，至少短时间内对方就算是想要来找麻烦恐怕她自己也没有能力，重要的还是，刺客中竟然会有那个诺兰一族的族人存在，以及刺客们是否真的能够搭上西南沙漠的兽人这两件事。

普鲁德帝国常年与西南方沙漠中兽人的洛萨联盟交恶，距离北地联盟又路程遥远，因此霍斯并不知道北地的兽人和洛萨联盟的兽人从性格上完全可以说是两个族群，在他想来，就算赫萝是从北方过来的，但对方终归是个兽人而且实力高强，对于洛萨联盟肯定会有些影响力。

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吧。

霍斯这样想着，拿起桌子上的笔，花了十几分钟写了两封信出来，然后按动书桌旁的手铃，很快他的两个实力不错的心腹就出现书房外。

“进来吧。”

霍斯亲王说着，从书桌后站了起来，将两封信分别递给二人。

“待会，我会让人……不，让战神之斧亲自拿着我的公文带你们两个出城，这两封信，一封送到南方的索兰神圣国圣城，交给埃里克主教大人，另一封送到西南边境，交给风沙军团的元帅沃尔叔叔，要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