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大典的事算是落下了帷幕,皇室自然准备启程回盛京。楚弈本来因为这次听了一大堆好故事而欢欣雀跃,回去就开始构思自己下一本话本要怎么写,是先写柳时衣和沈溯冷热互补共废选妃制的姊妹情,还是先写张大人与左相殊途同归相爱相杀的最新章节,当然还能写刘礼刘公子的悲惨爱情故事……楚弈觉得自己就像是饿了三年突然吃上了满汉全席,幸福到已经开始眼花缭乱了。
莫名其妙成了太子这件事对楚弈来说本是一场灾难,现在看来却也能算是好事了,毕竟不是成了太子,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出宫呢?果然历代文人说得是对的,闭门造车肯定是写不出好东西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楚弈越是因为这趟出行获得的素材激动,就越不想回盛京。何况现在最喜欢的二哥也不在宫里了,他回去还要被父皇带着开始听政,就真的是纯坐牢了。
这种心情在楚延来找到他道别的时候,到达了顶峰。楚延已经被封了长陵王,自然是要去向靠近北境的长陵,楚弈这辈子都没去过那么远。他无精打采地看着楚延:“二哥,你都不在了,那宫里就更没什么好呆的了。”
楚延无奈摇头:“这种话以后可不敢乱说了,你现在是太子,是周宫日后唯一的主人。那就是你的家。”
楚弈瘪着嘴,像个没吃着糖的沮丧小孩:“谁爱当这个主人谁当去。”
楚延叹了口气,拍了楚弈脑袋一下:“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你现在可不是小孩了,之后的一言一行都得注意。”
“……二哥,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既让我被废,又不被关在宫里的?”
“没有!你想都别想!”楚延眉头皱成一团。
楚弈唉声叹气:“不是,我本就志不在此,也没有这个本事。我的目标是当九州最好的话本先生!你看哪有写话本的,能天天憋在家里不出门的?这简直是对我创作能力的一种禁锢!”
楚弈身子往后一瘫,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要是我摔断腿或者折了胳膊就好了,肯定没人会要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太子……”
楚延正色,手上用了点力气,打了楚弈脑门一下:“你这张嘴有什么本事你不清楚吗?再乱说我现在就走了。”
楚弈拉着楚延的胳膊装可怜:“二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只喜欢也只会写话本,把我关在宫里,简直就是剪了鸟的翅膀拔了鱼的鱼鳍,根本活不下去啊……”
楚弈拽着楚延的胳膊来回摇,许是力气大了些动到了楚延胸前的伤口,只见楚延倒吸一口冷气,面色瞬间惨白。楚弈吓了一跳,连忙让楚延坐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楚延捂着胸口缓了半晌,才恢复了血色:“对不起二哥,伤口还在疼吗?”
楚延摇了摇头:“不碍事。”
楚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听说长陵那边可冷了,你要么跟我们回去盛京养好伤,等天气暖和了再动身也不迟啊。”
楚延苦笑:“你忘了张大人和左相说过的话了?皇子封王就要离开盛京,这是历代定下来的规矩。”
“神女大典也是历代定下的规矩呢,皇祖母不还是同意废除了吗?”
“这俩根本不是一回事,别闹了。”楚延微微摇头,自己这个弟弟真是完全的孩子心性,好在大周皇子之间比较平和,没人想过争储。先太子去世的时候,周帝正值壮年,朝中上下依然唯他是首,他也把话说得很清楚,太子之位暂不作想,皇子之间的手足之情才是最重要的。话里话外都在告诉每个人,让我逮着谁因为争储对自己兄弟们动手脚,就等着掉脑袋。况且周帝这些年基本上没有往外扩张过,周国国内更是风调雨顺一片祥和,皇子们想建功立业都没途径。
否则就按楚弈这个样子,早在争储之中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楚弈不甘心地“切”了一声:“不是说我是天降紫薇星吗?把我捧得跟什么似的,结果连让我二哥跟我回宫养伤都不行。没见过比我更没用的太子了。”
“好了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不是一定要把你关在宫里,只是那凌霄盟都敢在神女大典上闹事了,谁知道是不是对你还有其他打算?待外面太平一些了,我们跟父皇请命,我带着你微服私访去,嗯?”楚延哄小孩一般地安抚楚弈。
“那凌霄盟到底什么来历?之前刺杀昭帝,现在卷土重来又要来寻我的仇,他们一个江湖门派,为什么总想跟朝廷对上?”楚弈忍不住吐槽,也是没见过哪个江湖组织对朝堂之事这么执着的。上次刺杀昭帝给自己盟主刺杀死了还不够,现在刚一露头又想动周国太子,难道还想自己立国不成?
楚延神情却也有些迷惑的样子:“那些假扮戏子的凌霄盟人全死了,后来金吾卫去问救火的那几个,就是姓柳的那个姑娘,她也说最后那群凌霄盟人什么都没交待。”话虽如此,他还是下意识地安抚楚弈,“但你不用太担心,无论他们有什么目的,有金吾卫护着,他们不可能再有机会接近你的。”
楚弈眨了眨眼:“二哥,我听说当年凌霄盟人数众多,这次才来了几个就闹出这么大的事,你说他们之后会不会派更多人来啊?”
“人再多也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到底有几个人还在都不好说。你只要乖乖跟着皇祖母回去,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唉,但二哥,你知不知道那个血云印记到底长什么样儿啊?游街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留过那个印记。”
“我也只听说过,那印记形状就是普通的云彩图腾,特殊的是形成印记的料子,是凌霄盟特制的血烛燃烧后留下的烛泪。”楚延习惯了楚弈总会对这些莫名其妙的细节感兴趣,毕竟按楚弈的话说,细节才是决定一个话本故事可不可信的重点。
“那这个烛泪要怎么才能判断出是血烛燃烧留下的啊?”
楚延笑了笑:“可能只有亲眼见过的江湖人士才知道吧。对于我们这种只听说过的人,估计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红烛留下的烛泪吧。”
楚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楚延笑着揉了他的脑袋一下:“别怕,有金吾卫在,那凌霄盟闯不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