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零五分,舰队启航二十五分钟后,“冠军号”第一个转过了苏窦山西南端的马迹山。
在主甲板上活动的官兵们,都看见了马迹山最高点插旗岗上——也是整个苏窦山的最高点,“狼烟”正熊熊燃烧。
十二点零五分,舰队启航二十五分钟后,“冠军号”第一个转过了苏窦山西南端的马迹山。
桅盘内的瞭望手,一眼便看见了,远远的黄龙山顶,另一股“狼烟”,亦正冲天而起。
十四只战舰次第转过马迹山,尽数进入苏窦山南侧海域,然后,略略调整航向,沿苏窦山南侧,向东行驶。
苏窦山南侧海域之尽头,就是“苏黄水道”了。
就在这时,“冠军号”瞭望手敏锐的发现了,“狼烟”之外,隔着黄龙山,隐隐约约,天边飘摇着一缕缕异样的烟气。
瞭望手拿起望远镜,凝神细看。
距离尚远,又隔着一个岛,准确数目暂时无法确定,不过,总有……十几缕吧!
在岛屿障目、距离遥远、天气阴晦兼“狼烟”弥漫干扰的情况下,若不是事先已有了足够的情报,即便最有经验的瞭望手,也会忽略掉这十几缕隐约的烟气,但“冠军号”的瞭望手自然不同,他当即做出了判断:
“北京—东京”舰队已经进入“黄李水道”了!
“冠军号”挂出旗号:
“发现敌踪,全速前进!”
甲板下,轮机舱内,昏黄的灯光中,炉火熊熊,热浪滚滚。
“冠军号”、“射声号”和“龙骧级”装甲巡洋舰、“策电级”穹甲巡洋舰的锅炉,都做了彼时最先进的强压通风设计,轮机舱内,很快便进入了令人不适的高压状态,若由外头初初进来,无不有窒息之感。
未做强压通风设计的“伏波级”标准巡洋舰和“福星级”炮舰,则开动鼓风机向炉膛内吹风,以促进燃煤充分燃烧。
“生火”们都已赤裸上身,浑汗如雨,铲起铲落,不间断的向锅炉内填煤,储蓄蒸汽压力,保证军舰以要求航速行使。
原本的八至九节的巡航速度,迅速提升至十节以上,颠簸加大了,一只只战舰劈波斩浪,干舷较矮的,海浪扑上舰艏甲板,又迅速的退回海里。
远远望去,整支舰队,犹如十四只首尾相衔的巨鲸,在波涛涌动的海面上,奋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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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在“北京—东京”舰队最前头的,是旗舰——同时亦为第一分舰队之旗舰——“窝尔达号”。
“窝尔达号”的舰桥上,萨冈将军、孤拔上校,师兄弟并肩而立。
虽然,凌晨四点前后,天气开始变过了,天上星月隐身,海面风浪变大,舰只变得更加颠簸了,有时候,要手把舰桥栏杆,方能企稳,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舰队正、副司令的的好心情。
经过长时间航行,目的地在望,自然令人兴奋;而大型武装巡游带来的满足感,也是好心情的来源之一。
“北京—东京”舰队自马祖起航起来,一直贴近海岸线航行,中国人远远看见了,或如临大敌,或望风披靡,一路之上,舰队没有遇到过任何的挑战和麻烦。
萨冈、孤拔的性格,都属持重一路,但几天下来,内心都不能不油然而生睥睨海天、唯我独尊之慨。
除此之外,今天早上六点钟左右的时候,舰队俘获了两只中国运煤船——这也是一件很有意思、叫人很高兴的事情呀!
说是两只,其实一共三只——两只无蒸汽动力的载煤船,一只名曰“银海号”的蒸汽动力拖船,满载煤炭,从基隆出发,目的地上海;发现身后出现法国舰队后,运煤船队曾试图改变航线,但一拖二、满负荷的船队,航速很慢,因此,舰队派出的三等巡洋舰“努美阿号”,轻而易举就追上了“银海号”船队。
逼停运煤船队之后,法国人登上“银海号”,说“银海号”涉嫌运送军用物资,必须予以扣押。
“银海号”船主据理力争,并拿出买卖合同等凭证,说自己是纯粹的商人,这两船煤,是运到上海出售给当地煤行的,与政府及军队皆无关系。
带队的法国军官只好说,目下是战争期间,煤炭属于“禁运物资”,你运煤炭,就是“违禁”,就要扣押!
“银海号”船主大不服气,说,目下是战争期间不错,可是,哪儿来的“禁令”,定规煤炭为“禁运物资”?
确实,中国政府固然没有发布过相关的禁令,法国政府和远征军,也没有发布过类似的禁令。
当然,正式开始“截断中国的血管,摁住中国的心脏”之前,“禁运令”一类的门面功夫,是一定要做的,可是,无论如何,目下,确实不存在这样的禁令呀!
带队的军官被怼的哑口无言,终于恼羞成怒了,喝道:“我看你的脑子不大清爽!要不要到海里去清爽、清爽?”
“银海号”船主只好不说话了。
于是,“银海号”船队便被强行编入“北京—东京”舰队的后勤分舰队了。
这两船煤,对于“北京—东京”舰队来说,意义重大。
“截断中国的血管,摁住中国的心脏”,不是一日之功,而杭州湾外海距西贡,距离遥远,后勤补给,是一个重大的挑战,有了这两船煤,别的不说,煤炭储备一项,一下子增加了整一倍,萨冈、孤拔的心情,能不好吗?
而且——
“苏窦山上,有洁净的水源,”孤拔说道,“食水的补给,不必担心;这一带,鱼获丰富,士兵们的蛋白质的补给,也是有保证的;唯一可虑者,就是米粮——”
顿一顿,“咱们原先的计划,是派出‘征粮队’,登陆杭州湾沿岸,收集粮食,不过,这样做,风险颇大——‘征粮队’的兵力不厚,若遭到攻击,难保没有损失。”
再一顿,“现在,‘银海号’给了我们一个启示——米粮一项,何必求诸于陆地?咱们的‘禁运’,重点本就是中国的‘漕运’——截他几船‘漕米’,不就什么都有了?”
“对!”萨冈哈哈一笑,“这就像——”
正要将下面的话说了出来,一转念间,又觉得有些拟于不伦,不由踌躇了一下,打住了。
孤拔却没有什么顾忌,微笑着替他说了出来,“——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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