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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慈禧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海禁,讲不定,咱们早早儿就有了洋枪洋炮,早早儿就‘西法练兵’,英国人再强凶霸道,也不见得能讨得多少便宜去——也未必就会有辛酉年的大劫!”
“太后圣明!”关卓凡目光炯炯,“咱们中国,本来样样强过泰西诸国,可是,自从关上了门窗——拿洋人的说法,就是‘闭关锁国’——就好像一个人睡起了大觉,这一睡就睡了好几百年!”
“这几百年间,泰西诸国,狂飙突进,花样百出,文明制度、技艺机器、舰船枪炮,样样都追了上来——不仅追了上来,还过了咱们的头!待咱们睡醒了——还不是自己醒的,是被人家敲醒的——外边儿的世界,早已经天翻地覆了!”
慈禧看了看关卓凡微微涨红的脸,心中也不禁感动于他的“公忠体国”,柔声说道:“咱们毕竟已经醒了过来——嗯,不仅醒了过来,还开始奋起直追了。我想,只要……君臣同心,总有重新追上去的那一天。”
“就怕不是人人都能和太后同心共德!”
话一出口,略觉不妥,关卓凡又说道:“臣是说——只怕有人还没有睡醒!咱们要奋起直追,有人会说,跑什么?一跑就乱了步子,嗯,这个步子,可是‘祖制’!”
慈禧凝视关卓凡片刻,然后微微一笑,说道:“好啊,前边儿兜了那么大个圈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关卓凡也不说话。微笑着看着慈禧。
沉吟了一小会儿,慈禧说道:“祖制自然是紧要的。不过,我记得,你说过句什么‘与时俱进’——这个‘与时俱进’,也算祖制。”
关卓凡目光大大一跳。
“不然的话。”慈禧慢悠悠地说,“康熙二十三年,圣祖爷何以开海禁?雍正五年,世宗爷又何以再开海禁?”
“真正是圣明不过太后!”
关卓凡单膝跪地,握住圣母皇太后的一只柔夷,抬到自己的嘴边。轻轻一吻。
御姐格格娇笑,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硬往回抽,反而把另一只手也送了出来。不过。不是朝关卓凡嘴边儿送,而是竖起一根柔嫩的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戳:“我都叫你绕晕了!”
关卓凡握住圣母皇太后的手儿不放,又在白皙细嫩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才抬起头,笑嘻嘻地说道:“臣岂敢?再说,太后圣明天纵,哪里是臣能……”
“你不敢?你不能?”
慈禧又戳了关卓凡的额头一下——这一次。可是用上了力气。
关卓凡夸张地“哎哟”了一声。
“松手!不然,再给你来一下更狠的!”
关卓凡只好松开了手。
慈禧抬起手,将一缕秀发。抿到耳后,嫣然一笑。
“让我想一想,今儿这一大篇儿话,话头是怎么起来的?啊,对了,昆明湖!瞅瞅。被你牵着,左兜右转。直绕到现在,我还不晓得。这昆明湖和云南的昆明,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靠,这个茬,我差点儿都忘了。
“呃,臣荒唐!”
“汉武帝大事西南夷,”关卓凡说,“云贵一带,河流众多,须水陆并进,分进合击,方为上策。北人不习水战,于是,汉武帝在长安上林苑中开凿了一个极大的池子,方圆三百馀顷,用以操练水军。”
“三百多顷?咱们这个昆明湖,有多大啊?”
“回太后,大约三千亩,就是……三十顷。”
“哟!”慈禧轻轻惊叹了一声,“十个昆明湖?”
关卓凡也被自己报出的数字小小吓了一跳:我没有搞错什么吧?
没有。
“是,整整十个昆明湖。先圣谟烈,真正叫后人追慕。”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臣方才给太后回过,秦、汉之时,云南有国名‘昆明’,不服王化,遮闭汉使。这个巨池,既然为征伐西南夷操练水军之用,汉武帝便名之‘昆明’,以激励士气,昭示天罚。”
“啊,是这么回事。”慈禧说,“咱们这个昆明湖,是不是有……追慕这个昆明池的意思?”
“追慕”这种文绉绉的词儿,很少出于御姐之口。关卓凡刚刚说了句“先圣谟烈,真正叫后人追慕”,御姐现学现卖,虽然用的略觉不伦不类,但是……咳咳,这种好学活用的精神,还是应该鼓励赞扬滴。
“正是如此,”关卓凡微微一笑,“这是高宗纯皇帝手上的事儿。”
“哦?”
“昆明湖原名瓮山泊。”关卓凡说,“高宗纯皇帝二征金川,形势和汉武事西南夷,颇有相似之处——金川也在西南,也要用到水军。于是,高宗纯皇帝取汉武昆明池故事,将‘瓮山泊’改名‘昆明湖’,就在昆明湖上,操练、校阅八旗水师。”
“八旗……还有水师?”
“呃,是,高宗纯皇帝校阅的水师,隶属前锋营,算是‘御林水师’。此外,东北、荆州、江南、福建、广州,也驻有八旗水师。”
“不过,”关卓凡微微苦笑,“这些,都是康、雍、乾时候的事情了,今天……”
说到这儿,摇了摇头,打住了话头。
慈禧明白他的意思:或者形同虚设,或者风流云散。
这倒不意外。
旗营——想一想,陆上的都是副什么情形?水里的就更加不必说了。
关卓凡想,昆明湖和“八旗水师”还真是有缘。乾隆在这儿弄了支“前锋营水师”;到了光绪朝,醇亲王奕譞又在这儿办了间奇葩无比的“水师内学堂”——在人工湖里培养海军人才。
在本时空,不晓得奕譞这位活宝,会不会也弄个类似的主张出来?
哼哼。
正在心中“哼哼”,只听慈禧说道:“说起水师,嗯,上次提过的整顿长江水师的事儿——该派谁去,你想好了吗?”
关卓凡精神一振。
上一次他跟两宫皇太后提长江水师的事儿,重点并不是“派谁去办整顿长江水师的差使”,而是“要不要整顿长江水师”?
整顿长江水师,兹事体大,牵连极深,若处置不当,引起的风波,只怕非止于口舌之争,“动摇国本”都不是不可能的。
若论难易程度,整顿长江水师,其实还过于整顿盐务。所以,关卓凡只是提出建议,并说明此事不能不行的原因,并未要求两宫皇太后马上就做出决定。
当然,关卓凡也强调了,此事既然要办,那就是晚办不如早办,拖得愈久,愈是尾大不掉。
现在慈禧做如是说,就是同意了他“整顿长江水师”的要求了。
“回太后,”关卓凡说,“臣以为,办这个差使,最适宜的人选,莫过于彭玉麟了。”
“啊?啊……是他……”
前面那个“啊”,音调不由自主地上挑,说明了,对关卓凡的这个举荐,圣母皇太后大出意料;后面的那个“啊”,音调下垂,音量也低了下来,表示圣母皇太后的内心,对这个人选,是不解和犹豫的。
关卓凡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慈禧说道:“彭玉麟清介刚直,不避权贵,这,我是晓得的;可是,他和长江水师的渊源,你应该也晓得吧?”
“臣晓得的,”关卓凡说,“都说是曾国藩手创长江水师,其实,长江水师的规划、制度,大半出于彭玉麟之手,说的确切些,应该是‘曾国藩和彭玉麟合创长江水师’才对——这支水师,于彭玉麟,真正像亲生儿子一般宝贝的。”
“既如此,”慈禧狐疑地说,“你叫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刀子,这,行得通吗?”
“回太后,”关卓凡说,“整顿长江水师,确实是下刀子。不过,下刀子是有讲究、有分别的——是割喉咙呢,还是切腐肉?割长江水师的喉咙,彭玉麟自然不肯;但如果只是将长江水师身上的腐肉切下来呢?臣以为,正因为彭玉麟视长江水师若己出,才不能容忍黄翼升等人,将长江水师弄得乌烟瘴气、面目全非!”
慈禧又“啊”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这也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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