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政府中央枢机和东部民众,原本对格兰特如大旱之望云霓,总以为此人一到,南军立时土崩瓦解。谁曾想他给东线带来的第一份礼物,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伤亡?
舆论怨声四起,纷纷以为遇人不淑,吃到了一只空心萝卜。记者、编辑和有资格在媒体上发言的人们,抱怨格兰特和他的诸位前任一丘之貉,甚至还不如前边的呢。
就连玛丽?林肯都说:“格兰特是一个屠夫,不配做一支大军的统帅。他用两条自己人的命换敌人的一条命。他统军无方,草菅人命……像这种打法,我都能去指挥作战。”
唯一不同意总统夫人意见的人就是总统。
林肯看出了格兰特和他的前任们最大的不同:之前的东线诸帅,一碰壁就往回缩,而格兰特真所谓撞到南墙也不回头,自己固然头破血流,但面前那堵曾经高不可攀的墙壁却开始松动了。
换成格兰特的前任,碰得这么狠,不想往回缩亦不可得,因为部队早已撞得散了。而格兰特的部下虽然受创深重,却依然铁板一块,斗志昂扬。这种统御力,林肯没见过。
但只有他一个人这么看没有用,特别今年是大选年。
主和派不用说,天天拿着血淋淋的伤亡数字吓唬选民,就算主战派里边,林肯也有不少政敌:瞧瞧你这个总统用的是什么人,打的是什么仗!
有人开始拿轩军说事。
轩军初到东海岸,是在纽约下的船。休整换装后开拔,从暂充军营的学校到火车站,穿过了大半个纽约市。纽约市民对这支衣甲鲜明、行伍严整的部队印象极深,当时就有人抱怨,这么好的军队为什么不留在东线。而是派往鸟不拉屎的西线?
后来,轩军先有查塔努加大捷,再有南下破竹之势。东边的人们愈发眼热,慢慢发展成这么一个逻辑:东线相持不下。如果有轩军这样的一支精锐加进来,不就可以立刻打破僵局了吗?东线解决了问题,西线还是个事吗?
愈来愈多人批评联邦政府的根本战略错误,应该重东轻西才对!
就有人要求调轩军到东线参战。
格兰特制造的伤亡数字使这种论调倏然升温,人们都在嚷嚷格某无能,似乎关某一到,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这些人都忘了或假装忘了。格兰特之前在西线,也打过大胜仗,包括查塔努加大捷也有格某的功劳。
林肯对局面看得很清楚,东线短时间内肯定还是个相持之局。但这种相持是紧紧顶在一起的相持,终究有一方会支撑不住;以前那种相持,是遥遥相对,就算海枯石烂了,也出不来个胜负分明。
可政敌们是不管这个的。选民们也不会去费心了解这个。他们只要结果,这个结果不是小打小闹的小胜,而必须是一场可以决定整个战局的大胜。
林肯要他们的选票,就得给他们这个结果,既然东线不能指望。就只能寄望西线。
对于西线来说,这个结果就是拿下亚特兰大。
西线目前的进度,已经超出预想,林肯无法提出进一步的要求,他也明白亚特兰大绝非旦夕可下之城,可如果不尽快拿下亚特兰大,满足选民们对胜利的渴望,用不着等到投票的那一天,选情便会逆转,就算关卓凡和谢尔曼还是在正式大选之前拿下了亚特兰大,对林肯来说,恐怕也太迟了。
就是说,拿下亚特兰大的时间点,必须比原计划提前。
关卓凡和谢尔曼都有点头皮发麻,特别是关卓凡。
轩军的情况特殊,关卓凡所谋者有赖于林肯的大力支持,如果林肯下台,主和派上台,关卓凡一番心血自然大半东流;即便上台的是主战派,万一脑残了真把轩军往东边调,他奉命还是不奉命?
东线当然要去,可是绝非此时。
所以,不论为林肯还是为自己,都得完成提前拿下亚特兰大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亚特兰大防守严密,如果胡德跟约翰斯顿似的,缩起头来抱团,仓促之间下嘴还真不容易。
幸好胡德还是比较给力的,再次主动出击了。
关卓凡和谢尔曼反复研议,攻取亚特兰大的战略如下:
正北方向纯取守势,原则上不主动进攻,封死亚特兰大北上道路就好。
左路军关卓凡部由北而东,再折而向南,沿亚特兰大东翼,一边向内挤压南军防线,一边南下,这个过程中,第一个重要的战略目标是切断亚特兰大东向铁路线,即亚特兰大和奥古斯塔之间的铁路线。
右路军谢尔曼部现部署在亚特兰大西北,即可沿亚特兰大西翼,一边向内挤压南军防线,一边南下,首要战略目标是切断亚特兰大西向铁路线,即亚特兰大和亚拉巴马州伯明翰之间的铁路线。
接着要切断亚特兰大西南向铁路线,即亚特兰大和亚拉巴马州蒙哥马利之间的铁路线。
最后,左、右两军在亚特兰大以南的琼斯伯勒会师,攻下这个亚特兰大南方门户,切断亚特兰大南向通往萨凡纳的梅肯铁路――这是亚特兰大最重要的对外生命线,从而完成对亚特兰大的包围。
梅肯铁路成功控制在手后,亚特兰大的陷落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了。
尽量逼迫、吸引南军主动出击,而少做、不做正面强攻,以土工作业、延长战壕方式接近敌军防线。
有所突破后,炮兵阵地尽量前置,火炮架设不求密集,关键是早一点把炮弹打入城中,最大限度制造居民恐慌。
向南迂回过程中,应注意节奏,步步为营,各部要前后呼应,以免动作太大、战线拉的太长,露出破绽。
胡德可是一个很有进攻**的人,就在一旁一直盯着,未必不会给他抓到机会。
加强身后铁路线的保护,直到查塔努加。我军会派骑兵切断南军铁路线,南军自然也会尽力骚扰我军补给线。
南军亚特兰大守军骑兵惠勒部应不足为虑,但福莱斯特的骑兵依然在田纳西、佐治亚神出鬼没,虽然轩军的骑兵师赢了他一仗,但那是福莱斯特不晓得斯潘塞连珠枪的厉害,这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次,对于这位美国内战中最善精骑袭扰的传奇将领,无论如何,轻忽不得。
定议之后,关卓凡、谢尔曼分头行动。
胡德很快感觉到了压力,他当然不能由得北军从容南下。胡德将军身残志坚,很有气魄,决定东西两翼同时出击,打算狠捏关卓凡、谢尔曼一把,一雪查特胡奇河一役之耻。
战斗首先在西翼打响,胡德瞄了很久,采取的是侧翼突袭战术,虽然谢尔曼部早已分外小心,还是被他打了一个冷枪。
当时右路军的孟菲斯军团多奇师正在行军,半路上南军突然杀了出来,多奇师侧翼重重挨了一拳,断成两截,被南军包围了起来。
还好这支部队几乎都是老兵,一次意外的攻击并不能使他们完全陷入混乱,弄清楚怎么回事后,重整旗鼓,结阵抵御。
孟非斯军团布莱尔师赶来救援,南军已经预备下了阻击部队,布莱尔师几次冲锋都被打了回去。
军团长詹姆斯?麦克弗森亲自率领一个师加入战斗,几只部队纠缠在一起,双方的战线都愈拉愈长,最后超过了七英里。
麦克弗森在自己的三支部队间穿梭往来,指挥战斗,孰料战线变化,当他从一个师返回另一个师的阵地时,原路上已多了支南军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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