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爸说:“咱们三个吃条腿,带回去一条。王逢,找些干柴,牛将军搬几块石头来。”
草爸将几块石头搭出一个灶,扔进一些草木,击火石点燃,开始烤起兽腿来。
香味扑鼻而来。
草爸止火撒上一些盐,稍住了片刻。
草爸说道:“要有酒就好了。”
王逢说:“我给你带了。”
草爸眉开眼笑:“还是你小子知事!来,今儿个,王逢也破次例,咱三个一起喝。”
倒上王逢葫芦里的酒,我顿时忘记狂兽刚才得惨状,吃得香,喝得也香。
喝酒就得说话,不说话那是一个人喝闷酒。
草爸喝了一大口,把葫芦递给我说道:“在很多人眼里这里是死地,在我眼里这里是活山,快活山。快活,快活,人活得快,死得快,所以更要快活。”
我也喝了一口,一时诗兴大发,嚼着前人的馍说:“那是,那是。今日放歌须纵酒,明日愁来明日愁。古来白骨无人收,水上丽人荡悠悠。管它今昔是何昔,喝它个一江春水向东流。江水江江连天,天下江山近无忧,###儿歌一曲,三妻四妾一座楼。”
听完我酒兴胡言,草爸说:“说得不错,再喝一口再喝一口。”
我喝完酒把葫芦递给了王逢。
王逢喝了一口说:“你这叫扭曲罗列前人的诗,你看人家的诗多好,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一听这诗既自由又不失正气上扬。而你这些胡言乱语总是带着些邪气,让人听着不爽!”
我说:“酒虽同味,各人喝出各人的滋味。诗亦是如此,或许只有诗人自己懂自己。”
正说着,一只玉兔跳将出来。
王逢没兴趣跟我争论,跑过去捉兔子。兔子并不急跑,似在戏耍王逢,让王逢跑了几个来回都没追上。
草爸说:“这兔子肉是极香的。不过,我从不捉这种小玩意,它们看着就可怜。”
我说:“王逢,你捉它干什么?”
王逢说:“这么好看的兔子,捉回家岂不是一个好玩意。我要送给我姐姐。”
“罢手吧,王逢,这或许是只神物,说不定是嫦娥身边的玉兔。”
“我姐比嫦娥也差不了哪儿去,这兔子没准就是我姐的神物。”
“你姐有那个大狼狗了,狗和兔子怎么相容?”
我说这些话时,好像兔子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就窜进了密林深处,再也不见踪影。
王逢抱怨我说:“都怨你,就你假慈悲!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笑了笑没理他。
这时,三小兽不请自到,我们骑上到山下会合。
我说:“叔叔,能不能把这飞疙瘩带回家啊,我想没事就骑一骑,也让村里人见识一番啊?”
草爸说:“这东西你养不起!再说,山里的东西就让它在山里还好些,要让他到了人群中,对人对兽都没什么好处的。”
三小兽回山,我们也背着战利品回家。
天色已大暗,村里静了下来,我们的战利品没人看到,少了一些人的目光,也便少费了一些我们的口舌。
一进村,我就感觉这一天跟做梦差不多。我们这些人就是这样,有时神驰于梦想之域,有时又不得不生活在现实之区。
王逢拿着三条尾巴和一支角径直回了家,草爸硬拉着我去他家接着炖肉喝酒。
我们一进家门,草妈嚷嚷道:“可不得了了!可不得了了!你们可回来了!王逢呢?”
草妈的话让我心里一惊,赶紧说:“王逢自己回家了。”
草爸说:“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没毛病的也让你吓出毛病来。”
草妈说:“王员外今天来咱家八趟,说是王逢要有个三长两短,就跟咱们家没完。老头子,你要不要去他家看看,说几句软话!”
草爸说:“说屁的软话!他要有种就让他来咱家里,他有来言我有去语!”
草妈说:“你这话说的!……”
草爸说:“赶紧做饭吧!没看到牛将军来了吗?”
草爸和我把战利品扔进了厨房,就走了出去。
草迎面走来,用手碰了我一下,拧了一下我的手背,算是打过招呼,便进了厨房。
草爸在外面喊道:“草,这皮子你要好好收拾一番,看着给牛将军做件什么。”
草说:“好。”
草和她妈开始忙活着做饭。
为了不虚度光阴,点上灯,我陪着草爸下棋。下了几盘后,我知道草爸特别会用“马”,所以就尽可能拼死拼活地和他的“马”同归于尽,偶尔也能赢一两盘。
有时我也会陪王员外下棋,不过王员外一边下一边会给你讲些道理,比如他会说:“牛将军啊,你要好好练练棋艺,一个将军,棋下不好,兵就带不好,仗就打不好。”
我连连点头称“是”。
有时我趁他眯着眼看不太清时,我会欣喜若狂地吃他一个“车”,他会说:“牛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打无准备之仗,你总得要让我看清了准备好了你才能进攻啊!”
我只好不情愿地把“车”还给他,让它躲到安稳之处。
有时他冷不防吃我一个“车”,他会大笑着说:“牛将军,怎么样,你这个大将军竟不如我这个平头百姓,兵贵神速,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不得不承认王员外是个极会讲道理的思想家。很多时候他会说得你理屈词穷。
跟草爸下棋,他一般很少跟你说话,无声无息中就让你缴械投降。
饭菜端上来时,草催我们吃饭,我们直到把残棋下完再吃。
不知怎的,草和她妈今天都很讲规矩,破天荒地没跟我们同桌吃,而是去厨房吃。
我和草爸边喝边聊。
草爸说:“牛将军,在王员外家还习惯吧。”
我说:“挺好。”
草爸说:“那就好。你要觉得那里不习惯,不如白天在那里教书,晚上来我家住。不瞒你说,打你走后,草魂不守舍的。”
“你们的好意我都明白的,等我能够回家了,一定将此事禀报母亲大人,听听她的意思。”
“那是必须的。”
草爸跟我碰了一杯,喝了一口说道:“父母是过来人,过过眼参谋参谋总是有好处的,但过日子还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
“那是,那是。”
酒足饭饱之后,草跟他爸说:“爸爸,我去跟牛将军借本书。”
草爸说:“去吧。”
草妈说:“黑灯瞎火的借什么书?你看得懂吗?”
草爸书:“看不懂不要紧,牛将军教她就是了。咱姑娘对书感兴趣,咱应该高兴才是。”
草妈说:“什么书不书的?你倒是什么都放心。”
草爸说:“跟牛将军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吧。”
草可能是故意气他妈,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