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竟然被大年鱼拉出去游街,我成了万民的眼中盯,当然他们只是小声议论着,没人敢大声说话,不过他们的目光里对我或是鄙夷或是讥讽或是痛恨,虽说我并不是实际上的罪人,但我依然不敢与他们目光相接。
我甚至还曾动过要大喊冤枉、揭露事情本真的念头,但一看众人的目光,我顿觉如水上浮萍,只能任飘摇了。
低着头,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这种畜牲,留着他干嘛,看着恶心,一刀砍了算了!”
另一个女人说:“那不便宜了她吗?不如割了他那玩意,让他生不如死,眼睁睁看着女人着急!”
她的声音不大,却激出了全民的意志:割了它!割了它!割了它!……
我的头低得更低了,不是低到尘埃里,而是低到裤裆里,我甚至下意识摸了摸我那玩意,俨然感觉不存在了似的。
全民的意志正中头头的下怀。
头头一直不敢见我,终于要割我时他露面了。
在那个小屋里,只有我们俩。
头头拍了拍我的肩,说道:“牛得路兄弟,真对不住了!看在咱往日的情分上,我就留下你这条命,但命根子是保不住了。我也是没办法,民意不可为。我知道你还年轻,还没碰过更多的女人,但毕竟……”
“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让你去死,我实在下不了手,而且毕竟你罪不至死啊!”
“你留我一条命你就不怕吗?将来水落石出了,你怎么办?”
“小牛子,你真是太年轻了。你还要怎样水落石出?”
“你做了这种缺德事,就不心虚吗?”
“我也是个实在人,不瞒你说,一开始总会心虚的,甚至是相当心虚,但事情的发展让我完全没有想到,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你睡了鸭蛋,我也不得不这样认为了。”
“送你四个字:丧尽天良!”
“唉,只能这样吧。兄弟就忍一忍吧。兴许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人家被割后能写出史家之绝唱,我想你被割后也不会意志消沉的,毕竟你还年轻,努努力,总会有番成就的。我们男人,若能够前不翘急八,后不翘尾巴,总会成就一番大事的。”
他见我好像陷入沉思状,继续问道:“前不翘急八,后不翘尾巴,你懂不?”
我本不想纠缠于这种低级趣味的问题,但还是想知道他狗嘴里吐出的是什么牙,便使劲地摇摇头。
“你真是太年轻了,这都不懂。前不翘急八,就是不要乱搞女人,女人搞多了不是好事。后不翘尾巴,就是永远都不要骄傲自得。”
“有道理。你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以后你没了急八就少了一样麻烦,就差不翘尾巴了,千万记住,将来你小有成就后一定别翘尾巴。”
“你这是临终遗言吗?那我一定谨记在心。”
“我知道你在心里一定骂我不得好死,但没办法,赖汉活千年的事多了,咒一咒,增十年寿。我也不跟你在这里扯闲篇了,你就做好被割的思想准备吧!”
说完这话他就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我不得不想我被割的情状了:他们要是在小屋里偷偷割我,这未免有些冷清,对于好事者毕竟会错过一个围观的良机的;他们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割我,于我来说又有些残忍,好多人能够见证这种事实将更是我一辈子的耻辱啊。
这种时候我真的不能抱有不被割的幻想了,所以尽量去想一些对我还有点利的事情。
其实没容我想十分的多,我便被架到了一个大厅里,那里早已围了一群人,看起来他们有些等得不耐烦了,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焦虑的神情,见我被推上来时脸上都显得有些兴奋了。
当然,这里都是男人,这毕竟是男人的事,女人搀和进来对女人对我都不算好事。对此我还有些感激我的头头。
我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割我的人是个比我还大的脸盘,在我面前亮了亮一把尖刀,用脚踢了一下脚下的一个铜盆子,把一条白色的长巾很快捷地缠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的身手的确不凡。
这里,只有大脸盘的脸是平静的,每个人眼里都装满了惊异、好奇甚至是激荡。
我一咬牙,不得不装出和大脸盘一样的表情,闭上了眼睛,目空一切。
周围异常的安静,我只听到大脸盘好像是在一块布上蹭刀子的声音。
我的裤子被褪了下来,在以前这种事对于我来说是十分感到羞愧的,而当时我没了一点羞愧有的只是害怕,我那东西也软塌塌得有些害怕……
我感觉刀子挥舞了下来……
只听得一声大喊:“刀下留……”
喊的人可能想喊“刀下留人”,觉得用词不当,又想喊“刀下留急八”,毕竟又太俗,最后一急终于喊出了一句“刀下留情”!
此语得到了诸位观众的好评,一致认为他十分地有文化。
事后,喊的人说当时他想喊“刀下留物”来着,怕别人听不懂,便随口说了一声“刀下留情”。
这又引起了一番人的议论,有的说“物”好,有的说“情”好,还有的说“情”跟“物”都不错,情就是物,物就是情。
一个词人还因此发了声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另一个词人又接了句:只教人生不如死。
当然这些有所谓无所谓的议论只限于我们这些所谓文化人在酒桌上的瞎急八扯。
我毕竟也是当事人所以我只是听也没好意思发表什么高论。
有时候一句话就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刀下留情”的确就影响了我的一生。
喊这四个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最好的朋友杨子。他关系托关系终于托到了牛皋那里,这种事毕竟不是小事,关系到上下级的关系,关系到军民之间的关系,牛将军不得不亲自过问一下。
因为这四个字我也念杨子的一辈子的好,杨子后来调侃我说:“我丢了一个字,我应该说刀下留情种就更好了。”
当然,语言本身是没有什么力量的,这得看是谁说的是什么时候说的。
那时候,杨子这四个字让大家一愣,当然也让举刀的大脸盘一愣。
正在大家发愣时,牛将军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大家的目光立马都聚在了牛将军的脸上了,即使我脱了裤子露出的地方也比上牛将军的脸有光彩。
大脸盘很识相,扔了刀子立马就把我的裤子提了上去。
我那怕见人的地方终于被遮住了,但我整个人却重见天日,一切似乎要豁然开朗。
果不其然,大人物一出场,事情就好办了而且一点也不再复杂。
当我和头头跪到牛将军面前时,没等牛将军说话头头就把一切都招了。这的确是让我意想不到的。
我这才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物降一物。
下面的情节也就没必要再啰嗦了,头头被毫不含糊地砍了脑袋。
当然我也是给头头求了半天的情,因为我觉得头头对鸭蛋动了邪念也是情有可原的,当然头头做得对我的确是有些很不光彩的,但我总感觉这样丢了头头的命还是有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