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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书房,袁清言看着一封公文,双手渐渐颤抖,然后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将黄花梨木制成的书桌拍成了一地碎块。
“卫渊小贼,欺人太甚!”袁清言牙齿都咬出了火星,奔出书房,直奔前院办公的衙门,喝道:“召集所有将校,本官要在一柱香之内见到他们!”
片刻后,会客厅内郡中一众将校到齐,为首依然是那徐姓将军。
袁清言将手中公文传阅众将校,道:“卫渊与贼人勾结,居然绑了本官在国都的家眷!此仇不共戴天!现在各位立刻点齐兵马,作为先锋进攻界域。本官现在就动身去府城,要陈抚和岳帅发兵,大军稍后即到!此战由徐将军指挥,请诸位为我雪恨!”
徐将军看完公文,道:“以郡中目前军力,恐怕难以打下界域,需要将各军垒分散的兵力重新调集起来。另外援军至关重要,没有岳帅的北境边军,光靠我们恐怕是不行。”
“大军转眼即到!”袁清言说罢起身,走出房门,瞬息消失。他竟是说走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徐将军坐了一会,方才起身,道:“点兵吧!”
一名校尉小声道:“只一个面具,难说就是战天帮吧?再说战天帮怎么会跑到国都去?”
徐将军哼了一声,道:“国都那么多外放官员家眷,这也不绑那也不绑就绑袁大人的家人,还放个面具,不就是怕我们不知道是战天帮干的?”
校尉倒吸一口凉气:“能在国都绑人,如此神通广大?这伙贼人坐大了啊,绝不能留!”
徐将军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觉得他会不知道我们要来攻打?此时应该早就准备好等着我们了。”
“那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徐将军淡道:“当然要打!不亲自试试他们的成色,怎么知道以后该如何跟他们相处?岳帅或许也是这个想法。”
安赵郡,府城。
陈到坐于上首,两边都是府中各路大小官员,孙朝恩、李惟圣也都从驻地赶来。大小官们都有修为在身,千里奔波不过半日间事。
袁清言坐于文官当中,排在李惟圣之后,但在另一位郡守之前。安赵郡郡守则是陈到兼着。
陈到缓道:“贼人猖獗,翰林院李大学士震怒,专门写信要我等整顿地方、清剿匪患。各位有何见解,都说一说吧。”
袁清言腾地站起,厉声道:“妻妾没了可以再娶,儿女没了可以再生!贼人想以妻子威胁我,那是痴心妄想!众所周知,战天帮老巢就在青冥界域,此刻当集齐大军,以雷霆之势直捣黄龙,斩尽群贼,还我一个公道!”
孙朝恩起身,道:“陈大人,不知此事可曾上达天听,奏到大王那里?”
陈到说:“还不曾,李大学士写信给我,算是私人请托。”
孙朝恩这一问暗藏玄机,众官都是老油条了,一听就明白这事还没到上达天听的程度。但调动大军可就是大事了,没有大王谕令,私动大军形同造反。
众官的心气顿时就熄了七八分,原本大家对袁清言也没什么好感,刚才不过是有点兔死狐悲而已。
孙朝恩又道:“虽然战天帮十分猖獗,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出自青冥界域。”
袁清言大怒:“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只要不瞎,就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孙朝恩低着头,不急不忙的道:“下官想说的是,除了几张随处可得的面具,我们手上没有任何物证。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战天帮贼人落网。”
众官都是心中一凛,一个贼人没抓到,那是因为战天帮战无不胜,只有他们抓人,没有被抓的事!
袁清言双眉倒竖,斥道:“孙朝恩!你长贼人志气,灭朝廷威风,到底是何居心?难不成你也是战天帮同党?”
孙朝恩赶紧摆手:“下官人微言轻,一时多说两句而已,担不起贼人同党这么大的罪名。既然袁大人不喜,那下官闭嘴就是。”
李惟圣哼了一声,慢慢地道:“袁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贼人同党这么大的罪名,也是说定就能定。袁大人不去执掌刑部,着实屈才了。”
袁清言没想到李惟圣会为孙朝恩说话,而且这么不客气。李惟圣可不同于孙朝恩,他头上有左相这尊巨佛罩着,根基深厚。
袁清言脸色铁青,坐下不再说话。
他坐下了,李惟圣却不打算罢休,又道:“本官治境之内马匪猖獗,将地方搅得鸡犬不宁。几股马匪中最难对付的就是战天帮。为了此事,各位大人也没有上本弹劾本官。本官一直疑惑,这么一支精悍马匪究竟从何而来,总不能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吧?今日听了袁大人之言,本官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从界域中来。这件事,看来袁大人是早就知道了。”
众官神色各异,若有所思。闲着没事能上本弹劾李惟圣的,座中也只有一人。
李惟圣这番话也是暗含玄机,马匪放着窝边的草不啃,跑到千里之外的边宁郡搅东搅西?然后袁清言治境清靖,李惟圣就是境内盗匪猖獗?
有官心中暗想,出了绑票这事,难道是分赃不均?
陈到咳嗽一声,沉声道:“不管战天帮和界域有什么关系,但界域此刻是法外之国,这是事实。我已经和岳帅商量过,至少得让他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
此议已定,众官各自散了。
陈到缓步回到书房,身边陪着位年轻文生。这人是陈到的学生,也是幕僚,专程从西晋关内赶来为老师效力,同时也是历练。
回书房路上左右无人,这年轻文生就愤愤道:“那个孙朝恩实在是没有眼色,您都说了李大学士给你写了信,他还要跳出来说一通。”
陈到叹道:“你还是太年轻了。那孙朝恩可是个厉害角色,非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今日之事可左可右,左不用说,有足够铺垫,但往右可没有。如果我想往左,那不理孙朝恩就可。假如我想往右,那这么多官当中,就只有他给了我一个台阶。”
年轻文生仔细回想,才恍然大悟。
“只是他没有半点背景,可惜了。”陈到摇了摇头,进了书房。
界域内,卫渊看着面前一排少年穿上刚刚出炉的板甲。他们动作还有些生涩,好在旁边有许多修士指导,板甲穿戴起来也很方便,没过多久就都穿戴整齐。卫渊面前这几千少男少女顿时变成了一支披挂重甲的精锐之师。
接着修士们又给他们发了钢管枪。不过枪中都没填装火药弹头。
片刻后少年们就分成了几十队,每百人一组,由修士们给他们讲解钢管枪的使用方式和原理。
远处响起隐隐的轰鸣,那是从新设立的靶场上传来的枪声。少年们一批开荒种地,一批披甲训练,一批练习武技射击,还有一批修炼铸体,四批轮流替换。
有徐苏送过来的种子,卫渊又新开了两万亩田,不过他思索过之后,还是把新田全都拿来种粮。虽然现在界域内不缺粮食,但差点要去吃巫族尸体的过往经历,让卫渊觉得粮越多越好。没到粮多到需要酿酒的程度,卫渊都不觉得粮够。
卫渊对这批少年训练得特别急切,早早就将装备和射击提上日程,比他此前的决定早了很多。
此时崔聿匆匆而来,道:“家族那些人装备都已经配好了,这段时间的训练还算安分,几个嘴里不干不净的我都吊起来抽过了。不过你给他们发的那些弓都是道基修士用的,他们最多开三次弓就没力了。”
卫渊道:“那就是给他们用的。到时候有刹那众生和天地狂徒加持,用起来没问题。老夫人不是说过让我们稍微照顾一下,别死太多人吗?让他们当弓箭手正好,可以和敌人对射。”
崔聿道:“弓手哪有穿红甲的,这也太显眼了!”
卫渊呵呵一笑,道:“就是要让对面知道他们是弓手,不然不和我们对射怎么办?”
崔聿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盘算了一下对射的阵亡率,觉得完全可以接受,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但他看看训练得热火朝天的少年们,皱眉道:“训练得是不是早了点?他们还没怎么修炼过,就要上战场吗?”
卫渊道:“一点不早,大战很快就要来了。要不是他们还要睡觉休息,我都想让他们一天训练十二个时辰。”
听到战争,崔聿就是精神一振,道:“又有大战?跟谁打?”
卫渊道:“这一次,我们很有可能要面对岳晋山的北境边军,碰一碰他名动天下的北疆铁骑。到时候,这些少年就是对付铁骑的最佳人选。”
“要和西晋打?是不是有点快了?”
卫渊摇头:“对西晋来说,我们现在就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只要巫族没有动静,他们就会想要来动一动我们,这不是我们想不想打的事。只有打过一场,大家才能坐下来谈,才能知道该怎么谈。”
崔聿深吸一口气:“要和岳晋山碰啊,看来我得回去好好操练族中那些兔崽子了!”
卫渊微微一笑,道:“去吧。等这一仗打完,我们就可以从实力地位出发,和他们好好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