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黎本来以为只有楼梯上有家具,可白天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先睡的那张床还有卧室的一些小家具都被放到了楼外面,还好没有被弄坏,不然她真的没法跟房东交代。
她打给房东,说自己弄了一批新家具,便把老家具搬了出来,以为房东会生气,毕竟事先没有经过她同意,好在房东还算通情达理,说那些家具确实是旧了,还让阮妤黎帮忙卖掉,回头把钱给她就行。
阮妤黎终于放下心,现在她得赶紧把这些家具处理掉,不然邻居们肯定是会有意见的。
她想到了高师傅,说起来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她记得她给过自己一张名片,按着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却无人接听。
阮妤黎看名片上的地址离家不远,正好又是周末,她干脆直接找了过去。
这是一间一层的砖瓦房,很老旧,再过几年估计都能当古迹来参观,房子外面堆着废品,都按种类摆放着,收拾的很利索,高师傅的三轮车停在一旁,看来是在家的。
“高师傅。”阮妤黎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她看到房门是虚掩着的,便走了过去。
阮妤黎朝屋内张望,里面的光线不好,也没有人,她不小心碰到门沿,门只一稍稍受力便敞开了。
“高师傅在吗?”
阮妤黎走进去,高师傅却并没在家,她打量着屋内,里面的陈设破旧,却收拾的很干净,当她的目光落到一面墙上时,惊讶的走了过去。
墙上并排挂着两个人的照片,照片很干净,明显是有人经常擦拭的,两张照片,一男一女,男的虽然微笑,却掩盖不了眼神透出的凌厉,而女的温婉娴静,露出温暖的笑容。
阮妤黎颤抖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女人的脸,那时的她还年轻,即便照片已经泛黄,却遮不住她美丽的面容。
“啪。”
是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沉浸在回忆里的阮妤黎扭过头,看到了满是惊讶的高师傅。
“阮…阮小姐…你怎么…”高师傅手足无措,慌忙的捡起掉在地上的中药包,呆立在原地。
阮妤黎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径直走向他。
“为什么你这里,会有我妈妈和尹尚秋爸爸的照片?”
“这…我…”
高师傅僵住了,他低下头,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他逃避了这么久,这么多年,可他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还是让他碰到了阮妤黎。
天意如此吧,他以为自己做错的事终究会被人遗忘,到头来,还是要让他面对这一切,高师傅叹口气,突然跪在阮妤黎面前。
“高师傅,你这是干什么?”阮妤黎更加的诧异,她走过去想把他扶起来,可高师傅就是固执的一动不动。
“阮小姐,或许我早该这么做了,可我一直鼓不起勇气,我怕你会恨我,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了,或许,只有说出来,才会让我的良心得到些安宁。”
阮妤黎有些不明所以,这一切实在太意外,她还没有从照片的困惑里走出来,高师傅刚才的话又让她一头雾水。
“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师傅,你家里为什么会有他们的照片,难道你认识他们吗?”
高师傅点点头,还没说话,突然先咳嗽起来,他捂住嘴,当他把手放下的时候,阮妤黎看到了他手心里的粘稠的有些发黑的一团血。
“你生病了?”阮妤黎急忙把他扶起来,坐到了床上。
“这就是我的报应啊。”高师傅擦掉眼角还未流下来的泪水,“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提起这段往事了,真是天意弄人,竟然又让我遇见了你。”
高师傅长叹一声,所有的思绪又回到了另他永生难忘的那年。
或许尹尚秋和阮妤黎的结合,注定就不会一帆风顺,这一切源自于阮妤黎是李慈女儿的身份,而李慈,又曾经跟尹尚秋的父亲尹立,有一段过往。
所以关于他们的婚礼,反对最大的无疑是尹尚秋的妈妈周心雅,在得知了阮妤黎的身份后,她没有一天不在绞尽脑汁阻止她嫁给尹尚秋。
那时的高师傅,还是周心雅家里的一个司机,如果当初不是他的儿子得了癌症需要钱治病,如果周心雅不找到他,或许他现在会是另一种生活。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的夜晚,天黑的离谱,空中所有的光亮都没了踪影,就像书里常用到的那个词,月黑风高。
距离结婚的日子没几天了,因为李慈身体不舒服,阮妤黎便陪着父亲阮正光出门买婚礼那天穿的西装,高师傅一直偷偷跟着阮妤黎,事实上,他已经跟踪了她好几次,但是每次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他们从服装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只是他们还不着急回家,父女俩难得的在一起逛街,自然要多逛逛,两人走的很慢,相谈甚欢。
高师傅在车里朝两旁张望,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他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他的手心早已冒出了汗,他突然有些害怕,可一想到病床上的儿子又坚定了念头。
阮妤黎父女在一家店门口停下,亲切的聊着什么。
是时候了,高师傅咬紧牙关,猛的踩下油门向阮妤黎冲去。
就在他的车冲出去的那一刻,阮妤黎突然转身进了旁边的一家热饮店,而此时阮正光又跟了上来,他急忙的刹车,可因为刚才是加足了油门的,车已经停不下来了。
阮正光被撞出去好远,等阮妤黎回过头时,他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高师傅的大脑一片空白,看到阮妤黎跑向阮正光,在呆愣了几秒后,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本以为天黑不会有人看到,可是没想到阮妤黎竟然看清楚了车牌号,最终导致尹尚秋查出了真相,因为车是周心雅家里的,所以那时候大家把矛头都指向了她,自己侥幸没有被揪出来。
可也因为这场车祸,让阮妤黎跟尹尚秋之间产生了隔阂,婚礼最终如周心雅所愿,被无限期的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