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的静谧,歇马寨夜未央。
歇马客栈里的接风宴,因着老友相逢,因着两代人之间的亲切,进行的很是热闹。
司机小宝和小林早早吃好了饭,向董事长请辞回了刀叔给他们安排的客房,去准备明早出发的行头。
要不是因为明天一早天不亮就得出发,刀叔、白标和沈从一定会喝得一醉方休。即便如此,几个人还是已经喝得酒酣耳热了。
沈望庭则因为还有心事,悄然遥控关注着另一拨人的动向,故而喝酒的时候就不是太投入,仅只是一表晚辈的恭敬和礼貌罢了。
倪小雅头一次进深山,头一次在这样古老神秘的客栈里喝米酒,很是兴奋。
虽然之前沈望庭提醒过她甜米酒具有迷惑性,容易喝醉。几口下肚后,有所克制的倪小雅还是开始轻飘飘了。
慈爱的老阿妈赶过来,递了一碗热汤给倪小雅。
倪小雅双颊绯红,酒劲儿开始上头。她推开了汤碗,央求老阿妈让她去躺一躺。
“呵呵,小倪姑娘真不会喝酒!”老阿妈扶起倪小雅,“来我带你去房间,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一站起身来,倪小雅就觉得头好晕,两条腿直发软,不由自主地就想往地上滑下去。
身材同样娇小的老阿妈挽住倪小雅的腰,却一时撑不住,两个人踉跄着往后直退!
一旁的沈望庭眼疾手快,他腾地站起身来,一把扯住了倪小雅的胳膊,硬生生把她给拉了回来。同时也止住了老阿妈往下倒的趋势。
“呵呵,我,没事!不用你扶......”倪小雅挥着手挣脱开了沈望庭,舌头有点不听使唤地对他咕哝着。
说着话,倪小雅想证明自己说的没错似的,突然又抬腿往前跨了一大步,谁知脚下一软,她整个儿地倒在了地上!
“咕咚”一声响,这一下埋头喝酒的几个人全被惊动了,三双眼睛齐刷刷扫了过来。
“小倪!怎么摔跤啦?!”沈从一声惊呼,“望庭,快扶她起来呀!”
“董事长,不用!我,没事儿!”倪小雅趴在地上抬起头来,忙不迭地摇着手,样子有些滑稽。
眼看三位长辈都要赶过来的架势,沈望庭一咬牙,弯腰一把抱起了还在地上口齿不清的倪小雅。
倪小雅本能地挣扎着,沈望庭不得不附在她耳边低喝:“小酒徒,别乱动!”
然后他看向老阿妈,“阿妈,麻烦您指个路,我送她过去!”
老阿妈点头,“好的呀,跟我来吧!”
沈望庭横抱着倪小雅,跟在老阿妈身后向后院走去。
在他们背后,沈从一路目送,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儿子这招“英雄救美”,可谓干净利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恍惚间,那怀抱美人的“英雄”幻化成了沈从自己!而他怀里的美人,不正是满脸飞红娇俏可人的戚云影吗?!
想当年,戚云影初次随他来这里探山,在这歇马客栈里不也是不胜酒力摔倒在地的吗?
那一晚,要不是沈从“英雄救美”抱戚云影回房,怎么会发生那永世难忘的一幕?!......
“嗨!老沈!”刀叔一记猛拍,把沈从从遥远的记忆中拉回了眼前。
沈从惊醒回头之际,刚好白标起身离席去茅房,桌边就剩下了沈从和刀叔两个人。
刀叔趁着酒意,附在沈从耳边低笑道:“老伙计!是不是刚刚看到了昔日重现?!”
“你!”沈从一时气急,“瞎说什么嘛!”
“嘿嘿!咱哥俩谁跟谁啊?你给我说,小倪这姑娘哪来的?她和云影姑娘长得那么像,今天一见她就把我吓傻了喂!”
“嗨!机缘巧合呗!你这双鹰眼还真是犀利!——看来今年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该是我沈家祖上见天日的时候了!”
“这么说,小倪真是云影姑娘的后人?!”
“没错!她正是云影的女儿,叫倪小雅!”
“唉!”刀叔庭沈从这么一说,顿时叹了口气,“想当年,人家云影姑娘对你情深意重!只可惜了,你俩终究是一段孽缘!”
“老刀!”沈从闭了闭眼睛,面露痛苦之色。
刀叔拍拍沈从的肩膀,劝道:“你也别多想了!年轻时,谁没有犯过错?何况,你身为沈家的人,也是身不由己!我知道那时候你也对她动了真心,不完全是利用!”
沈从听刀叔这么一说,心下更是千头万绪涌起随着酒意泛滥成殇。
“也算老天有眼,云影姑娘离开你有了归宿,还有了一个长得这么像她的女儿,你该感到欣慰才是!”刀叔继续低声安慰着思绪万千的沈从,“难道你没看出来,望庭对小倪这姑娘满上心的!小倪那孩子,看望庭的眼神也不对劲儿唷!”
说到这句,刀叔自己都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咱老头子这眼珠子可是贼亮贼亮的哪!小年轻那点心思还逃不过我的眼睛去!”
“咳咳!老不正经!”沈从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提到儿子和倪小雅,他们刚才的举动也被他看在了眼里,乐在了心头!
“你不晓得这俩孩子之前斗得有多凶?!一个看一个不顺眼!今天不知怎么的就看对眼了!”
“是吗?那不就是老天开眼了?你和云影没了的夙愿,让后辈们去完成,堪称天作之合呀!”
“嘘!小声点!”
“知道知道!这是咱哥俩的秘密,一辈子的秘密!”
老哥两说到开心处,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沈从顿觉心头郁积多年的阴云散开,重新看到了希望。
而从刀叔有力的大手上传递着的讯息,那就是——有一种情义,叫做相互忠诚,叫做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