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流产

然而这次踩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就像王小壮心里想的那样，果然有很多人想让钟林桂死。

张德贵和张宜生两人是靠钟林桂住所最近的地方，这座叫建春别院的独栋建筑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但是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观察两眼，就听到不远处的街道拐角想起了汽车的马达声。两辆小车横冲直撞而来，他们风一样地刮过了张德贵和张宜生的身边，然后“嗤”地停在了别院的大门口，

院子里有人探出了头来，然后车上的人伸出了几条枪管。

“嗒嗒嗒嗒嗒......”

密集的枪声像鞭炮一样骤响起来。

张德贵吓了一跳，日他大爷的，花机关啊！张宜生连忙拖着张德贵撒丫子跑路，他们离大门口实在是太近了，鬼知道这帮人会不会连带把他们两个一起射成渔网。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远处跑，张宜生回头看去，见两辆车上下来了八个人，汽车撞进了大铁门，这些人跟着汽车杀进了别院。

“彪啊！”邹城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听见院子里的人开始了还击。重机枪、轻机枪还有手榴弹。那座独立的砖石结构的房屋，正对着大门的这面墙上忽然被人从里面捅出了两个洞，两条粗壮的火舌从墙后喷发了出来，那辆冲进院子里的汽车顿时被打成了筛子，跟在后面的人也惨遭殃及，八个人当场被横飞的子弹打死了三个。剩下的也没能坚持多久，他们被四面八方的火力笼罩着，顷刻间便死于非命。

王小壮吞了一口唾沫，这院子特么地是一座碉堡啊！

门外停着的那辆车见行动失败，调转车头想要跑，却见一队日本兵刚好抄到了他的面前，鬼子一阵排枪飞过去，司机死于当场。失控了的小汽车扭着车头，一脑袋撞向了路边的摊铺。

院子深处走出几个提着毛瑟手枪的高大壮汉，他们到了门边冒着烟的小汽车边，“啪、啪、啪、”地朝地上躺着的人补枪。这八个人无一例外，全数阵亡。

张德贵和张宜生看向了远处的邹城，邹城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先回来再说。这两人被双方火并的强大火力吓得有点失魂落魄，尤其是张德贵，脸色煞白。四个人蹲在一处墙角，大眼瞪小眼。

张德贵按着噗噗乱跳的心脏，小声地骂道，“特么的，这群白痴！既然在虔城能搞到花机关和小汽车，干嘛不多搞两门迫击炮呢，躲得远远的，哐哐两炮不就解决了么！”

“好了，别说风凉话了！鬼子开始清场了。”邹城看见日本人来得越来越多，向在一旁茶铺里佯装喝茶的老徐他们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先后离开了现场，回到了李掌柜的同仁药铺。

这次抵近侦察因为那些人对建春别院的强攻而告吹，邹城由此显得特别烦躁。

老徐也很奇怪，根据组织的线报，虔城不应该有国府的势力。但是很明显，那些杀入建春别院的人，行动做派像极了中统或者军统的人。只是这些人虽然武器精良，但筹谋不足，不像是高级人员的直接指挥，而是一帮散兵游勇的仓促之为。

“负责这次行动的人，着实该死！”周亮有点愤然，“不仅他们一脚踢在了钢板上，还让我们特别被动。钟林桂本就是草木皆兵，如此一来，他肯定会多加一百二十分的小心，我们怎么下得去手。”

张德贵对花机关特别感兴趣，“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武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来的！”

“狼有狼踪，蛇有蛇道。”老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接下来要小心部署了。”

正当几人聊着的时候，院门“当当当”地响起了敲门声。老徐连忙催促着几人下了暗道，就留了王小壮一人。李掌柜还在药铺里没有回来，王小壮只好硬着头皮去开门。门外站着几个日本兵，见大门“吱呀”一声大开，他们一勾头对着王小壮行了个礼。

“打扰了！”

王小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勾着腰鞠躬，“没打扰，没打扰。”

两边隔着门槛互相客气着，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谁也没听懂对方说了什么。直到一个矮个子翻译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这人王小壮认识，就是在城门口发给他们良民手册的那个人。满脸堆着笑容，看上去很和蔼的那位。

“太君！”翻译脱下了棉帽子，朝日本人敬礼。鬼子们很高兴他的到来，纷纷让了一步，让他和王小壮说。

翻译眨着眼睛，一字一句道：“皇军说了！最近城内混入了不法分子，城里很不太平。告诉你们家掌柜的，这几天皇军要抓人，你们就不要到街面上随处走动了，省得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好叻！”王小壮满口答应道。那张忠厚老实的脸上表情毕恭毕敬，让人一看就是人畜无害的良民。

翻译凑了过来，小声道：“皇军那么辛苦保一方平安，你不意思意思？”

王小壮愣了一会，他看着翻译，有点闹不清对方的意思，“意思？什么意思？”

“瞧你！”矮个子翻译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王小壮的腰眼，“就是那个意思！”

见王小壮一脸茫然，翻译有点不高兴了，他搓着手指头，“这个，多少拿点出来，给太君们喝个茶什么的！”

“哦！”王小壮连忙掏出一块大洋，这是新四军发给他回湘城的路费。矮个翻译两眼一眯，笑道：“得体！”

拿了钱的翻译回头朝这队日本人说了几句什么，鬼子们一听很兴奋，背着枪跟着翻译就朝巷子对面的另一家走去了。

“呸！”王小壮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这都什么玩意儿！？老徐倚在门背后，透过门缝悄悄地看着那队日本兵敲开了另一家的大门，然后排成一排行了个礼，矮个翻译靠了上去，估计也在和对面那家的主人说着刚才同样的话。

王小壮掩上了院门，心里直犯嘀咕，鬼子跟要饭的似地，挨家挨户讨饭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