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城双脚并拢,挺直了胸膛,“当然,大佐阁下!你当然能够信任我!”
“哟西!”中村把自己手里的马鞭交到了邹城的手里,然后把他领出了队列,让他和自己并排站在了一起,他指着面前的这群俘虏,说:“包括你在内,这里的一百二十二个人,每天到达点名,收队点名,一个也不能少,当然,一个也绝不能多。多一个,我随机打死一个,少一个,我打死两个。你看怎么样?”
邹城听到一百二十二这个数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微微地变了变。中村的话简单明了,任何想逃跑的人,都可能累及其他的人。
但是,这不是中村控制这些俘虏的唯一办法。他是最专业的典狱长,对于在野外怎么防止犯人逃跑,他很有一套。但是他不说,他把问题抛给了邹城。
“上尉,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很合理!”邹城敷衍道。但这明显不是中村想要听的,他搂着邹城的肩膀,“我觉得还并不完善!这样吧,我想看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邹城抬起眼睛,他看见中村在奸诈地笑着。
“大佐阁下,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这是您应该考虑的问题,而不是我!”邹城道。
“你不能配合我一下?”中村的声音很细,细到只有邹城能听见。
邹城也凑过嘴去,在他的耳边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克制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完美地配合着你!”
“很好!”中村吃地一声笑了,他松开了搂在邹城肩膀上的手,用手背在邹城的胸口使劲地拍了两下,然后弯腰一躬,深深地鞠了个礼。这表面的一套做完了以后,他转过了身,对着所有人放声道:“你们都听着,刚才,邹城上尉教会了我一个十分特别,但绝对行之有效的办法来控制你们的行为。我的内心真的十分感动,帝国有这样的朋友,实感荣幸!如果多一点像邹桑这样的朋友,大东亚共荣圈也指日可待!那么,我的问题来了,他的这个绝妙的方法,我到底要怎么展示,才能让你们明白呢!?”
邹城波澜不惊地看着中村在他面前演戏,老鬼子终于要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了。
只是接下来,邹城觉得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变成中村杀鸡儆猴这出戏码的牺牲者。
果然,三个日本兵从队列里把三个俘虏带到了面前。
中村在三人的面前踱了几步,用戴着白色手套的食指指着他们问道,“你们都认识吗?”
“不认识!”
三个俘虏纷纷地摇着头。
“很好!”中村面带笑容,“那我现在给你们三十秒的时间,让我们一起,互相都认识一下!开始!”
“我,我是47军的,我叫赵,赵本江”
“我是21军的,我叫刘汉明......”
“我是133旅的运输连准尉副排长,我叫卢明!”
“哟西!”中村用拳头轻轻地锤着三人的胸膛,“我也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中村隆一,大佐,湖城集中营的负责人!你们见过我吧!”
三个俘虏不知道中村在唱很么戏,面面相觑。在湖城集中营里,谁还不认识这个叫中村隆一的干瘦老鬼子?他总是喜欢和人套近乎,打交道,无论是谁到了这里,他都会亲自迎接,亲自审查。五百五十五名战俘,上到中校副团长,下到列兵蛋子,所有人他几乎都能准确地叫出他们的名字。
就连日本人都在背地里把他叫做“帝国楷模”,丝毫不带嘲讽的意味,相当令人佩服!但是在邹城看来,这个老鬼子阴险狡诈,笑里藏刀,用中国话来说,他就是一只时时刻刻准备扑向猎物的“笑面虎”。
中村脸上的笑容仿佛从不会消失,这让面前的三个人心里一阵发紧。中村挨个地和他们说了一会话,安慰着他们。然后,他把手枪掏了出来。
人群中隐隐地有人在低呼,大家都知道,在湖城集中营,日本人是不轻易拿枪吓唬人的。如果真的有这一幕,那一定是要置某个人与死地。
“刘汉明!”中村指着中间的那个列兵道,“看到太阳的方向了吗!?”
“看,看到了!”
“我数三下,你开始跑,明白!?”
“不,不,大佐阁下,我不跑,我一定不跑!”
“砰!”中村朝他腿上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了他的踝骨,刘汉明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赵本江!你也想挨一枪吗?”中村把枪口对准了排头的第一个人。
赵本江想也没想,在中村的枪口下,他抬脚就跑,向着太阳的方向。邹城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他早已经料到了。
王小壮看见中村举起了手里的大正十一年式手枪,缓缓地指向了正在狂奔中的那个人影。王八盒子的枪口一跳,突然的枪声随即响起。
那个叫赵本江的47军少尉也许料到了他自己的结局,但是他倒下去的时候,回过头来的目光依然表示着他的不甘心,他的身体重重地扑倒在了低矮的草地上,带起了几根不起眼的草屑。他捂着胸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两个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走了过去,然后在他的心口上捅了两刺刀,直到地上的人没有了动静。
“刚才!”中村拎着枪站在了人群的面前,他指着二十米外的那具尸体,道:“这个叫赵本江的人,想要从我的手里逃跑。他的结局我想大家有目共睹,都看见了!我相信你们的心里已经对我的提议有了答案。但是,这并不能让我信任你们。所以,按照邹城上尉的办法,我决定把刚才和赵本江呆在一起的人一起枪毙,因为他们,没有阻止自己的同伴逃跑。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我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我只能送他们一起上路了!”
被打断了脚踝的刘汉明马上迎来了射向自己的第二颗子弹,中村丝毫不拖泥带水,上去就是一枪打中了他的脑袋。剩下的那位准尉副排长瘫软在地,他努力地想要辩解,这不是他的错误,他不应该承担这个结果,但是中村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出膛的子弹射进了他的左耳,然后从他的右耳贯穿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