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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只能到路口,下车以后走进别墅地段回家,还需要大约十余分钟的路程。
中途的车站下了许多的人,到温宛他们下车的时候,车里面冷冷清清,只剩下几个人,车子再往前走一站,就是终点站。
终点站不会有公交车停靠,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路牌立在那儿,公交车开过去以后再打个转,原路返回,回到发车站,才算是走完一个圈。
这里是高级别墅区,开车的人比坐公交的多。
温宛与唐时彧从公交车下来,一前一后,唐时彧在前,温宛在后,两人相隔差不多三四米的距离,在路上走。
亮晃晃的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斜斜的,长长的。
已经好几天了,温宛抬头看了一眼唐时彧的背影。
她和往常走得一样的速度,不快,甚至是有点慢吞吞的。唐时彧手长腿长,却总是离她几步远的距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这微凉的夜里,一路的沉默。
唐时彧看起来与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温宛却知道,他在精神状况已经非常糟糕,糟糕到每天晚上都会睡不着自残,也因为这个原因,被佣人发现,才忽然被送到了国外。
唐家经营的连锁酒店遍布全国,在他们家里,是不允许有任何丑闻传出来的。
“啊……”
踩到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石头,往前面一滑,人就扑了出去,膝盖着地双手向前撑,趴在地上跌了个正着。
前面的男孩听到声音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到跌在地上的女孩和路上还在打滚的婴儿拳头大小石头,皱了皱眉。
“走路不看路吗?”
唐时彧凉凉的声音传来,语气颇有些不耐烦。那语气那态度,随时想要抛下温宛一走了之的样子。
正如温宛猜测,他转身便往前走了,也没管她。
他们现在的关系,实在不是会互相关心的那种,唐时彧每天都等她一起回家,大概只是看她可怜。
“痛……”
其实也不是特别痛,对于曾经做过军官的温宛来说,破皮这点小痛,其实和被针扎一下没有什么区别。
但温宛却装作了很痛的样子,有些可怜兮兮的,忍受不了一样带着哭腔。
前面的少年又走了两步,停下。
“你怎么这么麻烦?”
唐时彧倒转了回来,走到温宛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自己起不来?”
少年眉目清冷,有着这么大年纪的男孩少有的仿佛看透世事般的冷然。
“……很痛。”
成功的让在眼眶里面打转的泪珠在少年的注视下,完美的落下,温宛要感谢上一个世界兴起时候去拍过的几个电影,她天分不错,还得过奖的。
很显然,对温宛的可怜兮兮,少年很不感冒。
他动作有些粗鲁的伸手将温宛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一眼就看到温宛膝盖上的血,皱了眉。
强扯着温宛的手臂走了几米,温宛一跳一跳的,姿势不好看,动作又慢,跳两步,还发出强忍疼痛的哼哼声。
唐时彧停下脚步,看一眼温宛。温宛咬着嘴唇,拿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真是麻烦。”
少年低咒了一声,甩开了女孩的手,走两步蹲在温宛的面前。
懂得疼惜女孩子的男孩,这么善良,这么的可爱,不会再让你以那样绝望而惨烈的方式死去了,看着少年路灯下蹲着的微微有些削瘦背影,心理年龄已经好几百岁的温宛心里如是想。
温宛站在原地踟蹰了片刻,装作不懂他为什么要蹲下的样子,唐时彧转过头来,不耐烦的说了两个字:“上来。”
温宛这才轻轻的往前跳了两下,小心翼翼的趴在少年单薄的肩膀上。
少年背着她站起身,轻轻松松的往前走。
她的手不经意的撩开了唐时彧的衣领,他洁白的后背上,被重物撞击造成青紫色瘀痕出现在温宛的眼前。
果然……
只是看了一眼,笃定了心中所想,两秒后温宛又软软的趴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阿、阿时,待、待会把我送回家,好、好不好?”
温宛趴在他耳边,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我一个人会、会害怕。”
很快就得到少年的答复。
“闭嘴,小结巴。”
超级不耐烦听她说话的语调。
温宛乖乖的闭了嘴,她的手缓缓的抱紧少年的肩,头轻轻凑上前靠在上面。
唐时彧感受到来自于她的依赖,身体微不可查的僵了一僵,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将女孩从他身上扔下去的冲动,背着温宛继续往前走。
两家的别墅紧挨着,唐时彧的别墅在前,温宛的别墅在后。
直接越过了他的别墅,他背着她走到她家别墅门前。
“钥匙。”
因背重太久稍微有别于平时的暗哑的声音,仍然是那清冷的声调。
“书、书包里。”将温宛放到一边,没有等温宛自己去拿,他动作麻利的从她的书包里面掏出钥匙。
“哐当”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少年又将钥匙扔回书包,将书包毫不温柔的丢进温宛的怀里。
话也不多说一句,他转身便走。
温宛站在原处抱着书包,没有说话。
走远了几步,半晌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唐时彧转过头来。月光照着他清冷的脸上,他此时好看极了,尽管,脸色不怎么样。
“怎么还不进去?”
想转身就走的,结果还是犹豫了两秒,看着站在大门口狼狈又可怜兮兮的女孩,开口问道。
“会、会害怕。”
温宛垂着头,泪珠子啪啦啪啦的往地上掉。
风吹过一摆,温宛冷得打了个寒噤,少年看着她,低咒了一声。
“以前你也一个人,怎么不见你怕过?”
声音虽然恶声恶气,话也说得不中听的恶狠狠,但到底是倒转了回来,经过温宛的时候,从温宛的手里粗鲁了单手拿走了书包,管也没再管她,径自从温宛家的雕花铁门开敞的可容纳三人并排进的侧门,走了进去。
看他走进去,温宛的脸色偷偷浮现一抹笑容,很快便隐没在嘴角。毫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单脚跳着进去,将门合上,再跳啊跳艰难的走在他的身后,一路跟着他进到自己家。
唐时彧比她走得要快很多,她进家门的时候,客厅和餐厅的灯都已经被他摁开,整个屋子大亮。
好几天了,每天晚上回来这个房子都冷冷清清,一盏灯也不会有人打开,掩藏在黑暗里的别墅,好像是要吞噬人的怪兽。
难怪,席美佳会在死的时候还要将全部的灯打开,就好似这样,就可以假装不会害怕,不会孤独。
“药箱在哪里?”
送佛送到底,看着垫着脚尖,一瘸一跛的走路脸皱得像包子的温宛,唐时彧问她。
“那、那个柜子里的第、第三格……”
温宛的手指向客厅一个刷白漆的储物柜,声音弱弱的说道。
唐时彧走过去,打开储物柜第三格的木门,果然看到一个木制的药箱子放在里面。
席美佳的妈妈是艺术家,喜欢一切原生态的东西,家里许多的东西,都是木制作的。
唐时彧提着箱子走到温宛的面前蹲下。
“我、我自己来……”
看他打开箱子在里面找出双氧水和碘伏,还有纱布之类的东西,温宛主动拿起棉签和双氧水低声说道。
唐时彧皱眉朝温宛沾着泥沙,还在出血的伤口看了一眼,“你别动。”
说完,便站起身将茶几上的水杯拿起来朝饮水机走去。
装了一杯清水过来,他将清水倒在温宛的膝盖伤口上,一点一点的把泥沙和血液冲刷下去。再打开双氧水的瓶盖,再次冲洗。
给温宛小心的上好药,然后用纱布将她的膝盖包住。
动作流畅,伤口包扎得也非常好,可见这种事情,他以前并没有少做。
温宛一边看他动作,一边在心中暗暗思忖。
做完这一切后,唐时彧站了起来。
他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给温宛处理伤口的时候,连温宛的鞋子都没有脱,清水和双氧水这么一淋下来,温宛的整条腿,除了膝盖被包了白布的地方还可以看,其他地方一片糟糕。
“后面的你自己处理一下,我走了。”药箱里面的东西都懒得给温宛收起来,用过以后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唐时彧说完这句话,迈开腿就走。
这一次,温宛没有再出言留他。
她只需要一个契机而已,一个将她与他的距离慢慢拉近的机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有了这个开始,以后的事情,慢慢来。
又做了一次好人。
但唐时彧并没有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放在心上。第二天早上从自家门口走出去的时候,竟然发现隔壁的那个小结巴居然站在他家的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他没兴趣同她说话,对她视而不见,越过她就往车站走去。
唐时彧没有像晚上一样放慢脚步,走在他身后膝盖受伤的温宛跟得很辛苦。
“啊……”
不幸的她自己被自己给磕绊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呼。
唐时彧听到,皱眉转过头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好看的眉宇间皆是不耐烦。
“我、我给你做、做了午饭,带、带去学校吃……”
女孩低垂着头,将手里的画满向日葵的塑料袋向前递过去。
“我没兴趣。”
唐时彧朝那袋子看了一眼,很干脆的就拒绝了。
“以后别再做这么无聊的事。”
说完,他漠然的转身离去。
温宛手里的袋子在空中随风打了个晃,她不在意的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继续步伐艰难的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