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突然上前几步:“二小姐。”
傅明锦将嘴里的粥吞下去,以眼神示意安嬷嬷不要出声,抬起头:“有什么事?”
温和的眸子,再也看不出一丝怯懦,令春桃有一瞬间的迷茫。
春桃眨了眨眼,映入眼帘的,依然是傅明锦那苍白憔悴的面容,柔弱的身躯,以及怯懦的双眸。
春桃抿了抿唇,为自己刚才心里浮现出来的想法懊恼了几分。瞥到小桌上药碗里的热气和药气混合在一起,慢慢地挥发到空气中时,上前一步,劝说道:“二小姐,药快凉了,你先趁热把药喝了再喝粥吧!”
安嬷嬷拿勺子的手顿了顿,猛地转过身,凝视着春桃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般:“春桃,二小姐想做什么,轮得到你来教导吗?你是主子,还是二小姐是主子?”
正走向小桌,准备端起药碗的春桃,猛地转过身,明亮的双眼里熊熊燃烧着两团火焰:“安嬷嬷,你究竟有何意!明知二小姐生病了,需要喝药,你竟然不顾及二小姐身体的好坏,任二小姐任性不喝药只喝粥,你这样的行为,对得起二小姐吗?对得起将二小姐交到你手里,托付你照顾的安阳郡主吗?!”
“春桃,住嘴!”安阳郡主在傅明锦三岁时就去逝,因此,重生前,安阳郡主对于傅明锦来说,不过是一个根本就没有尽到母亲责任的女子。但,随着她的重生,再加上安嬷嬷刚才提到的一些事情,令傅明锦对安阳郡主这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赴汤蹈火的女子又爱又怜,又恨又怨。
傅明锦的声音有着一丝生病的人特有的嘶哑,春桃却分明听出了一丝冷冽,身体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战,心里也生出一些胆怯和退缩来。她迅速地抬起头,望向傅明锦。
依然是苍白的皮肤,憔悴的容颜,眉目间有着无法掩饰的怯懦……
春桃心里失笑,为自己刚才的大惊小怪而叹息。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那个如同面团子般的傅明锦,她刚才也太多心了!
瞥了一眼安嬷嬷那假装出来的严肃面容,春桃心里嘲讽了几句,嘴里却说道:“是,二小姐,你是主人,春桃是仆人,但,春桃既已卖身傅家,那么,就是傅家人,当然得忠心为傅家,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小姐任性而导致身体变得虚弱!还请二小姐一切以自己身体为先,不要任性妄为,春桃待会过来收拾药碗!”
说完后,春桃就快速地离开了。
望着春桃的背影,安嬷嬷皱起了眉头。这春桃,现在是越来越胆大了!
春桃这番看似关切,实则挑衅的话语,听在傅明锦耳里,并没有引起她的任何火气。望着春桃远去的身影,傅明锦嘴角微翘,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里涌现出来的冷意。
之后,傅明锦和安嬷嬷两人,谁也没有理会单独离去的春桃。一个人喂食喂得开心,一个人喝粥喝得满意。直到那碗粥终于见底后,安嬷嬷又取出丝帕,拭了拭傅明锦的嘴角。
她还真被当成小朋友了……傅明锦叹了口气:“嬷嬷。”
“二小姐,有何吩咐?”安嬷嬷将碗放回小桌,站过身,恭敬地问道。
傅明锦揉了揉眼睛,惊讶于安嬷嬷此刻为何以一幅标准礼仪的模样待她,说道:“嬷嬷,你……”
安嬷嬷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地任凭傅明锦打量,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虽然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青色棉布衣裙,却被她穿出了几分难得的雍容气质。
“二小姐,嬷嬷曾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安嬷嬷的手指,随意地划了一下。
天空,天花板,还是?傅明锦眨眨眼睛,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嬷嬷,你是说?”
安嬷嬷微笑着点头:“是的。”
难怪安嬷嬷不询问她刚才为何那般无视春桃的挑衅,她这点心机,和那个地方生活的人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啊!只是,这样一来,就更加凸显了前世的她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那么,前世,安嬷嬷为何最后会沦落到那样一个结局?难道……傅明锦心里浮现出一些隐约的猜测,只是,她越想拨开那片云雾,看清楚云雾后面隐藏的东西,就越发地觉得头痛难耐,就连那些猜测也都像闪电般,来得快,消失得更快,令她连一丝痕迹都没有抓住。
安嬷嬷将傅明锦脸上流露出来的痛苦懊恼等表情全部看在眼里,在傅明锦双手按压在太阳穴上缓解头痛时,出声道:“二小姐,你才刚醒,先调养好身体,往后,好日子还在后面。”
舒适的力度,按压在太阳穴上,令傅明锦双眼微眯:“嬷嬷,我没事了,这几天辛苦你了,你也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二小姐,嬷嬷不辛苦,嬷嬷还是留在这儿照顾你。”安嬷嬷毫不犹豫地拒绝傅明锦的提议,那双因为休息不好而泛着浓浓血丝的双眼关切地望着傅明锦。
傅明锦摇了摇头,拍拍安嬷嬷的手臂:“嬷嬷,这儿只有你对我最好,如果你不养好身体,往后又有谁来照顾我呢!”
“这?”安嬷嬷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傅明锦那坚毅的表情里败下阵来:“那好吧,二小姐,你先眯下,嬷嬷去处理一些事情。”
傅明锦点点头,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安嬷嬷从小桌的抽屉里再次取出那个约三指高的粗口瓶子,揭开瓶塞,将碗里的药全部倒了进去,塞好瓶塞后,收入自己的袖子里。
“嬷嬷,你打算将这些药全部收集起来?”
安嬷嬷猛地抬起头,满脸的喜悦和激动:“二小姐,这可是证据啊!”没想到二小姐竟然能想到这一点,看来,天上的小姐确实听到了她的祈祷!
证据?傅明锦抿了抿唇,看着忙碌地收拾好小桌上盘碗,再悄悄地关上房门,迅速离开的安嬷嬷,傅明锦轻轻叹了口气。
空气中,依然飘浮着淡淡的药味。
仅仅只是凭着这几碗加入了令伤口无法愈合的药物,连煎药的几个丫头都不一定能解决掉,更不用说顺藤摸瓜地抓住幕后黑手了。
能在这碗药里动手脚的人太多了,查到最后,不过是作无用功,还会打草惊蛇。不过,安嬷嬷的来历不同,兴许会有其它的法子,这,就是傅明锦任凭安嬷嬷带走那碗药的最大原因。
想起前世的她,就因为记忆缺失,任凭这几碗药下了肚,导致那被荷花池里的石头磨破皮,只需要擦一些药物,根本不会留下疤痕的额头伤口突然恶化。及至到最后,终于清除了伤口里的脓液,却也留下了一个无法驱除的疤痕。
毁容,在古代,可是一件大事。也因此,她的性格才会愈发地内向,最终只能成天躲在屋子里,不是看书,就是学习女红和舞蹈……
也许,她唯一该庆幸的是她此次重生回来,及时地阻止了这几碗药入肚。否则,即使她再懂草药成份,再通医理,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导致煎药的时间太晚,令那些药物浸入身体,说不得会吃一段时间的苦,令这幅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移开手指,傅明锦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没想到于姨娘这般精明狡诈,难怪她会连续晕迷三天,不是大夫开了缓慢起效果的方子,就是丫环煎药的时候只取了1/3的药物份量,而且,这些药里还有令身体缓慢虚弱的成分!
难怪,前世她的记忆会缺失一部份,身体虚弱,灵魂又怎么能被完整地容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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