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敬酒不吃

看着东海听潮阁的人拂袖而去，林南轩眉头紧锁。

他大概猜到会有这个结果，但没想到在凤仪阁等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归海一真竟然会如此意气用事。

“一叶遮雨”田仲谋冷哼一声，高声道：“归海一真率众立国，形同谋逆！十二元老会不会坐视不理吧？”

此言一出，便是卓惠梵都皱起了眉头。

对付东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说出来就未免吃相太难看了。

即便以涵养甚佳的长春真人，也动了几分真火，沉声道：“十二元老会的主旨便是十大派终成合作，对抗外敌，今日却有人利用外人将元老会成员排挤出去，还动辄打杀，无量寿福，若十二元老会沦落至此，我看还真不如解散的好！”

蜀山剑盟的丁敬音长叹一口气，柔声道：“攘外安内，哼，我看是攘内安外吧。几位真是好算计，竟然将元老会资格最老的一员，同时也为了中原武林牺牲最大的门派几句话便挤兑出了会场。真不敢想象我蜀山剑盟在几位眼里是何存在，如果有一天也挡住了某些人的脚步，是不是也会像东海听潮阁一样被排挤，甚至被算计……”

丁敬音话里有话，谁都能听出针对的是那方势力。

只见凤仪阁一方的几大掌门，脸色同时一变，卓惠梵冷笑数声，反问道：“丁掌门的意思，是我凤仪阁做的不对了？”

“公道自在人心，你当天下英雄都是瞎子吗？”丁敬音好不想让，沉声质问。

“这么说，丁掌门也是要背叛十二元老会了吗？”黎道天咄咄逼人的一声喝问，顿时惹恼了几个不太爱说话的老山长。

长春真人寿眉几乎倒立，凝声道：“背叛？你黎道天算什么东西，乱扣帽子何时轮到你了？”

丁敬音声音努力保持平和，但谁都能体味到其中的愤怒，道：“黎帮主请先弄清楚一件事，元老会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其它都不是要考虑的因素。既然此时十二元老会真的成了异邦人的发言堂，针对的却是我中原门派，林宫主解散元老会的提议，十分恰当。”

现场气氛一时大为紧张，几大掌门互相瞪着不说话，那气势几乎可以说稍有不慎，就能动手。

作为见证的百十余号人，更是议论纷纷，私底下各抒己见，也是分成了两大阵营。

林南轩微微浅笑，清雅优闲地扫过厅内每一个人，闲逸地道：“几位掌门大可不必如此妄动肝火，林某如此大胆提议，并不是强要说服各位前辈，而是希望各位深思。当年我派祖师成立十二元老会于大乱之时，人心思定，各大门派团结一致共同面对境内外敌人。那时我等是多么的团结，又是多么的锐意进取。可是今天呢？恰恰就是为了这个团结，为了所谓的大局，十二元老会动作缓慢，任凭魔门在江湖肆虐而不动分毫，因为我们要估计某些人的感受，某些门派的利益……我们除了维持这个空壳子，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和魄力去处理其它的事。十二元老会早已丧失了它的内在精神，成了维持某些既得利益者的工具和表面团结的虚伪空壳。所以，十二元老会的解散，不是终止，而是重生。是十大门派的重生。”

十大门派各人均默言无语，林南轩这番话针针见血，教人难以反驳。

叶茵白听得心中一热，想起叶清玄，想起了师叔萧不乾，想起了南朝的那些肆意狂放的年轻侠士，只有这些敢于魔门邪道叫板的人，才配称作英雄人物。

而十大门派的师长们无时无刻不在刻意保持十大门派间的和气，做起事来缚手缚脚，毫不痛快。

一直没有表态的无念禅师，突然一声雷动佛号，打破了令人难堪的沉默，欣然道：“林宫主这番话真是痛快之极，发人深省。老纳再不管其它人怎么想，由今天开始，大禅寺再不是元老会的一份子，以后也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了。”哈哈大笑，一声佛号，飘身而起，刹那间已到了道场之外，倏忽不见。

竟是说去就去，潇洒利落。

众人呆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之外，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话才好。元老会没有了最强大的大禅寺，声势自是大幅削弱。

长春真人一阵长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才点头道：“走得好！走得好！贫道忽然感到轻松无比，就像放下了肩头的千斤担子。坦白说，当林宫主作出这建议时，老夫亦有点难以接受，现在却想通了，只要我们有着同一理想和目标，元老会名虽不在，实却存焉。否则元老会只大而无当，根本就是被人愚弄操控的玩物。”说着更是一甩拂尘，“贫道赞成林宫主之意，长白剑宗退出十二元老会。”

儒林书院的严静流同时起身，朗声道：“静流本就无心江湖争斗，既然林宫主有此提议，却也令在下松了一口气。儒林书院事务繁多，诸位，静流便不再相陪，就此别过……”

严静流的立场清楚表达后，元老会的解散，已到了不能挽回的局面。

“傲剑”彭道生回过神来，铁青着脸怒瞪了林南轩一眼，转头向赵封禅怒道：“掌门师兄，现在你可称心遂意了吧！”

说话间再无半分客气。

赵封禅双目闪过阴鸷之色，沉声道：“师弟说话不经大脑吗？注意身份和场合。”

彭道生气得脸色煞白，霍地起立，愤然离座。

卓惠梵施施然站起身来，淡然道：“既然几大掌门都已经有了决议，那惠梵也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说完转身看着林南轩，微微一笑，“凤仪阁同意十二元老会解散。”

卓惠梵的此话一出，代表了元老会的正式解体和结束。

“此间事了，几位有意愿的同道，不妨随惠梵迎接一下瀛洲远道而来的朋友，免得外人说我们中原武林不知礼数。”

呼啦啦……

数百人的会场顿时起立了超过七成，谈笑风生地往外走去。

一名禁卫跟诸人擦身而过，直奔到叶清玄前，跪下道：“皇上宣帅大人立即进宫见驾。”

叶清玄露出讶然之色，不明白皇甫泰信因何事如此紧张，难道已经知道了东海国复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