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自九幽中来

清秋古河，东玄仙山。

蜿蜒盘旋的九曲盘山道，风景依旧。

江凌虚一步一步走来，心绪游离，这处风景，已是多少年未曾见过？

遥想当年，云霄殿中求师问道，历历在目。只是白驹过隙，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师傅，师兄，我们到家了。”

江凌虚轻声说道，东玄山门已在眼前。

江凌虚踏上东玄山顶峰之时，已有数千弟子，六殿殿尊巨头持阵已待。

“江凌虚。你这孽徒！当日你斩杀孙尚方长老，又伤同门弟子无数，九霄门饶你一命，已是恩典。今日乃是代掌教接掌六宗符诏之时，你竟敢来捣乱，莫不以为今日九霄门，不敢杀你不成？”

冥霄殿尊厉声喝道。

江凌虚步履不停，淡然说道：“我相信你们敢，你们为什么不敢？昔日九祸横世，你们栽赃陷害，令师尊惨死，云霄殿道统灭尽，你们有什么不敢做的？”

江凌虚的话，似乎触碰到了九霄门人的禁忌。在场众人，都露出惭愧神色。

“妖言惑众！昔日之事，早有定论，今日提来做甚？念在昔日情分，你速速退去，本座可以求代掌教饶你一命。”

擎霄殿主忽然开口。

“呵！我今日前来，就是要取张洞玄的性命，以祭我师尊和同门的在天之灵，多说无益。”

江凌虚清冷的声音中，透着森森杀意。

“放肆！你敢侮辱代掌教之名。”

“今日是我九霄门最重要的日子，怎容你捣乱？”

“众弟子听令！结山门剑阵，不要留手，斩杀外魔！”

江凌虚的话激怒了两殿掌殿，山门大阵引动，无数剑气，已是逼身而来。

“万神剑劫，今日又能奈我何？”

江凌虚淡然一笑，指剑一点，万千飞剑灵气顿时全无，跌落满地。

九霄门弟子傻傻的看着气息全无的灵剑，只觉眼前那单薄的身影，竟似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狂妄至极！诸位同修，此孽徒已入魔道，我们不必留手。”

冥霄殿主愤怒叫道。

“薛师弟说的没错！诸位同修，结九曲山河阵，我等一起镇压此獠！”

轰隆！

六脉掌殿同时出手，东玄山灵气倾泻，整个山门厚土似乎都混元一体，七十二座道峰冲天而起，山河崩裂，向江凌虚压来。

“当年你们用九曲山河阵，镇压了师尊，今日我神通已成，就让你们也尝尝这般滋味。”

江凌虚目光冷然，右手展开，一本古朴厚重的书典散出无穷神光。

仙经一出，九曲山河阵竟成虚无，归虚于无！

“不好！这是兵甲仙书。此子已经修成仙神秘道。”

寰霄殿主咆哮一声，六殿之主心中凛然，本命法器同时祭出。

九枢剑，太青灯，万华琉璃伞，青阳镜，南明离火刀，蛟龙毒心鞭……种种法器，铺天盖地袭杀而来。

江凌虚将兵甲仙书定在头上，万法不侵，漫天法器早在三丈之外，就失去灵性，跌落在地。

轰！

江凌虚一拳轰出，虚空演化混仙甲御之术，真是山河破碎，断海平湖。

九天之上统掌仙兵之书，仙道无上杀戮法门之下，绝无一合之敌。

九曲山河阵——破！

……

“小青，快去剑宫求师姐出手，江凌虚如今神通已成，恐怕没有人能制服的了他了。再让他这样闹下去，最终结局也是两败俱伤。”

就在江凌虚破灭山河之时，远处一道俏丽的身影，正忧心的看着这一切。

“青媞师姐，刚刚已经去求过了，师姐说了，今日之果，昔日之因，我们九霄门亏欠他太多，今日无论如何收场，都是九霄门咎由自取。”

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传来，最终无声无息。

江凌虚破去九曲山河阵，反手虚压，六殿宫主只感到魂魄肉身全被一股虚空大力锁住，竟是被镇压在了东玄山下千尺。

九霄门弟子此时早已呆愣在场。

一击之下镇压了六脉掌殿，眼前这昔日同门，今日是何等凶威！

镇压了六殿之主，江凌虚面色依旧，对于他来说，眼前诸人不过是云烟一缕，他眼中只有一个人，那个毁了云霄一脉的罪魁祸首——张洞玄！

九霄天尊宫中，仙台楼玉，云霞漫天。

今日是九霄门的大日子，仙门六宗，十方左道，人间帝使，全部拜山而来，恭贺代掌教张洞玄承接仙道符诏。

仙乐，唱礼！

张洞玄拜天祭祖宗，座定天尊大位，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就在此时，在场修为高深的人，同时感到一股滔天的凶威压迫而来，连守宫的仙兽都开始躁动不安，吼叫连连。

“何人擅闯九霄门？”

张洞玄背手而立，站在封仙台上，心中波澜不惊。

今日将是他人生的巅峰，过了今日，他手掌仙道权柄，再无人可以撼动他的位置。昔日仇人，必会在这一天来寻他的麻烦，而他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杀人偿命，此乃天理。张洞玄，你灭我云霄一脉，今天我只要你一人偿命，感激我的仁慈吧。”

张洞玄眯起眼睛，只见远处一人头顶天书，步步踏来，整个东玄山的灵气，都好像围绕在此人的身边，供其驱策。

“江凌虚！”

“是九霄门那个叛徒？据说他早在九幽海被天一门人伏击，已经身死道消。”

“看来消息有误。天啊，此人竟然达到浑天一境，仙神秘道。”

众多宾客之中，已有人认出江凌虚。

张洞玄心中暗惊，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江师弟，原来你平安无事。当日传来你身亡消息，为兄还为云霄一脉失了传人而感到痛心，今日看你平安无事，为兄喜不自胜。”

江凌虚高高在上，俯身视之：“你这虚伪的脸，看着真令人作呕。”

张洞玄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从容笑道：“师弟何出此言？昔日悲剧，是战师叔行差踏错，铸成悲剧。你对为兄误解太深了。”

“张洞玄，你无需狡辩。我也无意在众人面前与你辩论，多言无益。孰是孰非，众人心中再明了不过，只是这天不公正，我也不需要尔等公论。”

江凌虚襟袖飞散，天地玄气已纳入周身，兵甲仙书绽放无穷光华，演化天下无尽杀劫。

张洞玄看着漫天恐怖的杀劫之威，简直比天劫还要恐怖，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畏惧。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拥有兵甲仙书，你怎么可能比我更早踏入仙神秘道？”

张洞玄头冠破碎，这个九霄门的代掌教终于镇定不得，施展浑身解数来对抗这疯狂的杀劫之伐。

“我自九幽中来，只为杀你一人！”

江凌虚透支生命的催动天地之威，无可匹敌，无可匹敌。

“与我同归九幽吧！”

整个东玄仙山，已经笼罩在无数天威之下。

狂风，黑水，雷劫，毒云，天火……

千古名山，再不见昔日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