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歌卷 第二十一节 梁上君子，户有豺狼

“牧九歌，你必须好好向我解释从刚才开始的所有行为。”

林羡抱着胳膊缩在车的一遍，隔着拉普拉斯和牧九歌说话。

“拜托你别拿着那种看犯罪分子的眼神看我了......”牧九歌非常郁闷，这种情况在那几个黑衣人被审问出来出来之前根本没办法解释，他现在的行为和诱拐犯还真就没什么差别。

“看起来死宅家里蹲终于与上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了。”

犹格在一边偷着乐，在自己因为触碰到父神留下的“锁”而不得不沉入睡眠的这段时间里，宿主所经历的事情看起来是远远超过自己的预估的，人类未来的混沌性终究是比犹格自身的演算能力高出太多了。

“没办法了，”牧九歌看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头看向林羡。林羡被他吓了一大跳，手臂乱挥一阵摆出一个经典武打片姿势：“干干干干什么！你的帮手很厉害可是姐姐我也是学过武的啊！”

“拉普拉斯，解放装甲！”林羡没想到的是牧九歌没有对她做什么，反而对边上的少女发令，正在林羡思考解放装甲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边上的少女挺直了腰说道：“谨遵谕命，装甲限制解除！”，紧接着，在林羡震惊的眼神中，少女身上的衣服纷纷转变成银白色，然后像水银一般流向她的背后，显露出来的不是人类少女应有的光洁如玉的肌肤，而是反射着光芒的装甲。

内部的机械组件无声的伸展，装甲内部亮起血红的流光，展开，内部的构件解除锁定弹出，装甲逐渐从躯体覆盖到四肢，最终展现在林羡面前的这个被称之为拉普拉斯的少女，除了头部还保留着人类的模样，从脖子以下的部位几乎全部变成了机甲才应有的姿态。

“机娘？”

看到了机甲构造林羡反而冷静下来了，转头严肃的看向牧九歌：“这种程度，已经比我的捍卫者还要灵活强悍，这就是你的真正水平？”

“没错，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有自保的能力，而这也只是我自保的诸多资本之一。”

“为什么选择告诉我？”

“嘛，这属于意外，毕竟现在我也已经彻底牵扯上你的事情了，所以，就当做我们俩合作的先手展示吧。”

牧九歌瘫回座位上：“刚刚我收到了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在跟踪我们的报告，而且似乎是冲着你来的，我只能选择把你拉上我的贼船了。”

“合作？”

林羡的声音提高了几度：“你这分明已经完全超过我了吧？现在我拒绝和你合作，我很清楚那些不对等的合作是什么下场。”

说着林羡也坐直了起来：“我很清楚拥有这样的技术，你根本不需要加入青铜鼎，也不需要什么合作，牧九歌，你......”林羡咬着牙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吗？”

“是啊卡尔玛，我算好了一切等着把手头的东西统统上交。”

牧九歌看向了窗外，烦躁的捏起了鼻子：“我算计好了一切，早就知道你是青铜鼎内部位列榜首独占鳌头的天之骄子，所以故意参加IM2F吸引你们的注意，意图拉近和你的关系然后从青铜鼎内部窃取机密，是这样吗？”

林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牧九歌说出来的推理比她自己想的还要通顺，可是无论是牧九歌说的还是林羡说的，都存在一个致命的缺漏，那就是，牧九歌迄今为止没有从青铜鼎内部拿过或者说查阅过任何科技资料，反而提供了几项跨时代的技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明牧九歌心怀不轨，何况根据林羡从青铜鼎的调查文件里看到的，牧九歌的家庭背景根正苗红，完全是清白的。

可是如果牧九歌加入青铜鼎的目标不是窃取机密，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林羡回想着牧九歌加入青铜鼎以来做过的其他事情：帮自己回怼程晋，刚刚莫名其妙拉着自己跑开躲避身份不明的追踪者......

“照这样看来牧九歌加入青铜鼎的目标岂不是——冷静林羡你这是自我攻略！”林羡在心里大声喊叫，抑制住自己逐渐飙车的思想，然后重新思考。

“所以，你的目标就是航天，仅此而已？”

牧九歌停下了捏鼻梁的动作：“远远不止，我想去寻找岁星，然后重启人类的宇航计划。”

“我王，请准备下车，搭乘地下通道。”

拉普拉斯突然开口说道。车缓缓驶入一栋Q市郊区路边的小平房，车库门关闭，灯光亮起，停放车子的平台开始缓缓下降，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固定锁齿咬合的声音，平台停了下来，几人下车登上一个胶囊形的车厢，牧九歌和林羡按照提示绑好安全带，而拉普拉斯她们则直接走进一个培养槽一样的容器里固定自身，提示音停下后，淡蓝色的液体突然从车厢的前端奔涌而来直接淹没二人，慌忙闭气的牧九歌在被液体淹没之后的一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随机放弃了闭气，任由液体流入肺部——没有常见液体入肺的刺激感，是深海液没错了。

牧九歌正要询问深海液是什么时候完成了研发的，却看见对面的林羡拼尽全力捂住了口鼻，憋得脸都通红。

“喂。”牧九歌开口说道，声音传递丝毫没有那种在液体中的阻滞感，林羡惊讶的看向牧九歌，她的头发甚至没有真的像是在液体里那样飘扬起来，“L、C、L。”牧九歌一字一顿，吐字清晰，林羡先是一脸疑惑，然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张开嘴，气泡从她的嘴里和鼻子里冒出来，她表情有些微妙地捂住胸口。

“你居然还能研究出深海液...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等会深海液液面低于口鼻的时候记得张嘴，你可能会有一瞬间的窒息感，不过也就一瞬间了，”牧九歌笑着说道：“我原本只是立了项目，没想到手底下这群人动作这么快。”

“等一下哦，那个数字是认真的吗？”林羡指着车厢顶部的速度显示：“我们什么时候加速到八百多公里的？”

很快，那个数字又逐渐减小，然后归零。深海液迅速排走，在液面低于口鼻的瞬间，林羡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一丝窒息感，但是这窒息感又迅速消失，感觉更明显的是肺部里的清凉感。

“深海液在蒸发，可能会有点凉爽。”牧九歌又解释道，“准备下车吧，我们到了。”

拉普拉斯等人也从培养槽里出来，护卫在牧九歌身后。林羡摸了一把头发，干燥，一点也不像刚刚被浸泡过，她不再多问，跟上了牧九歌。

“欢迎回到您的御座，我等的王，阿尔忒弥斯前来迎接您。”

阿尔忒弥斯向牧九歌躬身行礼：“请您和我去一趟医疗部吧，我们会安排林小姐在您的书房等您，犹格大人说您需要一次手术来除去某些垃圾在您身体里安置的肮脏眼线。”

牧九歌点点头，转头对林羡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先在书房等我一下，那些人已经被我的手下控制起来了，审讯结果不会需要很久的。”

林羡只能同意，然后在拉普拉斯的陪同下离开，牧九歌则跟随着阿尔忒弥斯走进医疗部，平躺在手术台上，牧九歌有些紧张。

“犹格，这要怎么动手术？”

“放心吧，把我们的纳米机器人注射进去扬了偷窥狂就行，这一路上我都帮着你隔断信号，现在总算能休息一会了。”

医疗部的几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替牧九歌接好各种生命体征监测仪，然后接上一个看起来像是做肾透析的仪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了大约两三分钟之后，工作人员过来拆掉仪器，在一阵瘙痒感之后，牧九歌手臂上的血管接口已经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

阿尔忒弥斯过来递上一根试管，在透明液体的底部看起来就像是热水与冷水接触而扭曲透过画面的那一部分，就是依旧在活跃的纳米机器群。

“看起来有虫子大胆触犯了我王的身体，王，请允许我们追查出真凶之后立刻以武力摧毁这群大不敬之人。”

阿尔忒弥斯的语气冰冷，怒气毫不掩饰。

“本王不允许，”牧九歌说道，他感觉相当羞耻。

“诶？可是......”阿尔忒弥斯很惊讶。

“我说了，本王不允许，阿尔忒弥斯，我不想随意随意倾泻怒火，触犯我的人会得到应有的下场，但是应该由我亲自碾碎他们。”

“是，阿尔忒弥斯明白了。”

“你看起来很会嘛。”

犹格适时地出声。

“闭嘴啊，你不在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说就已经够尴尬到我自己了，现在既然听得到也稍微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吧？！”

牧九歌不再和阿尔忒弥斯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身出门走向自己的书房。

“嚯，我连接到基地网络了，你这家伙，真就完全没闲着啊，洋底基地都建立了。”

“废话，难不成我要蹲在家里混吃等死么，那个机体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这边危机感都拉满了好久了。”

“啊~啊~要说那个的话你这边还是先准备看看那几个不明黑衣人和纳米机器的源头吧......”

“什么？”

“纳米机器的信号向西欧发射，大概也就是你被欧罗巴的什么机构盯上了，而那群黑衣人呢......充其量是一群西装革履的混混，我们的人轻松就审问出了他们受命跟踪林羡的事情，宿主，你惹上了不少事嘛。”

“啊......kuso，来跟踪林羡这帮人多少还有点头绪，欧罗巴又是怎么——”

“嗯？”

牧九歌愣住了。

安拉德内战、欧罗巴和苏罗斯的博弈、几乎一致的强袭机兵、不应当拥有的科技、被扭曲的科技树。

“犹格，我们危险了。”牧九歌语气阴沉了起来。

“欧罗巴有人都盯上我们，是因为他们分析出了弦月与在战场上出现的强袭机兵的相似程度吗？”

“不仅仅是如此，”牧九歌深吸一口气：“也许我们被盯上了，你的父神投放到地球来的芽孢不止一个。”

“啊，你居然自己想到了，那就没办法了。”

犹格的声音完全褪去了金属声，听起来仿佛一个少年，但是语气却与牧九歌一般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