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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整个院子里,只要他们在一起,总是欢乐的,愉快的,所有一切都是可以想办法解决的,说说笑骂骂人就能化解得了天大的难,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如此悲伤过。
傅问渔站在院子里,望着萧凤来,望着水南天,漫长地吐了一口气,好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不甘和挣扎都吐出去,然后说服自己,说一声:“我嫁。”
为了方景城,我嫁。
为了沈清让,我嫁。
你放过他们,我嫁。
萧凤来眼中闪过些痛苦,却依旧笑得艳媚:“原以为你还什么反抗一下,没想到如此无趣。”
“什么时候放了他们?”傅问渔不萧凤来,只看着水南天。
“你什么时候与温琅成婚,我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水南天白发扬起如同魔鬼一般,不男不女的声音从未像此刻让人想吐。
但傅问渔忍得下,她忍得下此刻快要撑破她身体的绝望,忍得下锥心刺骨的疼痛,也忍得下这份包含屈辱不甘心的协议。
她看着温琅,深深一拜:“请皇上,早日娶我。”
她合手,作揖,弯腰,咬牙,滴泪。
温琅望着她,不知多少次,他梦想着可以得到傅问渔,让她离开方景城,不知多少次,他渴望着有朝一日傅问渔对他说成婚二字,不知多少次,梦里醒来抱着一把空气以为那是她,喝到半夜朦胧间以为见到她。
他多么地爱她啊,爱到要发疯,要发狂,爱到恨不得杀了方景城让她正眼看一看自己,自己也很好,自己也配得上她,自己也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可是她总是不理自己,可以做朋友,可以做知己,还可以做一个和平的敌人,就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对她说我爱你。
也恨过,也恼过,也糊涂过,好在时间的药很好,慢慢压得住,藏得起,做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可是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终能娶得傅问渔。
以如此荒唐的形式。
“你为了他,要这样委屈自己吗?”他低声问,看着在自己面前拱手作辑请求自己娶她的傅问渔,看她这样放低自己,看她忍下如此大辱,第一次不掩饰在傅问渔面前的泪光。
“受得住的,就不是委屈。”傅问渔缓缓抬头,几滴泪强压在她眼底,悬挂在眼睫,颤颤巍巍,始终不落:“倒是要委屈你,早日娶我过门。”
“我若是不愿意呢?”温琅问她,若是自己不肯呢?他是想要傅问渔,想得要死掉一样,可是不是要一个的傅问渔,不是这样没有带着灵魂嫁过来的傅问渔,这样为了救人才委屈着嫁给自己的傅问渔,温琅不想要。
傅问渔的身子轻轻一颤,是啊,若是他不愿意,自己也不可强求啊,男婚女嫁,总要两方愿意才是。
所以她说:“那也无妨,仍旧感激。”
“你会怎么样呢?”
“我不会怎么样。”
“你会死,会随他而去,对吗?”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一向惜命,你也不用太担心我。”
“我会昭告天下,十日后,我们完婚,我将册封你为皇后,你将是我的皇后。”
他说罢缓缓转身,慢得好像用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强忍着不去看傅问渔刻意装作无事的脸,步子走得慢又缓,好像每抬起一步走出去,都要用尽他全部的力气。
“温琅……”
“毕竟,他们也是我的朋友,不是吗?皇后。”
傅问渔站在院中很久很久,水南天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毕苟在流七月怀里泪流得抬不起头,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早上一切都还好好的,明明说好回来的,为什么**之间,天翻地覆?
花璇抱着她痛哭失声,哭得声嘶力竭,不能言语,一声声唤着“秀,秀啊……”
傅问渔由她抱着,微微抬着望着天,所有的痛与苦在她嘴里心里蔓延,她不声不响,不呼不喊,她似决意沉默至死一般,两道悬而未落太久的泪顺着眼角没过眉梢,十日,十日就好。
萧凤来走过来,歪头看着她:“是不是很苦?”
“那你呢?”
“我苦啊,苦得不得了,原来只是我一个人苦,现在我们大家变得一样,我却也觉得不快乐。”萧凤来笑声说道,接过傅问渔眼角的泪滴,放在嘴里尝了尝,“原来是这个味道,我太久没有哭过,所以,我连眼泪是什么滋味都忘了,原来是又苦又涩,难道你们这些人在难过的时候,都喜欢哭。”
傅问渔不搭话,她不跟萧凤来多说什么,她此时站在这处不倒下,已经需要用较大的力气,还要留一些力气日后嫁进皇宫,嫁给温琅,成为皇后,她没有什么力气可以浪费掉。
“十日,哀家等着你的儿媳茶。”她轻笑一声,转身离去,如来时一般的红衣,带着铃铛快活作响的声音。
等到花璇哭得累了,傅问渔才抬起她的身子来,擦尽她脸上的泪水,将她交给杜畏,自己一个人沉默地回了房间。
“傅秀,我们能为你做什么?”杜畏问了一声,此时最难受的人莫过于傅问渔,她却太平静。
“去皇陵看看吧,别告诉方景城,我要嫁温琅了。”傅问渔脚步依旧缓慢地走着不停,只声音稍微有些浮。
“还有毕苟,你与流七月准备一下,回商洛吧。”别都留在这里,等到方景城出来,只怕是要发疯,总要留一些人在商洛,阻止他发疯才好。
十日,祈国新帝要大婚的消息**传遍整个睿陵城以及睿陵城周边的城镇,大家不知道一国皇帝立后,为何要立得如此匆忙草率,也不知道为何那皇后名不见经传,既不是某位世家的闺秀,也不曾听是谁家大人的千金,有如草根一般横空出世。
偶尔也有人听说,是挺偏僻那个宅子里住着的一个姑娘,便有人好奇上门看,想看一看未来的皇后娘娘是什么样子,越传越广,来围观的人便越来越多,像是看稀奇一般,要看看是怎样的女人让皇帝**之间起了立后的心思。
大概是如萧太后那样的狐媚蹄子吧,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这么急匆匆地要坐上凤位成为皇后,跟之前那位萧太后魅惑先皇时几乎一模一样。
人们开始咒骂,作孽哦,萧太后还在祸害祈国,又来要来一个傅皇后,这以后的祈国如何能安稳。
隔着那几个凶巴巴的下人穿过那门与墙一看,可不是个狐媚蹄子,长成那般模样,将来定是个要误国的祸水红颜!
辱骂声,私私低语,连绵不绝。
“秀,你进屋去吧,别听这些人胡说。”毕苟难过得不得了,她想让傅问渔哭一场,或者闹一场,不要总是这样安安静静地,这样多难爱啊。
“也好。”傅问渔也不推辞,她没什么兴趣要做一回勇敢的女人,去直面这些流言蜚语,本都不在意的东西,有什么好直面不直面的,他们骂自己,无非因为被挑中成为皇后的,不是他们罢了。
“皇陵那边有消息了吗?”傅问渔问了一声,毕苟只能难过地摇摇头。
杜畏这几日一直去皇陵查探,可是始终没办法进去,明明就看得到那入口近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闯不过去。
也是,水南天那般厉害,沈清让都拿他无法,杜畏又怎么能破了他的阵法。
“秀,你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我给你弄点吃吧。”毕苟说道,傅问渔只摇头说不饿便让毕苟下去休息,却见到门口的千洄在等着。
她是这些天仅次于傅问渔安静的人,大家都在为傅问渔要嫁温琅难过的时候,都还来不及怎么关心千洄的心情,虽然,沈清让也被困在皇陵里。
“对不起,是我让沈清让破这大阵,害得他被困。”傅问渔开口,才发现喉咙干涩得不成样子。 锦绣毒女乱江山:.-e.c
千洄看着她摇头:“我来找你,不是想听你说对不起,是想听你说你不会放弃。”她说着淌下泪来,“他们去之前我就觉得有不对劲,但是又不说哪里不劲,现在他们还留着一口气在,我已经很满足了,傅秀,我知道这抽事对你而言是一场奇耻大辱,于温琅也是,可是你们不能这样放弃,大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了,你们不能就此放弃。”
“你知道吗?我已经完全看不出我师父的星象了,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如果连你也放弃反抗,就这样认命,就这样任由行宫大阵祸害苍生,我会崩溃的,我真的会的,那样我师父,就太不值得了。”
傅问渔静静听她说完,弯下腰来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看着她被泪水浸过之后清亮的眼神,说道:“我没有,我不会。”
“真的吗?”
“真的,于我而言,活下去,就有希望,所以我不会放弃,城王爷不会,你师父也不会。”傅问渔托着千洄的脸,认真地说道,“我即将嫁给温琅,我需要用很多的力气来使自己平静,所以答应我,你们不要再难过,再崩溃,让我可以安心地面对这件事,好吗?”
“如果你难过,你可以哭的。”
“我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