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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下了一耻大的初雪。
老人们说,初雪的时候如果许下愿望,就一定会实现,傅问渔虽然不信这些,但很乐得跟花璇在雪地里玩这种游戏。
睿陵城城郊有一片很大的梅林,并无主人,所有城中许多人在大雪纷扬的时候,都爱去那里,看一看傲雪的红梅点点,感叹一番这冬日里不屈的生命力,再歌咏些古人的诗词,道一声遥知暗香,原是寒梅。
“秀,这枝开得好,折回去给你放在房中吧。”花璇握着一树落满了雪的梅花笑声说道。
“是挺好看的……”傅问渔笑着应了一句,却未说完后半句话。
穿过飞舞纷纷的雪花,还有枝枝桠桠的梅林,梅林中间有一个亭子,亭子四周站着几名身着官服的侍卫,保护着亭子里面的公主,而坐在公主对面正怡然饮茶的,是丰神俊朗的少将军,方景城。
他神色自得的样子,又望着外面的梅花,不时还笑着说几句话,逗得那位长贤公主掩嘴轻笑,毛茸茸的围脖衬得她十分娇美俏丽。
“喀嚓。”花璇折了那枝梅花,“秀你怎么了?”
傅问渔收回眼神看着花璇手里的梅枝,笑道:“没什么,你家少主今天干什么去了?”
花璇挽起傅问渔的手臂带着她往远处开得更密的梅林里走去,说道:“少主说你前些天馋丰国的青梅酒,今日带着杜畏去帮你找了,咱少主啊,可真疼秀你,是吧秀?”
“是啊。”傅问渔笑开来,温暖的样子化了几朵飘在脸上的雪花。
说好去寻青梅酒却在这里会长贤公主的方景城,并不知道今日傅问渔也会来这梅林里看雪赏梅,他只知道,蛛网传来了消息,今日长贤公主会来此处,于是与美丽的公主来了一次“偶遇”。
从来都是英雄一般的方景城,他不论站在何处,都是容易吸引他人目光的,长贤公主要看见他的身影并不难,故而上前相邀:“少将军,好巧啊,琳儿可以请少将军喝杯热茶吗?”
少将军“推辞”一番,却“敌不过”长贤公主的百般盛情,只得前往。
“怎么今日只见少将军一人,您身边那位……”温琳也是稳得住的,明明自己已与方景城有了婚约,也知道傅问渔是方景城什么人,却还泰然自若地问得出这句话。
方景城品茶轻笑:“近日来因为本王的婚事,她心情有些不好,本王是来给她折些梅花带回去的。”
温琳掩嘴而笑:“想来也是,毕竟像少将军这样的男儿,世间想嫁的女子实在太多了。”
“长贤公主也是?”方景城扬眉一笑。
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娇羞,温琳用着公主才有的自矜口吻说着极为大胆的话,这本是很冲突的事情,她却做得万分自然:“这是自然,少将军不是已经知道琳儿等了您八年了吗?”
“你喜欢我什么?”方景城突然奇怪地问道。
“少将军或许不信,八年前,琳儿第一次见到少将军的时候,少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盔甲有如天神,连天上的太阳都难比您眼中的光芒,您手握长枪策马而立,我就在您的马蹄之下,看到了这一幕,自那一眼起,琳儿的眼中再也看不进任何人,此生只认定少将军你。”
温琳说着**的情话,听得外面的杜畏一声冷笑,当初就该一马蹄子踩死你,让你现在整天祸害人家!
这话并未使方景城动容,他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原是如此,若本王不来祈国呢?那公主你准备怎么办?”
“总是有机会的,十八的时候你不来,我可以等到二十八岁,二十八岁的时候你不来,我可以等到三十八岁,我总会嫁给你的。况且,我现在不是等到少将军了吗?”
祈国的人,都这么执着到底吗?
方景城听罢笑了一声,不对她这番“痴心”做何评价,只是望着外面的红梅想着这一天可难熬,要等到什么时辰才能回去?
“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的是战神方景城,还是质子方景城?”方景城捏着茶杯却不喝茶,只是问着温琳。
温琳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认真细想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说实话,我爱那个战神方景城多一些,不过我若是得不到战神,得个质子也是极好的。”
“本王明白了。”
“少将军什么意思?”
“你不过是想得到我这个人而已,至于我是否开心,是否活得没有灵魂,你都不介意,这样的爱,本王恐怕承受不起。”
“将军误会,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开心了。”温琳连忙说道,“我会让你开心的,琳儿会很多东西,弹琴,吹曲,还会写诗作画,将军娶了琳儿必不会寂寞。”
“可我要的开心,并不是这些。”方景城微不可见的薄唇轻勾。
“难道是那位傅秀吗?我可以让她成我的丫头,做将军你的通房,琳儿并不介意。”好个……豁达又通情达理的长贤公主啊。
方景城听得哈哈大笑,前俯后仰,像是听了什么很有趣的笑话一般,温琳便不解:“将军笑什么?”
“我要的是与心爱的人纵横天下肆意快活,而不是拘在这小小的睿陵城做一个无能的质子,你却以为我要的只的**榻之欢,公主矮主,在你心目中,你未来的夫君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方景城玩味的看着温琳。
温琳的神色有些异常,外面的飞雪飘了些进来落在茶杯里,悄然融化不见痕迹,她久久凝视着方景城,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一般,而方景城只是大大方方地由她探究,反正他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野心,温琳要看,就让她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将军,琳儿,可是祈国的公主。”
“不错,本王,乃是丰国的王爷。”
傅问渔与花璇看了很久的梅花,看得无景可看了才回到驿站里,她今日特意下厨,烧了些拿手小菜,还温了一壶青梅酒,等着方景城回来。
一直等啊等,等到白色月光照着整个大地上的银雪,亮起冰冷而澄澈的光,都没有等到他推门而入的身影,一直等啊等,等到菜温了五六回,酒烫了好几次,也不见抖落风雪笑着入坐。
一直等啊等,等到傅问渔都要忘了,自己是在等什么。
“秀,不如你先吃点吧,少主恐怕有事耽搁了。”花璇心里有不安,少主以往就算要晚归,也会派人来传个话,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吃吧,我等他。”傅问渔笑着对花璇说道,可是花璇看得分明,那哪里是笑啊,比哭还难看。
“可是秀……”
“我不饿,你先吃。”傅问渔站起身来走到驿站大院门口,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地上已积起柔软的落雪,她踩在这白雪里望着前方街道的尽头,这个时辰,早就没有人了,连灯火都熄去,只有几盏平安灯笼摇椅晃在风雪里。
一个人缓缓走来,踩着满地白雪,**倜傥模样,黑色的狐裘在他身上,将他衬得有几分霸者之气,但终究是向外物借来的一点霸气,经不得几番细细推敲。
他一边走来一边看着眉目安然,静候良人的傅问渔,看她肩头落了些积雪,都不知道去拍一拍,他看着,莫名眼眶灼热,什么时候,她能愿意为自己独立风雪中?
“不用等了,他今日与温琳过夜。”温琅开口说道,不过是一些日子不见,为何跟个陌生人一般,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傅问渔不理他,依然只望着远处,总会出现的,总会出现在那里的。 ㊣百度搜索:㊣\\//㊣
“你听不见吗?温琳刚刚往府里来过信,她今天与方景城一同过夜,傅问渔,你听不见吗!”温琅被她无动于衷的样子激怒,方景城是绝对要将温琳娶回去的,为什么傅问渔不肯正视这个事实,他们有何能力破开此事?她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
傅问渔还是不看他,直直越过温琅的身子等着远处肯定会出现的人。
温琅抓椎问渔的胳膊,猛烈地摇着她,像是想摇醒她一般:“你就这么难过吗?他睡在别的女人那里,你就这么难过吗?那他以后将要娶别的女人,与温琳共拜夫妻之名,之实,你受得了吗?为什么不早些断了,免得以后痛苦?傅问渔,你说话啊!”
“你说话啊,傅问渔!你看着我说话,方景城他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你听明白了吗?他只是提前做了他会做的事,他背叛了你,你懂吗?”
一双手推开温琅,那双手修长如玉一般,一身白衣的沈清让拦在傅问渔跟前,神色淡漠地看着温琅:“温太子,你难道忘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吗?”
“你懂什么?沈清让,你身为天下大国师,你又做过些什么?你眼看着祈国为阵所困,你却只知道带着千洄四处游玩,你为祈国子民,君一天的大国师之责吗!”
“你闭嘴。”傅问渔淡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