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不了，因果太重

没有着急这么磕头就拜，苏启转而打量起四周来。

空旷的广场，青石板铺就的斑驳地面，带着岁月的风痕，神异的白玉圣蛊静静矗立在中央，悠长的通道通往真正的蛊圣城。

有白色光芒降下，得到认可的，往前。

没得到认可的，便就此打道回府。

不过，对于像沁娜、冬莎这些本就被选中的苗女来说，她们只需站在白玉圣蛊面前，便能引发白光降临。

而随着一个个人的接受考验，远处，有着哒哒的脚步声在响起。

由数十人组成的队伍朝着这边走来，一个个面容苍老，相当古老的苗人服饰，上身穿无领镶边绣花衣，缀栏插花瓣与其间，下身衣摆下，着镶边、绣花脚裤，悬挂的铃铛作响，发出悠远的声音。

他们的口中唱着都属于苗寨的歌谣，听见这声音，这里一些年长者顿时激动的朝那里躬身行礼，甚至还有直接跪拜的。

“大祭司，诸位长老！”

如沁娜这些年轻人并没有见过苗人所共同推崇的大祭司，毕竟，蛊圣城几十年才开放一次，但此刻，所有人皆是跟着行礼。

因为那一股上位者的威压，正在不自觉扩散出去，所有的蛊虫皆是发出臣服的声音。

可能唯一还有个站着的，就是苏启了，他看向那队伍中央，一位老者，老树皮般的皮肤，枯瘦的脸上反倒是那双眼睛囧囧有神。

对方的肩膀上，直立起来一只千足蜈蚣，黑褐色的外甲，狰狞的口器，密密麻麻的细脚，让人不自觉心生恐惧。

目光相对，苏启拱手示意，而对方也微微点头，随即看向这里的人。

平静的声音响起：“诸位，倒是许久未见了。”

“大祭司，您身体还如当年一般硬朗，我是当年的小顾啊！”

看见大祭司跟自己搭话，老顾头连忙说道，虽然辈分一下子变成小顾，但按岁数算，他就是小小顾都没有问题。

一些老头凑了上去，他们有些人当年虽然没有进入到蛊圣城中，但也算得到了大祭司的好心指点，传道之恩，当然不敢忘。

经过一番叙旧，大祭司也露出些许笑容：“还是按照老规矩吧，能得到圣蛊石像的认可，方能进入到城中，其余人，若是有意，老夫也可指点几句。”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纷纷激动起来，这表明他们至少不会空手而归，实在是苗人之间，能互相交流的人很少，将自己的蛊虫展示给别人看，说不定就被下了暗手。

而大祭司这边，几乎可以算得上蛊之一道上走得最远的几人之一，人家说指点，肯定就是属于前辈的好意指点，也犯不着贪图他们这些小杂鱼什么的。

穿过围拢的人群，当大祭司走到苏启近前时，幽幽的目光直接就要将他看穿一般，他直言道：“有符篆的味道，嗯，小友来自茅山？”

瞬间点出苏启的跟脚来，还有那深不见底的气息，苏启心中暗凛，他再度拱手，恭敬道：“茅山苏启，拜见大祭司！”

“嗯，客气，我百年前与你茅山的一位祖师相交，关系还算不错，不过，相隔这么多年，没想到茅山的后人再度来到此地。”

这番解释，让苏启瞬间明了，怪不得能看出他的跟脚来，毕竟不是每个画符的都是茅山的人。

不过不知道是哪位祖师，毕竟山上的大佬有些多。

“那前辈，我这能直接进入城中？”

原本还想借着祖师的光，直接进入到蛊圣城中，但哪知大祭司却是摇了摇头：“规矩是这样的，自然不能改变，当年你祖师也是得到圣蛊的认可才进入到城中，只是，你跟他一样，不用跪拜，奉上三根香便足矣。”

好吧，这样也行，真要苏启跪下去是不可能的，又不是九叔和茅山的祖师们，他的膝盖还没有那么廉价。

随着一个个苗人跪拜白玉圣蛊，这里也就逐渐分成两波人，一部分是得到认可的，只是数量很少，另一部分则是垂头丧气走向一旁，没有得到认可，其实本身也说明他们的资质并不好。

轮到苏启他们时，冬莎和沁娜先是朝着大祭司恭敬行了一礼，然后便联袂走了过去。

当幽蓝蝶和一只红色蜘蛛被捧在手心时，没有任何意外，白玉圣蛊上降下了两道光芒，丝滑无比的融入到她们两人的身体中。

这光芒似乎很有好处，无论是蛊虫，还是两人，皆露出舒服无比的表情来。

而按照天赋的不同，光芒持续的时间和范围也不同，有苗女羡慕的看着她们，虽然同样得到认可，但这一刻，仿佛就已经在竞争路上拉开了差距。

随着沁娜和冬莎的起身，后面的保护冬莎而来的中年人冬爻也迈步向前，还算不错的是，无论是他还是那条蟒蛇皆是得到了白色光芒的降临，虽然就持续了几息，但总比没有好。

而此时，该跪拜的基本都跪拜过，就剩苏启少数几人，原先那个魁梧汉子没有得到认可，现在正是不甘心的时候，只是有大祭司在，他才不好发作，只是目光中桀骜的看向苏启。

揉动一下手腕，苏启迈步向前，轻笑一声，说到底这些苗人还是排外，自己不能进去，也不想让别人进入，苏启找冬爻借了三根香，随口一吹，香便燃烧起来。

看了看白玉圣蛊下方有些土壤，他想了想，这圣蛊也算是苗人的信仰，入乡随俗，就当晚辈作拜稽礼了。

只是，当他第一次弯腰的时候，地面忽然微微晃动起来，而旁边的大祭司也皱起眉头，他似乎想到了某些东西，刚想出声，就见到苏启第二次弯腰。

刹那间，整座蛊圣城都开始摇晃起来，地龙在翻滚咆哮，而似乎是配合着这般景象，天空中隐约有浩荡雷霆在轰鸣，天威浩荡，仿佛下一秒就要降下无尽灾劫。

而那只自从放下，就从未移动过的白玉圣蛊，此刻，瞬间后退数十米，原本就是栩栩如生的外形上现在居然增添一分惶恐。

是的，说到底就是一个死物的白玉圣蛊，只是石雕而成，但这一刻就像活过来一样。

使得还握着香的苏启，微微张大嘴巴，他看了看远离而去的白玉圣蛊，再看了看天空，什么鬼的情况？！

“好了，好了，你不用拜了！”

大祭司的声音连忙响起，他一步踏出，直接来到白玉圣蛊的面前，上下左右仔细探查，最终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转身看向苏启，他的脸上无比震惊，而其余人更是目光呆滞。

“那我这还能进去吗？不然，我再拜拜？”

“别！”大祭司回过神来，他沉声道：“苏启小友，你可随意进出蛊圣城，不用再上香了。”

还没插香呢，就已经是这样，要是走完整个流程，整个蛊圣城都要没了。

这个时候，大祭司也才真正打量起苏启来，他没想到，还是看走眼了，双目中有着幽光闪过，他浑身一震，甚至体内有着一丝丝伤势在出现。

不可推演，不可查看！

“小友好大的因果！”最终，大祭司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因果？

苏启将手中的香甩灭，对于大祭司的话，他此时也反应过来，脑袋不自觉往后偏了偏。

‘是这朵优昙花？’苏启以为他是代表了那位嫁衣女子，才可以见神不拜的。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在自己的头顶，有着一道青色华盖在缓缓展开，古老岁月的留痕似乎从时间长河的一角延伸过来。

万道气象流苏倒垂于虚空中，与苏启身后的优昙花隐隐呼应，只是，这般景象，无论是他，还是大祭司，都没有发现。

在大祭司使用了秘法后，他也就最多看出苏启身后隐约有强者在站立，只是一道留痕，可就是那么一道留痕，便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大祭司不自觉抬头，是九天之上那些人吗？

他不清楚，可若是曾经的蛊神还在，圣女、圣蛊服侍于身旁，这天下又何止三十六洞天？

现在哪怕是福地中，蛊圣城也在不断跌落名次，这些年，也只能是依靠他一人在撑着而已。

两人心思不一，只是，苏启倒是心大，背后都已经顶着一朵优昙花了，还能怎么样？

因果再大，自己要真顶不住了，就回茅山总坛呗，叫家长这件事，苏启表示他脸皮很厚的。

“那行，既然不拜了！”苏启很爽快，而大祭司却是有些纠结了。

他很想说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但一方面是茅山后辈来访，他蛊圣城不好拒绝，先前所谓的上香，其实也就是个流程，算是矜持一下，就算没得到认可，他故作大方一点，让其进入，也算是让茅山无形中承了一份情。

另一方面，都已经是这样，再不让人进去，指不定就有因果波及过来，虽然，苏启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因果注定。

实力堪比阴神巅峰，甚至阳神存在的大祭司想的很多，或许，这也是独自支撑一座城的必然。

幽幽叹了口气，大祭司转过头来，下面便是对于众人的指点了，说了指点，就不会食言。

这期间，旁听的苏启也感觉收获不少，对方没有避讳，这使得他对于蛊师的手段有了更多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