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其色作灰白,式样朴实无华,通体没有一丝光亮,与寻常世间戒指一般无二。
岳无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仍是毫无头绪,不由回想当时与那中年美妇相对情景。
片刻后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光,整个人腾地一声拔地跳起,脱口道:“藏空法器?”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细细想来,那中年美妇取出那枚符篆时并未伸手入怀或者入袖,只是将带着眼前此戒的手掌一挥,那符篆便凭空出现。当时戒上闪过的那道微光,与当日见那瑶光峰名叫妙音的少女用那玉镯法器收物时极其相似。
想起藏空法器所具功用,岳无信顿时神色大变,比得了旁边那几件上品法器还要激动。要知据魏阳子所说,天下各等法器数不胜数,但这藏空法器万年来现世的却只不过区区数千。皆因其炼制之难不仅远在一般上品法器之上,所需灵材更已当得一件极品法器。加上其海纳万物的功用,对修道之人实在助力极大。
岳无信想到此处,不由笑出声来,将素色戒指轻轻戴在左手小指之上。体内灵力略一激发,飞快传入其中。
顿时一股奇妙感觉浸入脑海,似是突然多出了部分身躯,一个看似飘渺但似又触手可及的灰蒙蒙空间骤地跃入眼帘。
岳无信抑住心中波澜,向里凝目看去。
一件件大小灵物发出淡淡微光,在空间中缓缓飘浮。
岳无信目不暇接,里面灵物只有极少部分勉强识得,其余更多则是闻所未闻,不由越看越是心惊。顺着光亮向上看去,“潜龙入云”四个明亮光字悬在穹顶之上,发出淡淡光华照亮了整个空间。
岳无信顿时心中雪亮,自语道:“龙云商号所藏贵重灵物,只怕大多都在此处了。”
说着摇了摇头,但不知为何却突然有些高兴不起。只觉龙云商号传承百年,不知经过了多少人苦心经营,更不知挺过了多少算计,甚至搭上了多少人命,方才得到这许多灵物。然而今日为了贪求更多,却这般轻易便失了根本。这等巨商老号,若只是少了几个主事之人,自当另有他人接手,但没了这些压箱底的灵材灵物,店铺再大也免不了指日倾覆。
至于那中年美妇实乃化仙教派来,一时感叹却是并未想到。
岳无信嘴角一撇,指尖灵力悄然收回,眼前顿时恢复原样。
第二日一早,岳无信收拾停当,身上除了衣物与左手小指上裹了一圈枯草外,竟是身无一物。回头看了一眼树木山壁,迈步出谷而去。
数百里外,大武皇都天武城中鼓号喧天,一队队赤盔火甲的大武兵士从南面城门中络绎而出。
各人执枪跨刀,战矛坚盾辉映如云,军容严整之极。
一名身披亮白战袍的将军模样之人,骑跨一匹鞍辔鲜明的高头骏马立于队伍最前,向城楼上数名身着淡蓝官袍、腰缠玉带之人略一行礼,掉转马头纵马南去。
几名大武官员待其行远,一阵交头低语。
一名身形矮小的白发老者叹口气道:“不是说那莫神相洞观阴阳、通前晓后吗?当年他是在圣上面前测算,那绝不敢弄虚作假,难道还能不对?”
另一名同样头发花白的长脸老者也道:“是啊,不是说天南秽气很快便会自消么?数年来怎会日加严重,竟到了要派出皇城禁军前去的地步?”
“唉,赵太师、孙司徒,你二位日日稳坐朝中,是不知那秽气实在诡异得很。。。下官听一名从天南逃回的守将说到,那怪异秽气不仅将天南万山侵蚀殆尽,更让那些未及北迁的百姓神智大失,数年间已有数十万人被其污秽。虽然其潜伏数年,直到近来才集结起来掀起叛乱,但其势锐不可当,不过月余便将天南大半疆域夺去。”旁边一名年纪较轻的圆脸官员眉头紧皱,连连摇头道:“不过好在圣上英明,数年前便下旨将天南百姓移居中原,不然死的便不只是那些天南守兵了,唉。。。”
旁边几人纷纷点头,齐声称颂圣明,唯独那长脸老者一副不以为然之色。
片刻后老者脸上神色稍变,压低声音道:“依我看来,那天南怪气并非秽气,而确是传闻中的鬼气无疑!”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却是无人接话。
这般传言早已传遍天下,但当年顺德帝早已下令将其定为秽气,众人虽见那怪气实在凶厉无比,与世间百姓一样无不更多信其乃是鬼气,但却无人敢宣之于口。此时听长脸老者骤然直说出来,无不心中点头,然而口上却是无人接口。
正在此时,数丈外一名身着紫袍官服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到来,两道深邃目光在几人身上飞快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名长脸官员身上,淡淡道:“祸乱军心,依罪当斩,来人。。。”
话音未落,身后几名身材粗壮的近卫亲兵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长脸老者身上官服一撕而下,双手双脚牢牢捆住,如牲口般扔在地上。
长脸老者连声惨叫,不停求饶道:“墨王饶命!墨王饶命!”
紫袍官员浑似未见,向下略一挥手。几名亲兵将长脸老者左右架起,如拎小鸡般拖下城楼。
长脸老者大声呜呼,气极而骂道:“孟墨!你、你不得好死!你孟家独占神州,终将断子绝孙、遗臭。。。啊!”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再无声息传来。
剩余几人脸上汗如雨下,浑身不停颤抖,如待宰牲口般站在一旁。那名年纪最大的白发老者更是气息不接,身形委顿瘫倒在地。
紫袍官员眉头微皱,低声自语道:“断子绝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仍是淡淡道:“去将孙司徒一家通通拿来,让其亲见断子绝孙后,最后再将其处斩,以了其心愿。。。”
说完转过身来,若无其事道:“诸位同僚请便,孟某先告辞了。”双手一拱,迈步缓缓而去。
东原北垂,一条丈许宽的青石官道由南往北远远延伸。两旁尽是无边田野,烈日下卷起阵阵热浪。
路上行者稀少,几乎都是向南而来。唯独一匹褐色劣马,发足奔上一阵又驻足歇上一阵,逆着人流往北而去。
马上乘者是名身着麻衣的年轻男子,脸上满是晦气,手中一条马鞭在半空挥得猎猎作响,不停大声吆喝。但身下褐马丝毫不为所动,仍是一般依着性子而行。
年轻男子挥了半天,却见褐马反倒越来越慢,不禁无奈摇头,将其牵到路旁稍作歇息。
北来路人大多携家带口,均是行色匆匆,不少甚至脸带深深忧色,但见了这等情景均不觉好笑,几名孩童更是大笑出声。
年轻男子嘴角一撇,扭过头气鼓鼓盯在褐马身上。
原本以为挑匹劣马可低调行事,却不料越是劣马越是脾气古怪。此时从前面小城出来已有半日,却只行了不到十里,还远不如自己步行。
想到此处,年轻男子嘴角一撇,将手中马鞭狠狠摔在地上,转身上了官道,快步向北而去。
行到日落时分,远远望见一处灯火通明之所。年轻男子走了半天,却丝毫不见疲累,反倒越加精神。见到前方景象,脸上现出一丝喜色,脚下不由更快。
走到近前,一座遍插火把的高大城墙矗立路中,乃是一座边塞小城。不过此时城门旁火光晃动,数百名大武兵士正如临大敌般守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