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姓男子眼光一凝,只见岳无信正大口喘气,双臂下垂,手中各握了一柄银色短戟,丝丝微小电光正在戟刃上跳跃闪动。
“原来如此。”陆姓男子脸色一松,释然道:“不愧是豪商所荐。。。雷电术法向来罕见,这一对短戟法器竟炼有雷电之力,不知是哪位高人所制?只怕这户豪商须得花上天大的价钱。嘿,当真是求道不如求财。。。”摇摇头,转身坐回椅中。
石台前围观众人也都看清岳无信手中法器,先前疑他并无法器之人脸有得色,大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此人若有法器,断不会如此轻易便输,嘿嘿!”旁边那人点点头,却又道:“那为何对面那人的遁地符却不灵了?兄台可还有高见?”先前那人眉头紧皱,口中连道几个“这个,这个。。。”,却是难以回答。
水球中程翦也是满腹疑问,不过此时心中早已惊慌失措,赶紧从怀中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圆珠。
圆珠刚一入水,便发出一圈淡黄光晕,将水流隔在身周半尺开外,乃是常见的五行法器避水珠。
程翦得此空隙,连忙大口呼吸。同时伸手一招,掉落地上的两块黑色铁牌重又生出灰光,向水球倒飞而来。
然而就在此时,岳无信猛然抬头,眼底深处隐隐泛起一丝血色。
回手将银色双戟收入袋中,背脊一躬飞跃向前。与此同时身后腾起一股旋风,将他猛力推出,身形之快尤胜过那对黑色铁牌,抢先一步到了水球前面。
程翦心中一悸,骤然升起一股穷途末路之感,情急下脱口大叫道:“岳兄!”但水壁厚达数丈,旁人只见他张嘴,却不知所言为何。
岳无信恍若未闻,低喝一声右手猛然向前挥去,一点极小的淡蓝微光从掌心飘然逸出。
蓝光微弱之极,如风吹落叶般晃晃悠悠飘向水球。
台下有人眼尖,惊声叫道:“玄晶冰魄!”
“什么?”其余众人闻言大惊。虽然大多人未曾见过,但这玄晶冰魄之名却是早有耳闻,乃是水道术法修至巅峰方能驱使的数种大神通之一。向来听说只有几名入圣境的大能高人炼有此术,眼前这个只是前来参与入堂比试之人怎会使得?众人不禁惊疑交加。
石台另一侧薛奢一直凝神观战,此时陡见岳无信使此招,手中羽笔一颤,数滴墨汁落在册上。
中央云台上的几名堂主也大惊失色,纷纷起身走到台前。灵山上人微微睁眼,但并无再多动作,仍是稳坐椅中。
石台上淡蓝微光去势不快,但刚一与水球表面相碰,相接处边立马生出一片冰花。只听嗤嗤声响不断,整个水球转眼凝水成冰,变成一个冒出丝丝寒气的巨大冰球。
冰球分量极重,重重落在石台之上,将大半个石台砸成一片粉碎。两块黑色铁牌此时方才飞到,撞进冰球半尺后陷在其中。
台旁人群只觉寒意袭人,纷纷往后退去,躲开飞溅碎石。
冰球中程翦浑身上下被寒冰裹住,再也无法动弹。几次强运灵力,但寒气浸入骨髓,竟似连灵府也一并冻住,手中那颗避水珠更是转瞬熄灭。不多时面孔一阵扭曲,渐渐呼吸不上,终于再无声息。
岳无信站在石台边缘,未觉察间眼中那丝血色不知何时已自行消退,脸上露出一丝如梦方醒之色。略一内视,只觉灵府灵力几乎耗尽一空,看来以当下修为驱使此法还是太过勉强。
不过依他原本所想,此时此地绝不会使用此术。但是方才不知为何,竟不知不觉使了出来,心中不禁一阵困惑。
众人见岳无信以绝大神通反败为胜,此时却皱眉沉思,均都心中不解。但被他方才显露功力所慑,一时无人说话。
云台上陆姓男子飞身而下,向人群快步行去。方才那名与他拌嘴之人嘿嘿一笑,竟也跟了下来。人群早早朝两旁分开,两人走到近前。
陆姓男子仔细打量岳无信一番,伸手向他肩膀按去。稍过片刻眉头一皱,侧身将手按在巨大冰球之上,摇摇头道:“这只是凝水成冰,并未直接凝水成晶。适才那招并非玄晶冰魄,只是稍具其形而已。且若陆某眼光不差,此水并非术法所致,应是不少中阶水系符篆所引。”
转过身来看向岳无信,点点头道:“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水道术法天资,体内灵力又修成木行,正好克制那土行遁地,实属难能!”顿了顿,忽地脸色一变道:“但是过于逞强,又思虑不周,若敌人对这招有破解之法,以你眼下这点灵力,如何逃命?”
岳无信并未应答,只眉目低垂,默然不语。旁边人群不由一阵低声议论。
陆姓男子反倒点点头,看了旁边薛奢一眼,转身自回中央高台。身后那人也是一般按了按岳无信肩膀,一样摸了摸冰球,嘿嘿一笑后也回转而去。
周围众人这才明白,脸上却纷纷露出一丝喜色。各人心中所想,若此人真是方才猜想那样的道行高手,各人身为同批入堂弟子,都免不了被其压在身后。而听陆姓男子这么一说,此人不过在水道术法上有几分天赋,灵府中灵力也不算深厚,再加上性格颇为鲁莽,那就不需太过在意,于是均暗中松了口气。
薛奢方才在册上已写了一半,未曾想却出现如此逆转,当即将原本那行划掉,重新书写,念道:“岳无信,一胜,暂列三等。程翦,身死,计入末等。”说完眼光一斜,向台上看了一眼,转身走开。
眼前石台已坏,众人便移到其余几个石台继续比试。岳无信独自走开,找了一处僻静角落,盘腿坐下慢慢调息。
数个时辰之后,再也无人上台。又等了半个时辰,薛奢咳嗽一声跃上高台,躬身道:“禀上人并四位堂主,今日入堂比试已毕,还请示下。”说着双手将薄册呈上。
当中椅上灵山上人睁开眼来,缓缓道:“善哉,你且将结果念来。”
薛奢应声道:“百人中九十三人上台比试,其中一等者九人,二等者十八人,三等者二十五人。至于末等共有四十八人,其中身死者二十三人。”略一转头与矮胖男子对视一眼,又立马分开。
灵山上人似是毫不知觉,低低念声阿弥陀佛道:“辛苦了。”
薛奢道声“不敢”,行礼后站在一旁。
灵山上人望向台下,众人大半都身上带伤,断肢重伤之人也有不少,转头对左右道:“四位堂主可有话说?”
两侧座椅上端坐四人,但却无人说话。过了片刻那名马脸男子开口道:“除了身死之人略少外,与过往并无多大不同。至于作弊使诈,我等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灵山上人点点头道:“如此便好,后面你们商量着照旧便是,老僧先行一步,阿弥陀佛。。。”一边口念佛号一边站起身来,浑身上下发出一层淡淡光华,骤然化为一道金光飞向天际。
四名堂主脸色各异,躬身遥送。而台下众人无论受伤与否,脸上无不露出惊佩神色。岳无信仍是站在后面角落,望着金光残影不由也是出神片刻。
那名矮胖男子咳嗽一声,起身走到台前朗声道:“三日前我已说过,现今堂中正是用人之际,五阁七堂中都有不少空缺,其中差别尔等早已明白。若是数人选中同一空缺,则将由我四人评判,这便开始吧。”说着眼光往旁边一扫。
薛奢立马上前两步,将手中薄册一展而开,高声念道:“周雍,庄文鸢,乌辛夷,齐崛。。。!”一连念出九人姓名。
台下几人先后出声应道,走到人群之前。虽然每人身上都带了几分伤处,但神情中无不透出一股欣喜。
薛奢点点头单手挥出,一张半丈见方的淡黄榜纸从衣袖飞出。紧接着一道微光闪过,数枚细小钢针破空而出,将榜纸牢牢钉在高台前壁之上。上面朱笔寥寥略有数十字,乃是内五阁与外七堂各自空缺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