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名彪悍大汉双腿折断倒在台上,脸上汗珠滚滚滑落,但口中却未哼一声。
对面那名彪形汉子见此倒也有些敬重,并未乘势再上,只道:“你可认输了?”彪悍大汉厚唇紧咬,强忍半天才叹口气道:“我输了。”
彪形汉子点点头,上前将他扶起,两手熟练之极将断骨对位。接着又从身上撕下大片衣襟,将断腿处紧紧包裹起来。
彪悍大汉低低道声谢,自己双手据地爬下台去。薛奢不知何时到了台下,左手拿着一本薄册,右手一支朱笔在上面边写边高声念道:“鲁成,一胜,暂列三等。尤万雄,一负,暂列末等。”台下人群一阵小小骚动。
程翦叹道:“这姓尤的怕是再也无法上台,入堂之念只能就此断了。”一旁岳无信默默点头。
台上彪形汉子鲁成跃下台来,不多时另有两人飞身上台。左首之人是名黄发青年,脸上一片厚重土色。右首之人是名矫健女子,手中一柄赤色长剑尤为引人注目。
黄发青年双手一拱道:“师姐请了,在下解琨,不敢请教师姐芳名?”
矫健女子手中长剑一竖道:“你若胜了,才佩知我姓名。”口中一声娇喝,身躯向前跃出。半空中长剑连削三下,剑尖上生出三道赤色火焰,直取黄发青年上中下三路。
黄发青年微微一笑,却是毫不躲闪,左手伸出在胸前划出半个弧形。大片浅黄土块凭空出现,转眼结成一面厚厚土盾。
三道火焰撞上土盾,只将盾面烧出少许焦痕,便后继乏力消散一空。黄发青年低声自语道:“虚招?”身形陡然拔地而起,跃高数丈。
正在此时,一道比方才三道火焰远粗数倍的淡蓝火焰夹杂丝丝白气,从他刚刚站立之处席卷而过,往地上钻去。石台地面本是大理石质,却被淡蓝火焰一烧而穿,留下一个半丈大小的深洞。
周围人群齐声惊呼,好几人叫道:“离火冰焰!”
半空中黄发青年也已认出,这道蓝焰正是神州西北边陲的修道大派—玄火门大名鼎鼎的离火冰焰。只是焰呈蓝色,且并未水火相济,只是下焰境界。饶是如此,此焰已是威力惊人,而此女年纪轻轻便能驱使,天赋之高确是罕见。
当下黄发青年脸色一沉,身躯一转变成头下脚上,手上一枚普通石戒忽地泛起一团土黄光晕,片刻后急速变大,化为一片黄云。
黄发青年眼中凶光一闪,手臂往下用力挥落,黄云陡然化为一块庞然巨石,与整个石台几乎大小相仿,如同一座小丘般直落而下。
台侧众人纷纷避开,退出数丈远外。中央高台上几人脸上神情各异,也都望向这边。只有灵山上人依然坐在椅中,闭目无声。
石台上矫健女子傲然抬头,脸上现出几分倔强,口中低声念诵几句,手中长剑指地。另一只手在胸前捏成奇特剑诀,指向头顶之上。
赤色长剑微微抖动,剑尖生出一道细细火线,钻入石台地面。
转眼间整个石台裂开数道裂缝,大片暗红光点从裂缝中升腾而出,纷纷没入矫健女子身上。
高台上矮胖男子语带惊讶道:“地源火精?不错不错,天资勇气俱佳!”旁边那名陆姓男子却是不以为然,大为摇头道:“如此大耗本元,实非可取。”
矮胖男子嘿嘿一笑道:“陆堂主此言差矣,本堂中也有玄火门之人,其人行事向来如此,但却一路顺风顺水,并未有所滞碍,陆堂主莫非忘了?呵呵”
陆姓男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石台上矫健女子身上气息越来越深,须发上似是抹上一层淡淡火光,巨石离头顶已不到三尺。
矫健女子柳眉一竖,娇喝声中赤色长剑猛然上挥,一股湛蓝火焰散发大片白气,从长剑上迸射而出,将巨石覆上一层厚厚冰层。石台四周顿时寒气袭人,地上凝出冰霜。
湛蓝火焰纯净无比,不带一丝杂色,化为一道火舌缭绕的蓝色剑气,直直冲入冰冻巨石当中。
只听一阵连绵脆响,庞然巨石从着焰之处往外破碎开来,被火舌烧成细细焦土,纷纷落下。蓝色剑气毫不受阻,笔直冲天而上。
黄发青年大惊失色,但是身在半空无可躲避。情急下牙关一咬,将手中石戒紧贴额头。大片土黄光晕再次浮现,在他肌肤外生出一层厚厚土垒,犹如穿上一件泥土外衣一般,将他裹在其中。
但蓝色剑气锋锐无比,将土垒割出一道长长裂缝,大片蓝焰往内猛灌而入。
似是隐隐传来一声惨叫,一具人形土垒掉从空中掉落下来。数块焦土裂开,里面露出一片焦黑,一阵恶臭随之传出。周围人群纷纷掩鼻,再走远数丈。
矫健女子似是消耗极大,手中长剑光彩消散大半,委顿在地默默调息。
薛奢跃到台前,面色如常似是早已司空见惯。看了台上一眼后,淡淡道:“乌辛夷,一胜,暂列三等。解琨,身死,计入末等。”在册上书写完毕后伸手一挥,数名侍从立马上台清理。
这番比斗无论狠烈程度,还是术法威力,都已远超之前几场。众人中尚未上台之人各有所思,一时无人再度上台。
人群最后岳无信眉头紧皱,长长叹了口气。
身旁程翦看在眼中,悄悄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岳兄,小弟有个想法,可让你我二人各得其所,不知岳兄是否愿闻?”
岳无信一愣,道:“如此好事程兄但说无妨。”
程翦向四周扫视一眼,最近之人离二人也有数丈之远,当即将嘴巴贴在岳无信耳朵边,以极低声音说到:“小弟想与岳兄比试,由你认输。”见岳无信满脸疑惑,又道:“如此一来,我便可留在堂中,岳兄也可不用受伤殒命,兄台意下如何?”
岳无信迟疑片刻,道:“如此是好,只不过之后我便再也不能上台,否则其他人见我力弱,定会再找我比斗。如此与现在不上又有何分别?”
程翦神秘一笑道:“岳兄有所不知。虽说石碑上所说未上台者将与一场未胜者一同处置,但这其中却是大有分别。”
岳无信奇道:“此话怎讲?”
程翦道:“尊仙堂以实力为尊,但最蔑视的却是胆怯之人,尤在实力弱小者之上。故而过往处置之时,一场未胜者一般会罚作堂中仆役,但未上台者则会被秘密处死。”
岳无信大惊,眼中露出恐惧神色,望着程翦一时难以言语。
程翦脸色凝重,道:“此事极其隐秘,是我那堂中亲戚亲口告知,让我不论如何定要上台一次。还嘱咐我绝不能泄露出去,不然以后无人再敢进堂。我与岳兄一见如故,不忍见岳兄受难,这才冒死相告,还请岳兄严守此秘。”说着扭头四顾,似是怕人偷听。
岳无信沉思半响,长吐口气道:“多谢程兄好意,为兄实在感激不尽。这堂中隐秘为兄定当严守。”
程翦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顿了顿又道:“凡事宜早不宜迟,此时无人上台,我二人正好上去,岳兄意思如何?”
岳无信连忙答应,二人快步走到台前,飞身跃上。